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被秋風澄再次按住她的手,便聽他低低開口:“梨兒,我們成親那日,未喝的合巹酒,我希望今晚能夠補上。”
東雨梨一擡頭,便迎上了他那雙滿是濃情蜜意的眼睛。
東雨梨的心一跳。繼而尷尬的笑了起來,手也不由的抽了出來。下意識的就手喝了一口酒,卻完全不知其味。
也許是這次她拒絕的動作太過明顯,秋風澄握住她的那隻手,過了好久,依舊停在原處,東雨梨甚至能感覺到此時他的手裡面灌滿了空空蕩蕩的寂寞,正如同他此時臉上的表情。讓人不安,讓人不忍。
東雨梨想說些什麼,卻看見秋風澄臉上緩緩露出一絲笑容來,只是他的嘴角明明在笑着,眼裡卻是滿溢着深深地悲傷。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卻是一樣的苦澀。令東雨梨的心一絲絲的內疚。
但見秋風澄緩緩的站起身來,不說一句話,竟要走出梨落宮。
在轉身的一霎那,東雨梨突然不由自主的拉住他的手,同時喚道:“澄大哥。”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拉住他,也許是他轉身時的那種落寞,他眼神中那空蕩蕩的,似萬念俱灰的神情震撼了她,讓她不忍看到他就如此的離去。
秋風澄轉頭看着她,先是驚訝,之後便是驚喜。
東雨梨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和滿足,心裡卻是一酸,也不知是哪裡來的衝動,她突然決定,不管日後怎樣,會發生怎樣的事情,此刻有一個人如此待她,會因爲她的一句話,她的一個動作而如此的高興或悲傷;會事事看重她,以她爲先;會爲她甘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幫她……雖然到頭來她終究不一定能夠回報他的深情,但此刻她只希望盡她的力量讓他多開心一刻也是好的。
東雨梨拉拉秋風澄的手,說道:“澄大哥,你不是說要喝合巹酒嗎?快坐下。”
秋風澄坐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一瞬間的驚喜、激動溢於言表。長長的睫毛因爲這失而復得的喜悅輕輕顫抖着,好似蝴蝶的翅膀撲閃撲閃的。
縱使東雨梨這臉皮厚的人,也被看的不好意思了。連忙倒滿了酒,遞給他一杯,她自己一杯,說道:“乾杯。”
秋風澄看着她明明有些緊張羞澀卻故作豪氣鎮定的模樣,忍不住低笑了一聲,然後輕輕拉過東雨梨的手臂,就像所有電視劇中的新婚夫妻一樣,手臂繞着手臂,喝起了交杯酒。
東雨梨能感覺到秋風澄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她。那裡盛滿了輕憐蜜愛、脈脈情濃的溫柔笑意。
於是這酒,她喝的那叫一個心虛。好不容易喝完之後,東雨梨鬆口氣,道;“好了。喝完了。”接下來要說什麼,卻全然沒有頭緒。
但秋風澄顯然已經想好了,只見他握住她的手,開口道:“梨兒,我真的很高興……我原以爲你真的跟七皇弟有什麼……我原以爲這一生一世都得不到你的迴應……現在,梨兒,你可知道我心裡有多麼的歡喜。”
秋風澄的聲音漸次低下去,只是那熱烈的眼神,卻越來越熾熱,越來越情濃,似想要將兩人燃燒殆盡一般。
東雨梨卻在心裡泛起了嘀咕:該不會是她剛纔的舉動又讓他誤會了吧?剛纔真的不應該答應跟他喝什麼合巹酒,現在好了,三番兩次下來,都是她自己先給了他錯誤的暗示,然後又因爲這樣,每次都弄得秋風澄要失落收場。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意識到這一點,東雨梨快懊惱死自己了。
眼前還有一個問題,剛剛喝完了合巹酒,接下來該不會是要‘洞房’了吧?
這個念頭把東雨梨自個都嚇壞了。剛想着萬一一會兒秋風澄真的提出什麼“洞房”之類的要求,自個應該怎麼委婉的解釋一下。
還沒等想出個所以然來,東雨梨就突然感覺到秋風澄握着她的手慢慢鬆開了,有些奇怪,不由的看向他。
卻見秋風澄的整個面色,突然之間有一種不正常的潮紅,身子亦如秋風中的落葉一般不由自主的顫抖着。東雨梨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梨兒……”
只是他這兩個字還沒有說完,微張的口中竟嘩的一下吐出大片大片的鮮血來,接着人也漸漸的倒了下去,就此人事不省一般。
面對着突如其來的變故,東雨梨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等她意識到秋風澄真的不對勁的時候,從他嘴中涌出的鮮血已經嚇壞了她,東雨梨只聽到自己驚慌的聲音:“來人啊,救命……”
﹡﹡﹡﹡﹡
皇上口吐鮮血,昏迷不醒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皇宮。
梨落宮之內更是熙熙攘攘,混亂一片。宮中所有的御醫都已經集結於此,但個個在查看過秋風澄之後,卻皆是頻頻嘆氣搖頭。
東雨梨又是心焦,又是擔憂,拉住其中一個太醫,問道:“澄大哥怎麼樣啊?他到底怎麼了?”此時她的心完完全全在秋風澄的身上,連一直盯着自己的秋月白的目光都未察覺。
御醫吞吞吐吐,心驚膽戰的回道:“皇上,皇上這是中毒了。”
東雨梨一震:“中毒?”
這時另一個御醫驚呼道:“是酒中有毒。”
東雨梨不信:“怎麼可能是酒中有毒?這酒,我和澄大哥同時喝了,爲什麼我沒有事?”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一個聲音接口道:“是啊,爲什麼皇兄中了毒,皇嫂卻什麼事也沒有?”
衆人循着聲音看去,原來說話之人卻是二王爺秋羽墨。
這本就是東雨梨的疑問,只是此刻被秋羽墨以此種口氣提及,東雨梨不免有不好的預感,果然就聽到秋羽墨接着道:“來人。把東雨梨給我抓起來。”
話音剛落,立馬就有侍衛上前將東雨梨和小帽子抓了住。顯然是有備而來。
小帽子急了:“你們爲什麼抓我家小姐啊?”
秋羽墨早有準備,道:“爲什麼?皇兄是在她的寢宮裡中的毒,這葡萄美酒又偏巧不巧是她要找來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皇兄中毒了,她卻什麼事也沒有,好端端的站在這裡,這樣的理由還不夠嗎?”
東雨梨自己也覺得奇怪,酒,她與秋風澄同時喝了,而且比他喝得更多,爲什麼自己卻一點事也
沒有?只有兩個可能,一是自己有百毒不侵的本領……但這又不是武俠小說,哪來什麼“百毒不侵”啊;第二個可能就是自己被人陷害了……可是又有誰跟自己有這樣的深仇大恨呢?既要害死秋風澄,還要費勁心機的留着她的性命,來做這個替死鬼?
東雨梨不由自主的看向一直未開口的秋月白,正看到他嘴角似噙着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看着自己。東雨梨的心突然就咯噔一下,說不出來的感覺,悶悶的,鈍鈍的,像被錘子狠狠的打了一下,不是因爲她被人陷害這件事,而是因爲腦中突然閃過陷害她的人可能是他這一可怕念頭,心突然就像被揪着一般。會是他嗎?會是他嗎?
小帽子還在奮力解釋着:“怎麼會是我們家小姐下的毒?我們家小姐是皇后娘娘,是皇上的結髮妻子,兩個人的感情那麼好,小姐怎麼可能會害皇上呢?”
秋羽墨打斷她的哭訴,厲聲道:“那你如何解釋你家小姐毫髮無傷的站在這裡的情由?事實擺在眼前,豈容你們再狡辯?來人,將這主僕二人打入天牢,擇日處死。”
小帽子如遭雷擊:“你們不能處死小姐,小姐是皇后,小姐……”
東雨梨收回思緒,安撫了一下小帽子,理了理頭緒,開口道:“小帽子,不要緊,清者自清。若果真的是我下毒害澄大哥的,我又豈會傻到在自己的寢宮裡做這樣的事,而且此刻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等着別人來抓我呢?若果不是我做的,誰也不能拿我怎麼樣。況且現在皇上只是中毒未醒,並非不治,只要稍後解了毒,皇上醒轉,自可還我們清白。我想在這期間,二王爺也不敢就草草將我們處死了事。”
東雨梨能感覺到自己說這番話時,秋月白一直看着她。只作不見。
卻聽一直沉默的他突然開口道:“是啊,二皇兄,皇嫂說得對,就這樣定罪,未免草率,況且皇兄的中毒,疑點重重,還有待可查。而且本王也相信皇兄福大命大,說不定不日即可醒來,到時再決定也不遲。況且現在最重要的是皇兄的安危。你說是不是二皇兄?”
東雨梨不由看向他。沒想到他竟會爲自己說話。一時間心潮澎湃,百味雜陳。
秋羽墨盯着一如既往氣定神閒的秋月白一會兒,終於道:“好。本王先暫且留着你們的腦袋,一待查出真相,或者皇兄就此不治,可別怪本王無情。來人,把她二人押入天牢,嚴加看管,不得有誤。”
接着便是幾個侍衛對東雨梨和小帽子推推搡搡。東雨梨甩了甩,表示自己走,一邊走一邊還有心思想,這古代就是不好,她和小帽子在現代,現在這種情況,頂多也就算是犯罪嫌疑人,怎麼說也是有人權的。在這兒……唉。算了,誰讓自己現在是“在人屋檐下,焉得不低頭”呢。也罷,現在只希望秋風澄能趕快好起來,不僅是爲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更是作爲一個朋友對他的關心。
東雨梨不禁看向此時躺在牀榻之上昏迷不醒的秋風澄,心裡不知是怎樣的滋味,只有默默祈禱他吉人天相。一轉頭卻看到秋月白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東雨梨的心又是咯噔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