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瀲兒危險地眯起眼,賴小舞也被她嚇得不輕,來不及思考便脫口喊道:“不行!”
洪滿婷不悅地擰緊了眉,不屑地斜着賴小舞冷哼,“混賬!一個丫鬟也敢隨便插嘴,你算什麼東西!”
算什麼,東西!?
基本上,賴小舞是挺有牆頭草的天賦的,見風使舵使得也還算得心應手,遇到不該得罪的人的時候也會適當地放低姿態,可是,她同樣還有個毛病。
那就是看不慣的人,討厭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她也他麼的不買賬!要是牽扯她自己,她還能再忍一忍,可她最近發現,但凡是和瀲兒有關係的事,她的神經線已經很細,隨時可能繃緊或出現她自己都無法預料的事情。
很不湊巧的,洪滿婷給她的印象非常不好,不只是因爲這化妝品說自己是‘東西’,更因爲她那種把瀲兒當貨物一樣對待的態度,讓賴小舞腦子裡的線直接斷掉了,進門前的‘小不忍則亂大謀’的理論瞬間煙消雲散。
而且,從洪滿婷在他們進來後的言行來猜測,十有,她和以前的瀲兒是認識的,說不定還有有那麼點說不清楚的關係……想到這一層面,賴小舞就覺得頗不是滋味,理智飛得更遠,腦袋一熱,張嘴橫道:“我算什麼東西都不關你的事,但是想贖他,就、是、不、行!”
“你說什麼!”洪滿婷漲紅了臉。
從小就被她父親當做心肝寶貝寵着,呵護着,被周圍的人小心翼翼地侍奉着的洪滿婷什麼時候遇到過這樣和她說話的人?
愣了足足有一分鐘,發現隨行的兩個丫鬟也表情詭異地看她,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先是蠻橫地擡起手啪啪給了那兩個丫鬟一人一個耳光,怒罵了句‘看什麼看’之後便不顧她郡主的形象指着賴小舞怒吼道:“不行!?你憑什麼說不行!不過就是一個丫鬟敢這樣對本郡主說話?”
“我告訴你!本郡主想贖誰就贖誰,區區一個男伶,本郡主贖他那都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福氣?這算哪門子福氣了!
“如果那麼想給人贖身到其他地方你愛贖誰贖誰!反正在這裡,想贖他,就是不行!”賴小舞渾然忘記了洪滿婷的後盾是大將軍,忘記了那個大將軍有多厲害,野心多大,堅強勇敢地,並且頭腦發熱地把潑皮本色發揮地淋漓盡致,連瀲兒都聽得愣愣的。
洪滿婷道:“所以本郡主說,你倒是給我一個理由,究竟哪裡不行!啊?要錢嗎?本郡主有的是錢,再者,就算本郡主不給錢,只要對月憐館的老闆說一聲,你以爲他會敢不把這小鬼給我嗎!”
賴小舞道:“就算你對老闆說也不好使!反正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不行!不行!”
洪滿婷大怒,“只是不停地說不行不行,又不給本郡主一個合理的理由,你是姓賴的嗎!你以爲這樣說,本郡主就會妥協了嗎!”
平日裡只要她一句話所有人都會照做,從來不需要她太動嘴皮子,因此,遇到賴小舞一個男伶館區區的丫鬟的頂嘴,讓洪滿婷覺得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從沒和人吵過架,嘴上功夫更不可能敵得過耍潑皮的賴小舞,只能用她的身份施壓。
可誰知,洪滿婷的話不但沒能讓賴小舞知難而退,甚至讓賴小舞更加得意地高高地擡起下巴,兩手叉腰,挺胸擡頭大聲道:“算你還有點腦子,我還就告訴你了!姑奶奶我就是姓賴的!我就是要賴又怎麼樣!你想贖他,先過了我這關再說!看我不賴死你!”
“……”
見過賴皮的,可是,又有誰見過如此正大光明的,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種厚臉皮話來的賴皮?
雲洛在對面的房間裡透過賴小舞那邊半開的窗子觀察着,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悶悶地笑起來。
真虧她能如此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種話來,她這是打算和郡主比誰更驕橫跋扈嗎?
就算是在被刺激地失去了理智吧,人家是郡主,她可是個小丫鬟啊,她真以爲耍耍嘴皮子就鬥得過洪滿婷嗎?
紅蓮站在雲洛旁邊好奇地問了一嘴,“如果你不出面處理,賴小舞就死定了,瀲兒也一定會被郡主帶走。那女人不但蠻不講理,聽說在府裡對待稍有頂嘴的丫鬟的時候都是免不了幾十杖責的,賴小舞要是落在她手裡可就沒個好了。你,不打算去幫他和瀲兒嗎?”
雲洛沉默了片刻,才輕笑道:“還在考慮。”
“考慮什麼?”
雲洛沒有作答,只是對紅蓮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先看看再說。”
還看?紅蓮無語,就怕再看下去,就是看外面那幾個已經開始隨時準備進去抓人的侍衛們把賴小舞直接拎走了。
雲洛的目光也在對面門口的幾個侍衛身上來回飄,心裡也有幾分的不確定。
是出面,還是不出面?這的確是個需要好好考慮的問題。
如果出面,那勢必會惹麻煩上身,娉婷郡主,這可是個麻煩到家的主兒,要是惹上這貨,日後必定要有好一陣子不得安生。
不出面吧,又有點於心不忍。
賴小舞那個丫頭片子,除了有點小貪財,有點好吃懶做不幹正事,姑且還算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就這樣讓她栽在洪滿婷的手裡,是令人惋惜。
總歸是相處了幾個月,他也挺喜歡賴小舞的。
說她的出現給月憐館帶來了從未有過的清新的風,讓他們重新體會到了生活的樂趣,重拾真心的笑容……那都是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