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深沉,黑絨布般的天幕中,只有幾顆星子閃爍着着微弱的星光。
小鎮裡一片悄然無聲,只有打更報時的敲鑼聲響偶爾傳來。
客棧後方的二樓廂房內玄昊暘心情沉重的望着依舊昏迷的花羽莀,她日漸孱弱蒼白的臉頰。
揪心撫着她好不容易不再囈語流淚的臉龐,住持的話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更無法體會其中的涵義,他該如何才能將莀兒自夢靨中解救出來。
“不要……放了我……爺……昊暘……你在哪裡……”
夢靨又來了
玄昊暘心慌握住她的手,哄着。 “莀兒,莀兒,爺在這裡,爲夫陪着妳,爲夫在這裡。”他將她的手貼在他的臉龐上讓他感受到他。
她哭着掙扎。”大哥……救我……”
大哥
莀兒已經許久不曾再喚他一聲大哥,她總說叫大哥像**,她不愛,等哪天他真的有事真的非得要他這位大哥幫忙時再叫就好了。
他一怔,腦海靈光一閃。
即刻抱起她靠坐在牀頭,小聲的在她耳邊低語。“別怕,別怕,辰弟,大哥在這裡,大哥在這裡,不要怕,大哥馬上去救妳,告訴大哥妳在哪裡?”
“不知道,這裡好黑……她不讓我回去……”
“辰弟,告訴大哥是誰欺負你不讓妳回來?”他企圖誘引出她深陷在夢靨之中的意識靈魂與他對話。
“我……”
“哪個我?辰弟……告訴大哥……你別哭,告訴大哥,哪個我不讓妳回到大哥身邊……”
“花……羽……莀……”她無意識的呢喃。”大哥……不要離開我……”
“不離開,大哥這樣抱着妳好嗎?辰弟……”玄昊暘赫然發覺他這樣抱着她安撫她,她的夢靨似乎不再像白日那般痛苦不堪。
他雙臂緊擁着她,一手輕撫着她背脊,在她耳邊輕聲安撫。“不離開,永遠不離開……辰弟放心,大哥會保護妳的……”
連日來未曾好好闔過眼的玄昊暘,抱着她安撫她的同時自己卻也不知不覺的沉睡入夢……
夢裡,他來到一個一片漆黑毫無光明的地方,他滿心疑惑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他聽到一個女子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這哭聲十分熟悉,他停下腳步,屏氣凝神仔細一聽,心頭一震
是莀兒的哭聲,是莀兒在哭
難道……他在莀兒的夢裡……
“莀……”他纔要大聲喊她,卻又猛然打住。
不,他不能出聲,要是這裡萬一真的是莀兒所待那個始終出不去的那個夢靨裡面,這夢靨裡一定還有一個她,一個真正的花羽莀
那個花羽莀是敵是友,他並不清楚,要是猛然發出聲音反而激怒到她,做出傷害莀兒的事,或是讓莀兒永遠逃不出這夢靨,那就太危險了
黑暗中他憑着敏銳的聽覺,他亦步亦趨尋聲而去,黑暗中他不知走了多久……
隨着那哭泣聲愈來愈大愈清晰,他知道自己沒找錯方向,自己就快接近她的莀兒了。
兀地――
他眼前出現了一枚宛如快熄滅燃燈般的幽暗光亮,在那昏暗幽光底下他見到兩名女子。
“莀兒”他驚呼。
那兩名花羽莀都同時轉向看着他,同時激動的喚着他。“爺……”
他猛然踩住腳步,冷眼看着那兩名女子,這兩名女子一名是他所認識熟悉的的莀兒,可這個花羽莀卻讓他感到陌生。
另一名是他從未見過的女子,卻有一種他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氣息。
她有着一頭俏麗捲髮,一雙慧黠靈動大眼,可愛噘俏的紅脣,穿着一套他從未看過的奇怪的無袖連身衣裙,露出一大片雪白肩頸及耦臂,一身陽光氣息立即溫暖他的心房。
當她用着他那雙無辜的翦眸淚眼汪汪像只迷路的小鹿,可憐又委屈望着他時。
這一刻,他了悟了。
他勾了勾脣角低笑而出,幽邃的深瞳燃起閃亮光芒,對着陌生卻熟悉的她伸出手掌心向上,等待着她……
“莀兒,別哭,過來,爺來帶妳回去了。”
“爺――”這名他從未見過的女子眼淚又瞬間掉了下來,朝他奔去。
他溫柔的摟着她在她額頭上落下綿密細吻。“莀兒,別哭。”
“爺,我好怕,我好怕”汪語辰緊抓着他後背上的衣服大聲哭着。
他心疼的撫着她俏麗的捲髮。“別哭,別怕,爺這不是來帶妳回去了嗎?”
驚見這一幕的花羽莀心彷佛被人重重狠狠的桶了一刀,心痛的大喊。“爺,她不是我啊,爺,您認錯人了。”
玄昊暘將這名看似陌生卻又最熟悉的女孩緊摟在懷中,冷冷看着那個熟悉卻陌生的花羽莀。
花羽莀柔美的臉龐上滑下一行清淚。“爺,我是您的莀兒啊……”
玄昊暘冷冷開口。“妳不是本王的莀兒。”
“爺,我纔是您的莀兒啊,您懷中的那個女子並不是我啊…… “花羽莀激動的哭訴。
玄昊暘面無表情的冷睨着哭得梨花帶淚惹人心疼的花羽莀。“本王只需看一眼便知誰是本王的莀兒,妳只是擁有花羽莀的外表,卻不是本王放在心頭上寵着疼着的莀兒。”
“爺,您怎麼這麼無情,你難道忘了我們之間的恩愛了……”花羽莀試圖對他喚起往日玄昊暘與她身子纏綿的畫面。
“住口,與本王纏綿悱惻的是本王懷中的莀兒,並不是妳,本王愛的是她『汪語辰』,而不是擁有花羽莀軀殼的妳”玄昊暘對着花羽莀的靈魂怒喝,並沒有因爲她擁有他心愛女人的外表而對她特別溫柔對待。
“她不過是個搶走我身體的小偷,我纔有資格在王爺的懷中,享受王爺的呵護啊,王爺……”
“住口,在妳放棄妳自己的軀殼時,妳就已經沒有資格說別人是小偷。”玄昊暘怒斥她。
“爲什麼?爲什麼?我纔是花羽莀本人,是王爺您名正言順的未婚妻,是老凌王親自定下婚約的花羽莀啊,我爲何沒資格奪回原本屬於我的一切……”花羽莀的靈魂悲悽質問着他。
如果王爺給她一點期盼,即使只有一丁點機會,那她也一定要回到自己的身體裡,感受王爺那熱情溫柔的呵護,這是她被關在枉死城裡唯一的企期盼心願。
“即使妳現在跟花羽莀仍然是一體的,即使妳奪回原本屬於妳的一切,本王也也不可能會愛上妳,給妳過多的呵護,本王唯一能對妳保證的便是保妳一生榮華衣食無慮,過多的奢侈妳在本王身上絕對得不到。”玄昊暘冷冽無情的告知她。
“爲什麼我得不到你的愛……”
“因爲妳不是汪語辰,妳不是本王的辰弟,妳無法溫暖融化連本王自己都厭惡的冰凍心房。”玄昊暘眼底燃起一簇怒火。
他憤怒的眼神讓花羽莀瑟縮了下。“難道我真的無法取代她,即使她用的是我的身子。”
“任何人都無法取代莀兒在本王心目中的地位”玄昊暘斬釘截鐵斷了她的念頭,不讓花羽莀的靈魂還有一絲期盼奢望。
花羽莀的靈魂瞬間一徑的沉默,眼神哀怨而悲悽。
“妳別再困着她,困着她對妳沒好處,既然妳已有辦法從枉死城出來,就應該知道她爲妳做了不少公德,妳這樣纏住她不讓她回去,跟恩將仇報的卑鄙之人有何兩樣,只會讓本王鄙視妳”玄昊暘神森冷而輕蔑地掃她一眼。
“我羨慕擁有我軀殼的她,我也想要王爺的呵護啊……”花羽莀的靈魂哭的淚漣漣。
她知道她可以這麼快自枉死城中放出來,重新投胎輪迴,佔用她身子的汪語辰功不可沒,可是她心底就是友那麼一點貪心一點渴望。
她去向閻王殿下求情,閻王殿下在這件事情處理上自知理虧,因此特別通融答應她,讓他做個小小的測試。
只要玄昊暘有辦法從夢境裡尋到困住汪語辰魂魄的夢靨空間,有辦法區分誰纔是他所愛的人,她便放棄這一切怨念貪念,輪迴投胎,那副軀殼從此就讓給汪語辰。
如果凌王無法分辨哪個纔是他所愛的人,她便取代汪語辰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既然可以出來表示妳應該可以去輪迴了,重新轉世投胎說不定妳的來生可以遇到一個像本王這般疼愛莀兒的男人,一心一意的寵愛妳,又何必執迷眷戀一段根本不屬於妳的愛情,如此執迷只會讓妳更痛苦。”
“我能遇的到嗎?”
“本王會請法師爲妳做更大的功德,保佑妳來生平安喜樂。”
“我真的沒機會嗎?王爺”花羽莀抱着最後一絲期望渴望的看着他。
“永遠不可能,即便妳取代了莀兒回到原本屬於妳的軀殼裡,妳也不可能得到我的愛,本王的感情只會留給一個叫做汪語辰的女孩,花羽莀妳記住這點”他狠絕無情斷掉他最後一絲期望。”不要對本王作任何非分之想,永遠”
永遠
凌王對她的身軀並沒有任何眷戀,她一生一世永遠得不到他一絲多餘的關愛……
心頭最後的那份小奢望與與放不下的執念落空,花羽莀靈魂虛軟的癱坐在地上,哭的悲悽,任由淚水沾溼了她衣襟。”……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