“你看,真的很痛。”黎冰凰皺着臉,“嘶嘶”的抽了兩口冷氣,衝我強笑道,“就算你不肯哄着我寵着我,時時處處順着我,可我受傷了,你照顧我一下,不爲過分吧?”
我下意識想拒絕,可一瞥到她軟下來的態度和那可憐巴巴的眼神,不由得暗笑一聲,我好歹也是二十六歲的大男人,更是堂堂正一品的棟樑之臣,跟黎冰凰的老子平起平坐的人,我跟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過不去,算個什麼事?
我將她扶起來,扶着她坐在凳子上,差了下人去請府裡的大夫,然後對她說:“大夫一會兒就來,你在這兒等着就好。”
“那你呢?”黎冰凰神色一慌,“你又要丟下我,對不對?”
我失聲笑了,略有些無奈:“這裡是我家,我能把你丟到哪兒去?我去換身衣裳,你在這裡等大夫來。”
“那我的衣服怎麼辦?”黎冰凰扁扁嘴,不勝委屈,“你自己說的,會生病的。”
“不是已經去請大夫了麼?也就是多開一副藥的事兒。”我漫不經心地回答。
“你!”黎冰凰又怒了,大口大口地喘了兩記,才勉強壓抑住怒火,說,“我真的很懷疑辛甘是不是騙人的!”
“嗯?”我有些好奇,“心肝騙了你什麼?”
“剛纔她說過,你說會保護她,不讓人欺負她,說得好像你是一個多好多好的絕世好男人似的!”黎冰凰鼓着雙頰,一臉控訴,“事實上,你一點都不好!”
黎冰凰伸出右手,點着手指數落:“吶,大晚上的,你把我一個人丟在街上,我人生地不熟的,差一點迷路。我扭傷腳,你也不管,我自己一瘸一拐拐到這裡,你就把我往大廳一丟,就要走。我穿着溼衣服,都快凍死了,你卻說只是多開一副藥而已。你說說看,你哪裡好了?”
我靜靜地看着她,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點着,無比認真,越說臉色越黑,好像我真的做了多麼十惡不赦的混賬事兒似的。
我繃不住笑了,淡淡
地別開眼,邁步就走。
“喂!你笑什麼?我說的難道不對嗎?”黎冰凰叫住我,“付恆,你真的很壞,很壞很壞!”
我腳步一停,不知爲何,我突然想起了心肝說“很好,很好很好”時候的神態。
她喜歡瞪大了眼睛,繃着臉,板着一副正兒八經的神色,一邊點頭,一邊指天誓日一般說。
我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黎冰凰正瞪大了眼睛,繃着臉,板着一副正兒八經的神色,只是微微歪着腦袋,滿眼控訴。
終究是不一樣的。
我沒來由的突然無比鬱悶,擺了擺手,道:“壞就壞了,左右我也沒指望跟你落好兒。”
“喂!”黎冰凰又叫,“那個心肝,你以前真的對她很好嗎?”
“她纔是真的好,她是我這輩子所見過的最好的女孩兒。”我嘆口氣,沒回頭。
“切!你纔多大?二十來歲,就敢說一輩子了!”黎冰凰滿口不屑,不用看,我都能想象得出她是如何翻白眼翻得很有節奏感的。
我回頭,認真地看着她,鄭重地說:“哪怕我活到一百歲,爺絕不可能再遇見一個比心肝更好的女人了。”
“可是她那麼兇,還不講理,既不溫柔賢惠,也不才情滿腹,我真不知道她有哪兒好。”黎冰凰倔強地看着我,滿臉不敢苟同。
我淡淡一笑:“她的好,我知道就夠了,不需要外人認可。”頓了頓,又說,“就像我的好,只要她記得,我就知足了。你再如何覺得我壞,十惡不赦,我都無所謂。”
黎冰凰氣息一滯,像是想說什麼,張了張嘴,眼珠子一轉,說:“可是她再好,都跟你無關啊!她是樂安王的妻子,你還能跟樂安王搶王妃不成?”
樂安王的妻子?樂安王妃?
我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勁,皇上突然召黎冰凰回京,今天晚宴,皇上又將黎冰凰安排在阮郎歸對面的位置,心肝又說黎冰凰要搶她的男人,明擺着是皇上想拆散心肝和阮郎歸,
爲了讓他們倆徹底死心,弄了一個黎冰凰來搞破壞。
如我所料不錯,黎冰凰最終纔會成爲樂安王妃,而心肝,後位爲她虛懸五年,如今她回來了,皇上豈有放手之理?
可是黎冰凰卻說心肝是樂安王的妻子,難道皇上有意成全他們?可如果真的是那樣,如今的局面又算什麼?
我沉聲問道:“你知道什麼?”
黎冰凰的眼神驀地閃躲起來,支支吾吾地說:“沒,我什麼都沒說。”
“你不喜歡阮郎歸,對不對?”我逼近兩步,沉聲質問,“皇上其實是有意成全心肝與阮郎歸的,對不對?”
黎冰凰不敢與我對視,耷拉着眼皮子搖了搖頭:“怎麼會!皇上喜歡辛甘,你難道不知道嗎?”
喜歡心肝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沒有人捨得傷害她,我如此,白朮如此,我想,皇上……
皇上畢竟是皇上,九五之尊,他是不可能爲了任何人任何事委屈自己的,他對心肝的情不比任何一個人淺淡,他有權勢,有能力,他憑什麼放手,寧願自己孤苦一生,而去成全了別的男人?
我嘆口氣,道:“郡主,阮郎歸心裡只有心肝,你好自爲之。”
我落寞地垂下頭,無比煩躁。突然,黎冰凰又問道:“阮郎歸心裡只有辛甘,皇上心裡也只有辛甘,她到底哪裡好?”
我沒做聲,心肝的好,不需要有太多人知道。
“那你呢?你的心裡,難道也只有辛甘嗎?”黎冰凰歪着腦袋,探究地看着我。
我苦笑:“郡主,你的好奇心太重了。”
黎冰凰撇了撇嘴,語氣滿含不屑:“你們一定是撞鬼了!鬼迷心竅!”
我懶得跟她多煩,正要走,突然聽見黎冰凰打了好幾個噴嚏,她委屈兮兮地看着我,說:“我要冷死了,你能不能送我回房換一下衣服?或者拿條棉被給我蓋着?”頓了頓,又說,“雖然你不需要順着我哄着我,可是見死不救,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