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王府的人都在忙碌宴會,花園中顯得異常冷清,太后牽着安之素緩步走在園中小徑。
安之素忽然拉住太后在手停了下來。
太后停了下來,凌厲的眼神看向她。
“藥呢?”安之素開口,眼神中沒有一點呆滯,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決絕。
太后一笑,自袖口取出一個白色小瓷瓶遞給安之素道:“哀家的東西還沒拿到呢!”
安之素接過瓷瓶,打開,倒出一粒黑色小藥丸,聞了一下,又重新放了回去,將瓷瓶放進袖中,對太后說道:“我有一個條件。”
太后冷漠地說道:“你沒有資格跟哀家講條件!”
“事成之後,我會在衆人面前死去,你,送我出城!”
“好,哀家可以答應!”
“還有,放了姥姥和小玟!”
“你說完沒有?”
安之素沒有理她,轉身說了句:“跟我走吧。”
妙苑,門口野草叢生,院門緊閉,碩大的鐵鎖已經生鏽,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太后猶疑地看了一下四周,安之素不耐煩地說:“走吧,這裡鬧鬼,王府沒有人來的!”
到了門口,安之素看了看門上的鎖,又看了看太后,直接從她頭上拔了一跟金釵,熟練地將鎖打開,然後將金釵重新插到太后發間。
打開院門,院門發出沉重嘶啞的吱呀聲,院中白紗翻飛,似精靈舞蹈,太后隱約覺得有一股涼意漫山心頭。
安之素熟門熟路地走到許曼妙曾經的臥室,打開梳妝檯的一個暗格,拿出一個粗布包裹的東西,交給隨後跟進來的太后。
太后一層一層打開這包東西,一個精美的虎頭形狀的東西呈現在眼前,太后激動得滿臉抽搐,安之素不耐煩地看着她,這幾個月純粹簡單的生活讓她突然討厭這些人爭權奪利的一切鬥爭,她會在尉遲玥給她講故事或者洛瑞陪她玩那些幼稚的遊戲時,希望自己真的只是個傻子。
太后將虎棋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恨不得這一個小東西能生進她的身體,就再沒有人可以從她身邊將它搶走了,而她兒子的江山,更準確地說是她的江山,就會穩如磐石了。
“好了,東西你拿到了,宴會還等着你呢!”安之素提醒太后。
太后將虎棋重新包裹,貼身放起來,和安之素出了妙苑,安之素重新將大門鎖上。
二人走在去前廳的路上,見有人來,太后右手牽過安之素的手,左手覆在上面,顯得慈愛無比,安之素也恢復了呆滯的神態。
“你先服下藥,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開始產生藥效。”太后叮囑安之素。
安之素趁四下無人,拿出瓷瓶,倒出藥丸,皺着眉頭吞了下去,太后接過瓷瓶,放回袖中,安之素要消失得徹底,就不能有任何人發現異樣,任何證據都不能留下。
進得前廳,太后身邊呆傻的安之素引起了衆人的注意,人羣中忽有譏笑的聲音。
“這就是那個瘋了的王妃啊?看來太后挺疼愛她的。”
“她是太后的親外甥女,要不都瘋了,七王爺還不另立王妃……”
洛蕭的眼神掃過人羣,議論着安之素的人慌忙轉移話題。
安之素默默地坐在太后身邊,眼神卻看向賀飛飛和抱着孩子的洛蕭。
洛耀見到安之素,心裡一驚,但安之素只是坐在太后身邊,似乎並沒有看見他,看來她真的傻了,連我也不記得了,想起他們的過往,洛耀心裡五味陳雜。
而安之素是不敢看洛耀,她想念他,但她早已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所以她必須忍住,否則,她將前功盡棄。
片刻之後,安之素愣愣地站起來,洛蕭和賀飛飛走去。
見安之素過來,賀飛飛一陣緊張,但看她呆滯的眼神,她又鬆了一口氣。
安之素走到洛蕭身邊,有驚恐也有期待,嘴裡囁嚅着:“寶寶。”
洛蕭只是看着她,並沒有趕她離開的意思,安之素伸出雙手到洛蕭面前:“寶寶。”
洛蕭不由自主地想把手中的孩子交給她,他剛要擡起手臂,賀飛飛卻一把推開安之素道:“你這個瘋女人,走開,不要碰我的孩子!”
安之素一個趔趄,又想洛蕭走來,依舊伸着雙手:“寶寶,我想抱寶寶。”
賀飛飛嫌惡地看着她走過來,忽然說道:“你這個瘋子,你又想傷害我的孩子麼?”
聽到這句話,洛蕭眼神凌厲地看向安之素,而她,依舊呆滯地重複着:“寶寶,我要抱寶寶。”
此時,卻有另一雙眼睛擔憂地注視着安之素。
“你走開呀!”賀飛飛再次叫道。
安之素執著地要去抱孩子,洛蕭猶疑了一下,將孩子交給賀飛飛,賀飛飛抱着孩子後退了一步,站在洛蕭身後,安之素見狀,迅速跑過去,想要從賀飛飛手中搶過孩子,洛蕭一擡手,安之素如斷線風箏飛了起來,落地,再無聲息。
在坐的人見洛蕭動手,忽然都安靜下來,看着躺在大廳中央的安之素,單薄的身影顯得尤爲淒涼。
“素素!”兩個聲音自不同方向響起。
只是,一個聲音單薄,一個聲音洪亮,一抹月白色身影迅速跑過去抱起安之素,搖晃着她,她沒有絲毫反應,他伸出食指,有些顫抖地放在她的鼻翼前,片刻之後,默默地收回了手,看向洛蕭的眼裡滿是怒火。
“這次你終於滿意了吧?你又可以娶新的王妃了!”尉遲玥的聲音帶着悲傷在安靜的大廳中迴盪。
洛蕭擡起右手,看了看又緩緩放下,臉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賀飛飛的心裡卻樂開了花,安之素死了,即使她是太后的外甥女,這王妃的位置也不會留給一個死人了!她的兒子就是她的福星,她終於要成爲王妃了。
洛瑞自席間站起來,不顧形象地衝到尉遲玥旁邊,拉着安之素垂落的手叫道:“安姐姐,安姐姐……”
安之素的手隨着洛瑞的搖晃擺動着,漸漸冰冷。
“安姐姐,你醒醒啊,你別死,你死了就沒人跟我玩了,我還有故事沒給你講完呢!安姐姐……”洛瑞的聲音夾雜着哭腔。
尉遲玥抱起安之素打算離開,洛瑞坐在地上毫無形象地哭起來。
“站住。”太后叫住了尉遲玥,“素素是哀家的外甥女,哀家就親自送她回家吧。”
尉遲玥頓了一下,轉過身,輕輕放下安之素,默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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