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不會回答,韓禹城又換了一個問題。
“美兒可願意隨本王出征?”
“當然……不願意!”
笑話,戰場那是什麼地方,拼命的地方,白骨深埋,血流成河的地方,她纔不要去。
況且如今已經快要入冬,西北苦寒,現在說不定都已經大雪紛飛了,她最怕冷了。
對於這個回答韓禹城並不意味,就她這喜歡縮在家裡的性子,別說戰場,就是去遊山玩水,她大約也是不會去的。
幾日後花美兒再次接到宮裡的帖子,這次發帖子的依舊是皇后,不過此皇后非彼皇后罷了。
來送帖子的還是藍隨,態度還是同樣的恭敬。因爲院子裡的人身上的傷都還沒有大好,花美兒就獨自一人準備赴約了。
臨出門姚夫人哭的淚眼婆娑的跑過來,說父親病危,請求王妃許她回家看看,這是人之常情,花美兒直接同意了還囑咐宋運安排妥當。姚夫人感激的磕了幾個頭,由丫鬟扶着一邊擦拭着眼淚,一邊謝恩。
藍隨就這麼安靜的等着,不催,臉上也沒有絲毫的不悅。
這次到宮里藍隨領着花美兒直接到了皇后的長怡宮,趙琳娘早已揮退了衆人,獨自等在奢華空曠的廳房裡。
這裡不是嬪妃每日問安的長怡殿,而是一個很大的空房子,除了幾張桌子,再沒有旁的東西。
“本宮從小喜歡跳舞,只是父親不許我學,非讓我學什麼規矩,雖不能跳,本宮還是喜歡空曠的房間,總想着或許哪一日沒人約束了,就可以隨意的去舞了……”
藍隨把花美兒送到,就退了出去。彷彿是爲了等藍隨走遠,過了許久趙琳娘才緩緩的開口,說了幾句,覺得花美兒可能不愛聽,也就停了下來。
兩人並不相熟,而且邀她入宮本來就是有目的的,這樣的境遇太不適合拉家常。
“我也喜歡大房子,這樣眼光纔開闊,我想在裡面幹什麼,就幹什麼,反正離得遠,別人也聽不到。”
大且空曠的房子多好啊,裡面也藏不了人,裡面的人小聲說話,門外的人也聽不到。
花美兒只是想告訴趙琳娘外面沒有人,還好,她聞言就明白了過來。
“城王妃可願意隨城王爺出征?”
“這個問題是誰讓你問的?皇上,護國公,還是你自己想問?”
花美兒很喜歡她的直接,乾脆利落的把自己目的說出來多好,還省的別人猜來猜去的麻煩。不過她也要知道這個問題出自誰的手。
後宮的女人不能幹政,卻能從官員的後宅打探一些有用的消息。若沒有別人的示意,趙琳娘是肯定不會出言問這個的。
“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該知道的人都一已經知道了答案,娘娘何必多此一舉。”
知道自己剛纔的問題趙琳娘不好回答,花美兒又開口,現在整個城王府的人都知道王妃不願意隨王爺出征,宮裡的人又怎麼會不知道。
“城王妃好福氣,怪不得整個嶽都城都在盛傳城王爺獨寵王妃呢!”
趙琳娘略帶尷尬的轉移話題,她雖然現在貴爲皇后至尊,到底不過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心機自然還沒有那麼深沉。
“呵呵呵呵……”
花美兒擠出一個笑臉,哪裡來的傳言,韓禹城什麼時候寵着她了!
“城王妃,本宮有一事相求。”
趙琳娘彷彿下定決心一般,咬了咬脣,站起來屈膝就要給花美兒行大禮。
花美兒忙起身,端住了她的胳膊,纔沒有讓她跪下去。
趙琳娘現在可是雙身子的人,單獨見她就已經把她至於危險之中,這要再出點什麼意外,她可是很難脫身了。
“你要我幫你什麼,可以說來聽聽。”
趙琳娘貴爲皇后,完全用不到這個“求”字,所以花美兒接過話就變成了“幫”,幫人這樣的事情,你來我往纔是最好,既然趙琳娘先開了口,自己能幫就幫了,若是日後自己有求於她,也好開口。
“本宮家裡有個妹妹,如今年方十四……”
花美兒疑惑的擡頭看了看趙琳娘:不是吧,他們家這是有往別人家塞人的傳統還是怎麼的?
再說了,十四歲,還是個小娃娃呢?
見花美兒誤會,趙琳娘笑了笑,城王妃果然是個爽快人,她還沒說什麼事,臉上已經寫滿不樂意了。
“城王妃不必誤會,我這個妹妹不是送入城王府的。她名叫萱兒,自幼目盲,她的姨娘去了之後,在護國公府的日子就不好過,本來有我私底下幫襯着還勉強過的去,如今怕是……”
趙琳娘說着眼角漸漸微紅,趙家向來輕視女兒,何況還是目不能視物嘚趙萱兒。從前沒有人待見她,可現在她已經十四了,過了年就到議親得年紀,趙琳娘怕趙家會胡亂打發了她。
“所以我想讓你把她帶離嶽都城,城王妃放心,我會想辦法帶她出護國公府,然後對趙家的人說她過世,她有個外祖父一家在洛城,勞煩城王妃悄悄送她過去就好。”
趙琳娘說着向門外看了看,她身邊藍隨是國公府的人,外面的不是皇上就是各宮嬪妃得人,雖說她是皇后,也不過是坐了這個位子而已。
這一次求到城王妃這她也是不得已,嶽都城裡沒有敢招惹出了兩位皇后的國公府,她從前的姐妹不是嫁了人就是安穩的在家待嫁,她們沒有這個膽子也沒有這個能力。
還有一點,就是她聽說城王妃也有眼疾,同病相憐,她希望城王妃能看在這個的份上出手相助。
花美兒看了看趙琳孃的神色,笑了笑。這個還真有些棘手。
如果是她自己,幫就幫了,但是自己一旦出手就必定會牽扯到城王府,他不得不考慮韓禹城的立場。
沉思了片刻,花美兒點頭應下了。
“我須要一個懂事的丫鬟。”
明白花美兒的意思,趙琳娘含笑點了點頭。把那丫頭送出嶽都城,她就沒有什麼東西可牽掛的了。
她伸手撫了撫肚子,既然無牽無掛,那就不如放手搏一把。
三日後送管家領着一個清瘦的小女孩來到華輝院,小丫頭比花美兒想的要精神些,只是她看起來最多也就是五六歲的小孩子,完全不是十四歲該有的樣子。
她看不到對面的人,卻能感受到溫暖的氣息。
“大姐姐好,我是萱兒,琳姐姐說我以後就是萱兒,不再姓趙了,大姐姐可否願意賜個姓氏給我啊?”
萱兒很是活潑,知道自己的處境很安全,也沒了防備。
“不得無禮,姐姐豈是你隨便叫的!”
王妃不喜歡別人太過親近,彩青不知道她的身份,說話很是嚴厲,可是萱兒也不怕她,轉向花美兒,昂着頭,含笑等她的回答。
“大姐姐姓花,花朵的花,萱兒若是願意,就隨我姓花好了。”
有些人就是天生與衆不同的,就比而面前的花萱兒。
“人到了?”
韓禹城下早朝回來,就看到滿屋子裡的人圍着一個女孩,她的身份也就瞭然了,這小丫頭還是他派人接回來的呢。
“大姐夫,我是花萱兒,大姐姐給我賜的姓。”
花萱兒倒是乖巧,剛討好完花美兒,轉眼就來拉攏韓禹城。
花美兒會喜歡這個孩子,這是韓禹城沒有料到的。不過這也沒什麼,她喜歡就好。
沒一會小丫頭就困了,被彩青她們抱到院子裡的一個偏房。
“她不會是奸細,也不會背叛我。如果的算的沒錯,兩年後她可以直接通過流月山莊的測試,但前提是有人帶她去參加,再往後她或許會成爲我的小師妹也未可知。只是她的眼睛,除非她能讓三師父收她爲徒,否則怕是好不了了。”
花美兒直言,這也是她喜歡花萱兒的原因。
冬月初大嶽城下了一場大雨,氣溫也隨之降了下來,花美兒走出房門看了看昏濛濛的天,邊境怕是更不太平,韓禹城出征一事怕是迫在眉睫。
午後後宅傳來消息,常夫人病重,府醫去看了幾次都說無藥可醫,花美兒也去看了她一眼,那麼明顯的中毒跡象,府醫又怎麼會看不出。
她的主人已經捨棄她了,她多次出賣城王爺,自然城王府的人也不會憐惜她。她終是沒熬過那晚,韓禹城下令她的貼身丫鬟照顧不周,爲她陪葬,這下城王府就顯得更加陰沉了。
姚夫人的父親已經過世,她請求城王妃許她在家爲父親守孝三年,消息到韓禹城那就被擋了回去,也就沒有敢在花美兒面前多舌了。
這幾日花美兒睡得很不安,腦海裡總是時不時閃現韓禹城的畫面,尤其是他那雙清晰的倒映着自己的眼睛。
怎麼回事,難道是在山下帶的太久,也學會牽腸掛肚的那一套了。
花美兒輾轉反側始終無法深眠,她恍恍惚惚的掙開眼睛,迷迷糊糊看到韓禹城就端坐在她的牀邊。
“哎,怎麼又夢到你了!”
“你的影子,怎麼就那麼陰魂不散呢,惹得我都睡不好教!”
“韓禹城,你能不能從我面前消失,我想睡覺,不想看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