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考慮下朝之後去哪裡喝一杯的張御史瞬間愣在當場,有些結巴地說道:“殿下……這……真的責罰啊……”
王懷翊露出吃驚的表情,感嘆道:“沒想到,張大人居然是如此嚴以律己的人,本皇子好生欽佩啊!也對,這誣陷忠良,可是大罪,這樣處罰,好像確實輕了一些。”
“不不不,殿下的處罰十分公允,是臣糊塗了。謝殿下!”張御史一聽王懷翊口氣不對,急忙應下了處罰,懲處要是再重一點,自己這半輩子的奮鬥,怕是都要付諸東流了。
待下了朝,朱丞相便跟着王懷翊去了御書房。
“殿下,蘇南王本人固然可以等皇上痊癒後再行審判,但蘇南的勢力,還是要儘快清理才行,不知殿下可有合適人選?”朱丞相垂首說道。
王懷翊嘆了口氣說道:“本來,此次是收回蘇南的最好機會。但父皇既然讓王懷安擔任主帥,應該是想讓他繼任蘇南王。”
朱丞相點了點頭道:“就看殿下是否要遵從皇上的意思了。”
王懷翊沉默了一會,道:“一會我去看看父皇,再做定奪吧。”
乾寧宮內
周貴妃依然陪着文德帝。躺在牀上的文德帝如睡着了一般,神情祥和,只是面色和之前相比,更加灰敗。
“懷翊見過貴妃娘娘。”王懷翊恭敬地行了個禮。
周貴妃起身回了個禮道:“見過四皇子。”
待宮人搬來椅子之後,王懷翊坐在牀邊,輕聲問道:“父皇身體如何?”
周貴妃搖了搖頭道:“還是沒有起色,太醫每日會送來湯藥,但皇上的氣色還是一日不如一日。太醫說,若要醒來,還是隻能寄希望於曼陀羅果了。”
王懷翊嘆了口氣,看着牀上的文德帝出神。
“可是遇到難事了?”周貴妃見狀,輕聲問了一句。
王懷翊點了點頭道:“蘇南王已經被抓獲了,正在押送回京的路上。但蘇南,不知該如何是好。”
周貴妃起身替文德帝按摩身體,一邊按一邊感嘆道:“最近一次跟醒着的皇上單獨相處,還是在長寧的時候。那時哥哥身中劇毒,皇上匆匆過去接手那個爛攤子,着實累得很。”
“後來有王懷安相助,父皇應該輕鬆一些了吧。”王懷翊試探着說道。
周貴妃笑了笑,說道:“本宮對朝政並不關心,只知道王懷安剛剛上任那段時間,皇上反而比之前更累了,經常一天只睡兩個時辰。”
“更累了?”王懷翊不解地重複道,按理說,父皇能將讓王懷安擔任主帥,勢必是對他信任有加。但周貴妃這句“更累了”,表明父皇並沒有完全信任王懷安。這其中,是否有什麼特殊的緣由?
“不知貴妃娘娘可知,當日父皇爲何要任命王懷安當主帥?”王懷翊試探着問道。
周貴妃搖了搖頭道:“不知。不過本宮倒是聽哥哥提過一句,說王懷安忠於蘇南而非蘇南王,是繼任蘇南王的絕佳人選。”
“忠於蘇南麼。”王懷翊喃喃地重複了一句,腦海中的衆多疑團忽然迎刃而解了。
“哈哈,多謝貴妃娘娘提點。”王懷翊起身行了個禮,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周貴妃溫和地說道:“本宮只是回憶往事罷了,並未提點四皇子什麼。”
王懷翊心知這是周貴妃不想惹麻煩,便不再多說,匆匆回了御書房。
次日早朝
“清理蘇南餘孽的事情,孤打算全權交給王懷安來處理,不知衆位卿家意下如何?”王懷翊朗聲問道。
當初質疑王懷安出兵不力的言官——許大人,率先站了出來:“殿下,臣以爲,此次乃收回蘇南的絕佳時機,是以決不能交由王懷安來處理,應當由殿下重新派人前去。”
“爲何要收回蘇南?”王懷翊表情溫和地問道。
“殿下,自王若勉受封蘇南後,基本與附屬國無異。先前臣等以爲蘇南沒有軍隊,不足爲懼。但如今看來,給親王以封地始終是個心腹大患。不如趁此次機會,收回蘇南來得好。”許大人一身正氣地說道。
王懷翊正色說道:“據本皇子所知,當初王若勉受封蘇南時,蘇南的發展普遍比較落後。百姓基本處於自給自足的狀態。但經過這十幾年的發展,蘇南目前已經可以向周邊大量輸出大米、絲綢、茶葉等衆多物產,百姓的整體生活也比較富裕,許多地方甚至已經超過了中原地區。”
“殿下,經濟發展哪有領土的控制權來得重要。”許大人有些不屑地說道。
“只是作爲封地而已,蘇南依然是大樂的領土。”王懷翊毫不退讓地說道。
“殿下,此次若不收回,只怕日後會出現第二個王若勉啊!”許大人痛心疾首地說道。
王懷翊猛然站起身,朗聲說道:“敢問許大人,身爲一國之君,爲了所謂的控制權而致百姓於貧苦之中,可稱職?”
“殿下,有所爲有所不爲啊。”許大人執着地說道。
“懷翊只知,王懷安入吳越城時,百姓自發引路。民心所向,纔是上位者的成功。”王懷翊氣勢十足地說道,“若害怕叛亂,則充實軍隊、培養良將即可。不管出現多少個王若勉,都能如此次一般,捉拿歸案!”
“殿下英明!臣等定當殫精竭慮,爲我大樂盛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朱丞相適時地出列說道。雙方誰也不能說服誰,多說無益。既然四皇子選擇了遵從皇上的意願,作爲丞相,自然要幫他一把。
“大樂盛世麼。”王懷翊笑着說道,“大樂能有諸位卿家,實乃國之大幸啊!”
話都說道這份上了,那些本來不同意的大臣也就不再吱聲了。就像四皇子說的,若再造反,再平定就是了,反正也不是自己上戰場。而且,封來封去,都是他們王家人的事情,自己拿着俸祿,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就好。
吳越城中
王懷安拿着聖旨,笑着說了句:“這王懷翊比皇帝伯伯還要難對付啊。”
一旁的清水不解地問道:“世子,四皇子只是下了聖旨,恢復了您的世子之位,緣何會比皇上更難對付?”
王懷安收好聖旨,嘆了口氣說道:“若是讓我以將軍的身份清理餘孽,則有些事情便可公事公辦,借王懷翊的手,剷除父王和懷靖的一些勢力。可如今,讓我以世子的身份去清理餘孽,不管做什麼,賬都算在我的頭上。幹一樣的活,罵名卻全在我身上,你說,這個王懷翊是不是很難對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