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時候,我驚訝地發現,城裡戒嚴了,街道上一個行人都沒有,有很多板着臉的士兵,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看見我們,卻沒什麼反應。
於是我們一行人大搖大擺地進了城。
白朮突然一拍後腦勺,嘆道:“我真蠢!”
“怎麼回事?”我愕然驚問。
白朮苦笑:“看樣子,皇上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因此早就全城戒嚴了。我起先只當是郡主與王爺的婚事太過隆重,全城戒嚴以顯排場,沒想到根本是料到了有人搶親,爲了防止這一出鬧劇無法收場,因此事先戒嚴,以免後患。”
所以說,白朮不會被卡擦?也不會被追究?
呼!
我提着的心總算落回肚子裡了,不由得暗暗罵黎昭,那廝真是挖得一手好坑啊!差點沒把我玩死!
白朮直接讓手下人把孟青青和黎冰凰送進付府,親自護送我回樂安王府。
果然不出我所料,整個樂安王府上下雖然張燈結綵,披紅掛綠,卻沒有半分喜氣,所有的家僕奴婢臉上都沒有笑意,也不知是不是阮郎歸提前下過命令。
我徑直進了臥房,果然,阮郎歸喝得爛醉如泥,倒在桌子底下,手裡還拽着酒瓶子,怎麼拽都拽不出來。
得,黎昭的陰謀詭計得逞了!
我的洞房花燭正式宣告泡湯!
整個王府連一個賀客都沒有,我估摸着,這應該也是黎昭的意思,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付恆那邊應該也是冷冷清清的。
“反正這邊也沒啥事了,我想去看看孩子,可以嗎?”我是真想那小東西了。
白朮溫溫一笑:“好,我帶你去。”
我換了衣服,白朮也把外頭的黑衣脫了,裡頭是一身青衫。
我恍然有一種錯覺,春日暖陽,青衫翩翩,一如五年前初見。
“夫子,你長得真好看。”我由衷地讚歎。
白朮淡淡一笑:“有你好看麼?”
我老實不客氣地搖頭:“差了那麼一點點。”
白朮看着我,我看着他,兩人相視大笑。
五年了,雖然很多人很多事都面目全非,可是那些真心,從來都沒有變過。
不論是黎昭,還是付恆,亦或是白朮,還有阮郎歸,他們都沒有變。對於我,他們不捨得傷,不捨得痛,自己承擔了所有的心酸苦澀,卻留給我一片純淨的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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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謝謝你。”我抿嘴一笑,心裡暖洋洋的。
唯一的遺憾,就是白朮了。那樣好的男人,合該有個天下無雙的好女人與他相伴終生,只是那個女人什麼時候才能出現呢?
白朮搖頭,看着我的眼睛,說:“你不用謝我,你給了我一個孩子,夠了。”
我衝白朮眨眨眼睛,調皮地說:“我覺得,咱們的孩子需要一個娘。”
“會有的。”白朮淡笑着拉住我的手,“走吧,帶你去看咱們的孩子。”
白朮帶我出了城,直奔城外村子裡的一家民居,在那裡,我不但看到了白朮,居然還看到了一個令我十分意外的人。
青梧。
青梧抱着甘心,正在喂她吃切成條的胡蘿蔔,小傢伙一臉嫌棄,青梧很有耐心地哄:“小兔子最愛吃胡蘿蔔了,甘心是小兔子對不對?”
“甘心是小兔子,但是甘心不吃胡蘿蔔。”甘心現在說話已經很流利了,奶聲奶氣地揮舞着小手,搖着小腦袋,特別可愛。
“可是小兔子不吃胡蘿蔔,就會掉毛,還會變成黃眼睛,一點兒也不可愛了,甘心要是想變成掉毛、黃眼睛的小兔子,那就不吃好了。”青梧說着,作勢收起胡蘿蔔。
我倚着門框看着,眼裡刷的一下就流出來了。
我捧在手心裡的孩子,分別四個月,長得還是那麼圓滾滾的,玉雪可愛,真好!
“青梧,你看誰來了?”白朮笑着叫了一聲,青梧和甘心一起回頭,甘心從青梧懷裡爬下來,邁着小短腿跑了過來。
我蹲下身子,衝甘心張開雙臂。
小傢伙叫着“爹爹”,一頭扎進白朮懷裡。
我手一僵,黯然地發現,甘心不認識我了。
是啊!如今她已經不是我的安然了,她是白朮的甘心。
我苦笑着站起身,悄悄嘆了口氣,青梧緩緩朝我走來,紅着眼睛喚道:“小姐。”
“我如今已經不是小姐了。”我笑着拉起青梧的手,看看白朮,突然想起白朮剛纔那一聲“會有的”,頓時放心了。
五年前,青梧就喜歡白朮,五年後,青梧還陪在白朮身邊,她與白朮的緣分是註定了的。
付恆有孟青青和黎冰凰,白朮有青梧,黎昭有他的江山社稷,一切都圓滿了。
“我沒想到這輩子還能看見小姐。”青梧含着眼淚,笑得無比嬌豔,“看到小姐和夫子一起回
來,我就安心了。”
“你放心,沒事的。”我衝青梧眨眨眼,羞澀地說,“如今我是王妃了呢!”
我不知道青梧那一句“看到小姐和夫子一起回來,我就安心了”,是因爲擔心我倆的安全,還是看到我和白朮在一起,她就可以死心了的緣故,但我想讓她放心。
五年癡心不改地愛一個人,愛的人不容易,被愛的人何其幸運?我如今已經有了自己的歸宿,也有了夢寐以求的名正言順,自然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圓滿。
青梧的眼睛倏地亮了:“小姐做了王妃?”
“是啊,樂安王妃。”我拍拍青梧的手背,笑着說,“就是那個咱們以前特別討厭的阮渣渣。”
青梧繃不住笑了:“繞來繞去,小姐最終還是嫁了個最討厭的人。”頓了頓,她又感慨了一句,“你說,你叫那些深愛你的人情何以堪?”
這句話是在爲白朮抱不平嗎?
“付恆也在今日成親,去了禮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和瑞王府的小郡主。”我笑着衝她眨了眨眼,“就剩夫子還是孤家寡人了。”然後湊到青梧耳邊,壓低聲音說,“好姑娘,就看你的了!”
青梧臉一紅,眼神往白朮身上一瞟,驀地羞澀起來。
白朮恍若未聞,一徑兒逗弄甘心,青梧將胡蘿蔔遞給白朮,白朮送到甘心脣邊,小傢伙雖然皺着小臉,還是老老實實地吃了。
“爹爹說,你是我娘。”甘心突然仰着小臉,拉了拉我的手,奶聲奶氣地問。
我心裡一甜,又一疼,蹲下身子,柔聲道:“小傢伙,我不是你娘,我是你姑姑,這位纔是你娘。”
我拉着青梧的手,把甘心的小手遞到青梧手裡,笑着說:“青梧,謝謝你!”
“該我謝你的。”青梧眼裡的淚水驀地滴落下來。
“心肝!心肝!”突然,阮郎歸大着舌頭的呼喊聲傳來,急切地跟人拿着刀子在他屁股後頭追似的,下一刻,他就跌跌撞撞地滾了進來。
“心肝!”阮郎歸一把抱住我,叫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表現不錯啊!居然那麼快就追過來了!看來我走之後,下人沒少給他潑冷水。王府的下人肯定沒這個膽量,我估摸着,應該是狗蛋。
不得不說,黎昭真的很有一手啊!
我哭笑不得,咬了咬牙,該死的黎昭!等到他大婚立後的那一天,我非掰過來這一局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