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刻,便見劉子訣抱着賦月染走了進來。她一襲白衣,飄逸若仙,卻漾着一抹病態的蒼白。看得子祈的心,莫名的一揪!
忽的,劉子訣抱着賦月染朝着劉子祈猛的跪了下去。“二哥,求你救救染染!”
沒有人能體會到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到底有多痛!也沒有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有多無奈,甚至無奈的扭曲!
只是,他將頭垂的低低的!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因爲,劉子訣向來不習慣將自己軟弱的一面呈現給大家看!
子祈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那個女人,她白衣勝雪,清雅脫俗。細細彎彎的柳眉,若羽扇一般的眼睫,懸膽巧鼻。只是,那原先不施脂而自紅的櫻脣,如今好似被覆了一層寒霜!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其實,從他知道安後在臨死前對自己下了冰蠱他便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日的。他的染兒遲早會是他的!
沒錯,正如蘇姑姑所說,必需用他體內的冰蠱將染兒體內的冰蠱引出來。然後,再讓兩個冰蠱在他體內相搏,之後便是同歸於盡!不過,即便如此,這樣子做對他的身子還是會有很大的損傷!然而,爲了他的染兒,他心甘情願!
“二哥?”見子祈沒做反應,子訣擡眸看去,“王!”
一聲王,喚回了子祈神遊的思緒。尷尬的回過神,起身,緩緩的朝他們走去。
“四弟……”
“二哥,救救染染,如今,只有你可以救她了!”他眼底的痛楚就好像兩個幽深的漩渦,一旦望進去便無法拉開視線。
然而,子祈沒有看他的眼睛。他的視線,一直鎖在賦月染的身上。
“王,四皇子,恕老奴多言。”驀地,李全德上前了一步。
子祈和子訣同時轉頭看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王,有些事老奴還沒來得及告知您呢。安國立國不久,很多祖宗家法還是按照前朝來的。再者,這個天下一直都是姓劉的。所以,先王即位之後,還是延續了前朝的體制!比如說,八大長老!”
“八大長老?”子祈同子訣同時出生。
八大長老他們當然知道,八大長老就住在金鑾殿正對的那個山頂!每年,他們都會下山一次。爲的就是檢查王的身體。
在安國,一旦你即位成王,你的身體就不單單是你的身體了。你的身體關係着整個國家的命運。因爲,在登基那天,八大長老就會下山。取一碗他的血,然後回山頂。沒人知道,他們到底拿血做了什麼,只知道,往後的每一年,他們都會下山。若是,王有個什麼損傷。他們會毫不留情,直接殺了那個讓他受傷的人!哪怕,那個人是王的同胞兄弟!他們也照樣二話不說,一掌下去!
子祈看了看還道還沒來得及癒合的傷口,八大長老放了他的血便離去了。只是他們回去之前,大長老對他說了一句,“王,你的血,會在雪山之巔被供奉。因此,你的身體關乎我國國運,所以,你不可以輕易傷身。一生只能一次,而這一次,除非是太后或者皇后。否則,我們八大長老會毫不留情的取下那人首級!希望王您別忘了!”語畢,便瀟灑的離去!
八大長老常年都是穿着白衣,那種連着斗篷的白衣。鬆鬆散散的,好像不怎麼暖和。可是,誰都沒聽過八大長老說過冷!
當年,暴君昏庸。從來都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不是寵幸哪個嬪妃的時候劃傷了。就是走路的時候內侍沒扶好摔着了。亦或是和那些美人玩捉迷藏的時候被御花園的樹枝劃傷了。每每那種時候,八大長老會第一時間出現,而且毫不留情的將那些人置諸死地!卻不見半滴血珠子!
他們兄弟二人還沒來得及回神,就又聽李全德說道,“老奴只是想提醒王,不要忘了,八大長老可是隨時隨地的關心着您的。若是一個不慎,您非但救不了四小姐,反而是害了她呢!”
語畢,他恭敬的垂下頭。
一時間,子訣只覺得胸口悶的厲害。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八大長老?此刻,他真恨不得詛咒死他們!
忽的,月染手指一動。緊接着她眼瞼動了幾下,便緩緩的睜開眼睛。
“子訣?我們怎麼在這?咱們不是要回柳州了嗎?”她的聲音淡淡的,柔柔的。好像空中的柳絮,若有似無!
子訣低下頭撫摸着她的臉龐,溫柔的一笑,“你暈倒了,所以,咱們的行程延期了。好了,你再睡會兒,咱們回乾西殿!”語畢,他抱起她往門外走去。
對於她的清醒,他並沒有那麼高興。 因爲,他明白,這只是短暫性的清醒。說不定明天,說不定後天,又說不定是哪一天。她又會突然間昏厥過去,渾身冰冷!
“子訣,我那冰蠱是不是又發作了?”她很乖巧的靠在他的懷裡,靜靜的聆聽着他的心跳聲。他的心跳不像以前那樣強健有力了!倒是,沉緩了許多!
“染兒,沒事的,我一定會找到救你的辦法!”
“子訣,若是你找不到救我的辦法,那也就算了。其實吧,人遲早會死的嘛。只是早晚的問題……”
“傻瓜,你忘了嗎?我說過的,今生咱們要白首相依!”
她敲了他一記額頭,佯怒道,“應該是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白首相依!”
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白首相依?可是,怎麼辦?如今,他可能要將她送離自己身邊一段時日了!
“染染,如果,我說的是如果……”
猛的,賦月染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要說如果,我不要聽什麼如果!”
看着懷中的人兒,子訣心中暗歎,“染染,若是你知曉了一切,你……會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