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清嗓子,道:“那薰香極其特殊,如果你經常見到一個人,是否會對他身上的細節很清楚?”
袁滿搖頭:“不會啊!我也經常見到李不動,可是對他好像沒怎麼關注。”
他:“……像姑娘你一樣粗心大意的也不多。這種薰香是我的兄長用的。”
“沒有聽過你提起。”
他微微一笑:“他是我的四哥,在下在家排行老九。而三四月份的時候,我曾在林州見過他一次,他本該是去抗春澇的,想不到還在林州。”
“你是說你的四哥去找過潔瑩姑娘?”
“不錯,所以我才格外留心。兄弟的東西我不會沾染分毫。”他輕笑:“所以滿滿你大可不必擔心。”
她哭笑不得:“原來你把那麼一個俏生生的美女當作一個東西。”
他看上去有些調皮:“是非場中的人,在下豈可認真?”他拉着她的手,看上去顯得無比親暱:“所以我才讓十八去跟着她。”
“那個什麼潔瑩姑娘應該也想不到後面有個小鬼跟着她。”
他笑了笑,開始閉上眼睛養神。
到了晚間,十八出去又回來了。
“爺,我確實見到了四爺。”
陳清裡沉吟:“在一起的還有什麼人?”
“他們那個地方防守嚴密,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就連我也靠不了太近。只看見有許多人在一起議事,那位姑娘卻是在陪客,和四爺看上去關係非比尋常。”十八雖然年紀小,單純又行事魯莽,但是陳清裡吩咐的事情他知道輕重,所以絲毫也不敢怠慢。
十九道:“爺,我們要不要有點動作?”
陳清裡搖頭:“不必。咱們以明哲保身爲要,不動在我們身上,我們便不用管。”
十九道:“這麼看來林州遲早落在四爺手裡。”
他微笑:“一個個緊鑼密鼓的,卻不知上面意思如何。若是上面不答應不鬆口,現在做得太多除非是逼宮,否則也是無用功。”
“四爺只怕沒有那個膽子。”
陳清裡搖頭:“你莫小看了他。出來時聖上已經傳出了病危的消息,現在到底如何誰也不知道。老四想着這個位子已經很久了,平時兄弟鬩牆的事做得多見得也多,還有什麼不能做?“
十九皺眉:“可四爺對您還是不放心。”
陳清裡不說話。
十九不禁有些急怒:“屬下說一句不恰當的話,爺的眼睛看不見,根本與這個位子無緣,他怎麼還這麼小心翼翼?”
陳清裡微笑:“處在那個位置久了,提防人都成了一種習慣。哪怕他知道我毫無威脅,他只怕到頭來也不會放過我。”
十八跳了起來:“爺就是太好性,萬一有天欺負到我們頭上來呢?咱們就坐以待斃麼?”
十九看了他一眼,十八立馬安靜了。
陳清裡道:“讓鴿組待命,把他們最近的動向報給太子。”
十九應是出了門,陳清裡一個人陷入了沉思。他不是一生下來就是看不見,只是後面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爲了一些既得利益,他被人無情地拋棄了,包括他柔弱的母親。有的事,光是想一想,就讓人心涼如水。以前的他不是不恨,只是後來越來越明白,天家如此,人心如此,皇室比起吃人更要可怕。
他輕嘆了一聲。
突然背後一重,他的耳邊傳來袁滿笑嘻嘻的聲音。
他微微一笑,心裡一暖,莫名地覺得輕快了些:“我以爲你還要睡會兒呢。”
“你在想什麼?”
“想不想聽?”
袁滿點頭。
他緩緩地道:“我的母親本是異族人,遇見我父親的時候只有十六歲。我的父親本來很寵愛她,可他實在有太多個夫人,我柔弱的母親根本不是那些深宅大院女人的對手,漸漸地她就失寵了。”
“你的母親真可憐。”
他繼續道:“如果是這樣也就罷了,後來母親生下了我和兄長,乃是一母同胞雙生胎。”
“那是大喜事啊。”
“如果放在一般人家自然是高興,可是那是皇家。”
袁滿一愣:“皇家?”
他身子微僵,有些緊繃,淡淡地道:“皇室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如果這個孩子將來要做皇帝,那麼整個皇室都會產生亂子。父親高興極了,那是他中年得子,所以他立即下了金口,要立我們其中之一爲太子。”
袁滿心一提:“那另一個呢?”
他居然微微一笑:“當即被溺死了。”
袁滿瞬間緊繃,大叫出聲:“這太殘忍了!”
“誰說不是呢?”
“後來呢?”
他道:“一直到四歲,我過得很好,直到有一天一個術士告訴我的父親,我會累死母親殺死父親,我的眼睛就莫名瞎了。我曾親耳聽到小太監怎麼設法在我的碗裡投毒,怎麼說成是‘慧而早夭’。”
袁滿緊緊地握着他的手:“好在現在沒事了,你也離開了,我們再也不回去了好麼?”她沒法想象他是怎麼過來的,心裡心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