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都這樣發誓了,獨孤玦確信她不是女王派來了,因爲,她要是不承認,只怕死的更快。
獨孤玦不好色,並不代表他不知道那些女人們喜歡他,錦娘這麼解釋,卻也說得通。
因爲羞愧,所以要馬上將自己嫁出去,袁倉那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正好又對她有意的,倒是不錯的選擇。
獨孤玦盯着錦娘打量了半晌,耳聽外面的喧鬧聲越來越近,錦娘簡直是度日如年,不知道獨孤玦究竟信不信自己的話。
“依仗本王和王妃的信任,你的手段也未免太卑劣,若是以往,本王早將你碎屍萬段,你倒是聰明,給自己找了條這麼好的退路。這次本王記下了,如果發現你再有一點點圖謀不軌,風吹草動,別怪本王沒有提醒你,手下不留情!”獨孤玦一字一句,猶如皮鞭抽打在錦孃的身上。
她不停地輕輕顫抖着,應聲道:“是,奴婢不會再那麼糊塗,以後一定盡心盡力的服侍王爺和王妃。”
“不必了,你就做好黑哥的女人,我們的事情再無需你過問,本王會要黑哥帶你回他的老家,以後你不要再出現在本王面前。”獨孤玦斷然地打斷了錦娘所有的退路。
他心裡早不信她的解釋了,否則之前怎麼會擺出一副不過問的樣子,卻偷偷地搜查了她的房間?
現在說不追究,卻不再給任何錦娘靠近他們夫妻的機會。
錦娘有些絕望。
水滴石穿的念頭已經完全破滅。
獨孤玦比她想象的聰明的多,厲害的多。
他故意那麼痛快就答應了錦娘與袁倉的婚事,原來,不但是要將事情完全平息,好給琳琅一個交代,還是借這機會要將她趕的遠遠的,否則,說不定哪天,他只要懷疑錦娘對他們有任何的威脅,真的就不再與任何人商量多話,將她除去。
不行,她就算要躲也躲不開了,想要活命,就不能只想自保,還得想辦法離開這裡,繼而將琳琅除去。
不除掉琳琅,她咽不下那口氣。
一個賤婢憑什麼得到獨孤玦如此親睞呵護?
心裡那麼想,表面上錦娘唯唯諾諾地答應獨孤玦。
獨孤玦對錦娘之前不過是類似同情的好感,在看到那紙包,並被大夫檢驗出來,確定有媚藥時蕩然無存。
因爲她孤苦,他無意間撞了她,獨孤玦對錦娘心裡存着內疚,而又因爲她的能幹懂事,他才相信她,重用她,將她安排到琳琅身邊。
慾念,可怕的慾念,原本他以爲只屬於女王那般有野心會算計的女子纔有,想不到錦娘這般端莊的人也會做出那種苟且勾當來,幸虧琳琅不知,否則也會象他一樣的失望吧。
喧鬧聲已經到了門口,錦娘這才膽戰心驚的緩緩擡頭,卻見紅色的紗簾輕飄,獨孤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
她倚在了桌邊,象缺氧的魚一樣,大口大口地喘息,彷彿剛纔獨孤玦不是在對她質問說話,而是象那晚一樣扼住了她的咽喉,讓她感到了死亡般的窒息。
門被袁倉粗魯而迫不及待地踢開了,一羣人擁着他向一屋子紅燦燦的喜氣中端坐在牀上的女子衝去……
吆喝,說笑,歡聲笑語充斥了整個用作新房的院子。
琳琅鬧夠了,退了出來,陶似玉也跟着來看熱鬧,大家便起鬨,王妃都回避了呢,她這個黃花大閨女還在這裡看什麼?接下去可不是該她能看能聽的。
陶似玉一仰頭:“哼,本將軍上陣也都沒當自己是女人,現在你們一樣拿我當兄弟就是了,憑什麼你們看得我就看不得?”
說着,她喜笑顏開地湊到袁倉面前:“咱們什麼關係?就差磕頭燒香結拜了,你不會也象他們這麼不仗義,那麼小氣,這麼天大的喜事都不讓我這個做兄弟的看吧?
袁倉看着坐在牀邊頂着蓋頭的錦娘,早就心猿意馬了,豪氣地一拍胸脯道:“陶將軍就是我的兄弟,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今天我成親,大家也一起來樂。”
陶似玉得意地衝衆人揚起頭:“看見沒?黑哥都不計較,你們瞎起什麼哄?”
可是陶似玉沒有得意一會,就被那些士兵們按照過門三天無大小,又是逗袁倉和錦孃親嘴,又是擁抱地給弄得尷尬地找了藉口:“王妃這是跑哪兒去了?萬一王爺找不着她,不又得着急,你們好好玩,我去找王妃。”便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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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琳琅回了屋子,發現獨孤玦竟然一個人安靜的坐在桌邊看書,不由笑道:“喂,怎麼不去看熱鬧?”
“有什麼好看的,我們的婚禮可比這個熱鬧多了。”獨孤玦放下書,張開手臂,琳琅跳起來往他大腿上一坐,摟住了獨孤玦的脖子,撒嬌地搖晃起來。
“你是不是心裡想着錦娘那麼漂亮能幹的女人,就像一朵鮮花插在了袁倉這個牛糞上,心有不甘啊?”
上次榮兒說獨孤玦和錦娘怎麼怎麼地,琳琅可不是沒感覺,只是相信獨孤玦罷了。
“他們成親,我有什麼不甘的?”獨孤玦平靜地說:“我想過了,現在我和安國太子已經秘密簽下了合約,只等那個老糊塗斷氣,就能將之公諸於衆,不過熬時間,我們也趁機做準備,萬一龍炎不顧一切要先打安國,再進犯蒼梧,我們也有取勝的把握。所以,袁倉是時候回去了。”
琳琅眼珠子轉轉,笑的開心:“小玦玦,你的意思是說,袁倉要帶走錦娘,今後我想吃醋都沒有機會了?”
獨孤玦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將錦娘弄得遠遠的,大家都省心。
“那可不一定,溫飽思淫、欲,沒有仗打,就會清閒,清閒下來,也許火石鎮就熱鬧了,這裡的女人可是很大方的。”獨孤玦不禁逗琳琅。
想想陶似玉,琳琅也領教了,不過,她可沒有被嚇到:”那又怎麼樣,在這之前,我就把你扒皮拆骨吃進肚子裡,天天掏空你,就算你有那個心,也讓你沒有那個力。”
“哦,那就讓我試試你的功夫。”獨孤玦笑着抱起琳琅,兩人滾入了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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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燭搖曳,諸人散去,洞房裡,袁倉已經是醉眼朦朧,看着嬌豔如花的錦娘,便撲了過去,想親親她。
不想他一頭撞在了柱子上,眼前金星飛舞,揉着疼痛不已的額,袁倉清醒了一點,擡頭搜尋,見錦娘卻是站在了牀邊,很是害羞地低頭看着腳尖。
“娘子,你躲什麼呀?我們都是夫妻了,春宵苦短,我們快些歇了吧。”袁倉笑着,又伸手去拉錦娘。
錦娘又是一個轉身,躲開了他:“相公,你醉了,我去給你端醒酒湯來吧。”
袁倉揮手:“要那玩意幹什麼?咱們今天最最重要的就是洞房。”
他喝的太多了,所以接連兩下都沒有撈着錦娘,這會兒,溫暖的燭光裡,一身盛裝打扮的錦娘看起來沒了高貴,容顏美貌更勝往日,叫他心裡像有是幾隻小貓在撓,癢的不行。
可是錦娘就沒想過真要與他怎麼樣,所以,她早就盤算好了下一步怎麼辦。
她站得離袁倉遠遠的,故作幽怨的嘆了口氣:“相公啊,人不算計一世窮。我既然嫁給了你,就盼着你好,今天我們拜了堂,以後就是一家人,我起初以爲你是個大丈夫,想不到,你只是個貪念酒色之徒。別說王爺,就是劉濤將軍——我看你也……”
她故意講話說一半留一半,給袁倉無線遐想。
這還了得?
自己的老婆在洞房花燭就拿自己跟別的男人比開了,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袁倉可受不了。
“你拿我跟他們比?劉濤算什麼?說的好聽是個將軍,其實還不是獨孤玦的一個貼身侍衛和隨從罷了。他要不是運氣好,自小跟在獨孤玦身邊,你看看,就憑他能撈個將軍?”
袁倉激動了,雖然酒醉心明,可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了,眼前是他的娘子,一家人了,怕個什麼?
“再說獨孤玦了,他又算什麼?以前也馬馬虎虎吧,可是蒼梧一次宮變,他就被個娘們給壓住了,太子的名頭丟了,皇位飛了,就連打仗,不是我老袁誇口,只怕早就不復當年勇猛,被咱安國嚇破了膽,不敢打,只想着議和。”
袁倉這話可泄露了太多的消息給錦娘。
“什麼叫‘咱們’安國?王爺跟安國在議和?不可能,就算是真的,你一介草民,最多不過是王妃的徒弟,這麼重要的軍事機密,怎麼能讓你知道?”
錦娘走近了袁倉,被他一拉,再沒有躲閃,順勢坐進了他懷裡。
佳人在懷,那豔麗的紅衣襯着潔白的肌膚,女子的脂粉香氣帶着魅惑,袁倉腦子更加不清醒了。
“實話說了吧,你找我這個相公一點都不虧。我可不是草民,乃是安國令敵人聞風喪膽,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的大將軍袁倉,我之所以化名在這裡,只是替我家太子殿下監視獨孤玦而已。這般關係安國安危命運的大事,除了我老袁還有誰堪重任?”
袁倉得意洋洋地笑道。
“你,是安國大將軍?別開玩笑了,王爺可是疾惡如仇的,你是安國的,他能容得下你,還不早就把你宰了?”
錦娘步步深入地將袁倉的酒後真言都套了出來,而袁倉還渾然不知,他犯下了一個多麼大的錯誤。
他只覺錦娘話真多,眼前美人一個變兩,兩個變三,喋喋不休,縱是輕言細語也令人昏昏欲睡。
於是,他頭一歪,身子一倒,便埋在了紅錦緞的被褥中間呼呼大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