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0,蘇大人自治洪水歸來,便與七王爺鬧了不合
蘇子淺淡定無波的看着蘇丞相,目光深邃。
“當今天子臥病在牀,東宮太子代爲監國,朝堂之上,黨派之爭早已是水深火熱,京都看似風平浪靜,繁華依舊……
可在子淺看來,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罷了,子淺見識淺薄,言辭若有不當之處,還請父親見諒。”
蘇丞相只知,蘇子淺心思細膩,有過人之處…鰥…
卻不知他身在朝外,卻依舊能將朝中形勢,看的如此清楚……
真不虧是自己的嫡子……
蘇丞相點了點頭,“子淺孩兒的見解,確是與衆不同,不過……
不知子淺孩兒……對皇室之人爭奪皇位,最有信心的……是誰?”
蘇子淺眸色溫涼,她垂下了眼眸,掩住眼裡凝結的冷意。
“這帝位,誰人都想做,但……卻不是誰人想坐就可以坐的。
東宮太子,未來儲君,而今代聖上處理國事,手握至高無上的權力,尊貴奢華,可他……
不僅沒有實力,更沒有勢力,聖上不廢東宮,不過是顧念前皇后罷了,否則……太子君城,在爾虞我詐的深宮,風雲詭譎的朝堂……又豈能穩坐東宮,屹立不倒?
子淺以爲,凡有實力者,皆是儲君人選,並非只有太子一人……可當。”
蘇丞相深邃的老眼微微縮了縮,他站起身來,氣勢迫人。
“子淺孩兒言辭大逆不道,按然起律令,該處以死罪,子淺孩兒……莫不是,不知道這條律令?”
緩緩擡起眼眸,望着面無表情的蘇丞相,蘇子淺眼眸深幽。
“父親勢力遍佈朝堂,其鋒芒……朝中無人可擋,以父親的能耐,即便……
子淺犯了死罪又如何,難道父親……會捨得讓子淺受到懲處?”
“子淺孩兒這是要爲父……徇私舞弊?”
“非也……”蘇子淺靜靜的注視着蘇丞相,沉聲道:
“子淺是想要父親……掌握自己想要的人生,唯有那樣……子淺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
眼中黑袍少年的言下之意……便是鼓勵他,去與皇室中人,爭奪地位?
蘇丞相怔愣了半晌,蘇子淺一語中的,着實令他心中發涼。
可……
他怎麼知道,自己有此野心?
蘇丞相極爲內斂,他素來以僞裝示人,誰也弄不明……
他最真實的性子如何……
如今被蘇子淺點破心中最大的秘密,蘇丞相的臉色,繃得有些難看。
他……看着眼前沉靜的少年,眼裡含着某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危險和複雜。
“掌握自己的人生……子淺孩兒,你可是知道了些什麼?”
蘇子淺沒有接話,而是道:“父親,強者都有向上衝的欲‐望,子淺雖不才,但人心一說,倒還猜的透一些。
父親盤算多年,爲的不就是今日這局面麼?”
蘇丞相凝着蘇子淺的視線,愈發的深幽,蘇子淺卻忽然笑了笑,緩了緩兩人之間……僵住的氣氛。
“有道是,虎父無犬子,父親早有謀算,子淺亦早有自己的想法,子淺與父親血濃於水,父親相要開闢帝國大業,子淺斷然會……助父親一臂之力。”
……
шωш ▪Tтkд n ▪c ○
…………
京都的初冬,極冷,過了申時,雪落滿地。
隨着天色愈發暗淡,整個冰晶琉璃般的京都,似是沒有了俗世的紛紛擾擾,靜寂一片。
蘇子淺負手而立,她望着窗口,靜靜的眺望着遠方。
手腳冰冷刺骨,可她穿的卻是極少。
蘇子淺有內力護身,並不懼冷。
倒是綠若,自室內拿起一件狐裘披風,搭在蘇子淺的肩上。
綠若看着眼中黑袍少年,沉靜依舊,永遠是那般的安靜,給人一種安定安心的力量。
可……
綠若卻隱隱察覺到……那沉寂的眼眸裡,多了一抹滄桑之色。
“公子……”綠若嘆了口氣,言辭之間,盡是關切之意。
“天氣又要轉冷了,公子還是把窗戶合上,早些歇息罷……”
脣邊溢出自然而然的笑意,蘇子淺道:
“天氣又要轉冷了,明日你到陵縣,替我去取些大衣回來。”
綠若皺起了兩道秀氣的眉毛,她明白……蘇子淺想要她遠離危險的心,只是……
“陵縣有些遠,宮裡賜來的大衣……公子都沒有機會穿,若是公子想穿大衣,不如……”
“這是命令。”
斬釘截鐵的兩個字,堵住了綠若的一切推辭。
蘇子淺說此話的時候,並沒有轉過身子,亦沒有看着綠若,以背對綠若的姿態,道出那麼一句強勢的話語。
綠若凝着蘇子淺清雅的側臉,沒有說話,屋內火盆燒的很旺,滋滋的作響。
良久,綠若道:“明日……公子邀請百里姑娘一聚,可公子,想要避開蘇丞相的眼線,還需要……奴婢的幫助。
等明日一過,奴婢……會在醉花樓等公子,全身而退的,請公子莫要……推開奴婢,好麼?”
沒有人,可以輕易撼動……蘇子淺所作的決定。
但綠若……
於蘇子淺而言,卻不是主僕一般的關係。
翌日,京都不再下雪,氣溫卻比下雪時還要冷上幾分。
百里迷雲一襲火紅色長裙,裙裾上點綴着寶石碾碎後的碎片,亮的讓人眼花繚亂。
她身上披着白色大裘,白與紅的搭配,襯得她整個人容光煥發,朝氣蓬勃。
她看了一眼,梨花樹上,尚未融化的白雪,又將視線放遠,只見……
梨園內的亭子中,坐着一個少年。
腳步,不自覺擡起,愈是走前,越發看的真切。
亭內少年,正靜靜的斟着茶。
他一手摁着茶盞的蓋子,一手拈着茶盞的扶手,動作極爲熟捻,一瞧便知……
此人甚是喜愛喝茶……
百里迷雲對着身後的婢女,揮了揮手,示意她們不必跟前。
她則擡步,朝着少年靠近。
“蘇大人。”百里迷雲對蘇子淺拱了拱手,行了一禮。
她的性子素來較爲豪爽,與蘇子淺第一次相遇之時,不過是受人欺凌太久,壓住了自己的性子罷了。
“百里姑娘請坐。”蘇子淺亦拱了拱手,回敬道:“今日,子淺謝百里姑娘,願來府上一聚。”
“蘇大人,見外了。”
蘇子淺道:“其實子淺邀百里姑娘前來,亦沒有別的事情,只是想着,子淺梨園的枝頭飛雪煞是好看,而姑娘……
是唯一一個,子淺較爲熟悉的女子,不願辜負良辰美景,於是……子淺便將百里姑娘請來一敘,還望百里姑娘……莫要介懷。”
百里迷雲英姿颯爽,笑容真誠。
“蘇大人言重了,能得蘇大人相邀,是迷雲的福氣。”
蘇子淺眼角染笑,餘光似是不經意的往後瞥去。
那一動不動的暗影,仍在遠處。
她低垂下眼眸,目光漆黑幽深,帶着莫名的暗潮。
取過一杯茶水,遞與百里迷雲。
百里迷雲起身,雙手接過,兩人靠的更近了些。
有人輕聲細語:“大人身邊的侍從,怎麼都遣走了?”
有人亦用着……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道了一句:
“百里姑娘,當初我提出的條件,請你務必在今日內實行。”
百里迷雲的表情,微不可見的怔了一怔,卻很是自然的眉開眼笑道:
“蘇大人親手泡的茶水,就是不一樣,迷雲光是聞着,就已經按耐不住,垂涎欲滴了……”
她不着痕跡的側了側身子,將茶杯穩穩的端在手裡,緩緩坐下。
百里迷雲沒有異樣,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水,她望着蘇子淺,突然問了一句:
“迷雲聽聞,蘇大人自治洪水歸來,便與七王爺鬧了不合,迷雲冒昧,想問問蘇大人,此事可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