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韶,我就問你一句話。”葉傾城在秦府的大門口站住,揮了揮手,讓跟着她和秦韶的人四下散開,隨後看着秦韶的眼睛,正色的說道。
“公主想問的是我有沒有做什麼對不起那姑娘的事情吧?”秦韶瞭然於胸,淡然的看着葉傾城,鎮定的問道。
“是啊。”葉傾城看着秦韶的眼睛,秦韶的目光絲毫沒有半點波瀾,平靜的如同無風的潭水,如果不是這個人的演技太好,那他就真的是問心無愧。
“除了將她丟出門外,我什麼都沒做過。”秦韶說道。“公主可信我?”在說完這一句話之後,秦韶的心底忽然有了一絲淡淡的波動。
他在這一瞬間裡,有一點點的緊張,他不想葉傾城在這種事情上誤會他。
“我信。”葉傾城凝視着秦韶的眸光,帶着探究的神色,片刻之後,她點了點頭。“所以即便是仵作驗身什麼的,對你來說都沒有問題了。”
心底因爲“我信“兩個字忽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秦韶的脣角微微的露出了一絲笑容,“除非她與別人做過什麼。臣自是可以保證臣所說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了。”葉傾城點了點頭,轉身,在秦韶的目光之中離去。
葉傾城從秦府出來還真的去找了博古爾。
博古爾好像已經篤定了葉傾城會來一樣,就連門口都放了人在等。見平江王府的馬車一到,馬上就有柔然的侍衛過來行禮,還有一名柔然少女過來,跪下,伏在了地上。
“這是什麼意思?”葉傾城的身子從馬車裡面探出來,那少女跪伏的位置當不當正不正的,正好在下車的位置,擋在了葉傾城的腳下。葉傾城不解的問道。
“殿下。這是您的墊腳。”一邊恭候葉傾城下車的柔然侍衛用着生硬的漢話說道。“殿下只要踩着她下來就好了。我們的王子殿下馬上就到。”
踩着她?葉傾城被驚到了,這……完全下不去腳啊,若是下面跪着一個老爺們,葉傾城覺得踩了就踩了,但是這少女看起來與她差不多的年紀……
博古爾聽到葉傾城來的消息,匆忙的跑出來,他來的很快,在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葉傾城飛身朝前一躍,嚇的他忙伸手去葉傾城。
“你要嚇死我嗎?”博古爾驚道,“這地上有冰,多滑?有墊腳爲何你不踩?這麼跳下來,若是摔倒了,怎麼辦啊。”他扯住了葉傾城的手臂,生怕她不小心滑倒。
“我又不是紙做的。哪裡有那麼容易摔倒。”葉傾城本是想吐槽一下那少女的功能的,但是轉念想想也就算了,這畢竟是古代,博古爾又是柔然的王子,這些事情在他的眼底看來都是稀疏平常的,只有她這個外來的土包子會大驚小怪而已。她知道柔然還保留着奴隸的制度,那少女的衣着打扮顯然就是一名女奴。葉傾城自問沒有孝仁皇后那樣經天緯地之才,所以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我不需要那樣的墊腳,以後我若是來,還是撤了吧。”葉傾城換了一個比較溫和的方式表達了她的意思。
“好。”博古爾揮了揮手,讓那女奴下去,親暱的拉起了葉傾城的手,“我就猜到你會來。我給你準備了好吃的。來嚐嚐我們柔然人的手藝。”
“這麼厲害?”葉傾城側目,笑道。她稍稍的掙扎了一下,沒能甩開博古爾。這裡是柔然的驛館,她也不好太下了博古爾的面子,也就隨着他拉着自己朝前走了。
“是啊。”博古爾朝着葉傾城得意的一挑自己的眉毛,眼眉之間洋溢着發自心底的喜悅。
葉傾城跟着他走了進去。
“你大哥呢?”葉傾城問道。
“去了你們大梁的皇宮了。”博古爾說道。
她被博古爾帶着走進了一間暖閣之中,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烤肉的香氣。印入她眼簾的是一大桌豐盛的菜餚,有醃製過的黃羊肉,有葉傾城叫不上名字的羹湯,還有各種烤制的饢餅,慢慢的放了一大桌子,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這是你事先準備好的?”葉傾城微微的皺眉。
“是啊。”博古爾親熱的拽着葉傾城走進去,按着她的肩膀,將她按在了椅子上,“嚐嚐這個,是我們草原的酥油茶。”他拿起了一把鑲嵌着各種寶石的銀壺,倒了一杯茶遞給了葉傾城。茶色深沉,濃郁,帶着一股特殊的香氣。
“真好喝。”葉傾城嚐了一口,她不是很喜歡那個味道,不過出於禮貌還是努力的點了一個贊。
她放下了杯子。
博古爾拉了椅子過來,挨着葉傾城坐下,又遞來了一杯白乎乎的東西。“嚐嚐這個。”
“這是……”葉傾城看了看,又聞了聞,隨後眸光一亮,“酸奶嗎?”
“是啊。你怎麼會知道?”博古爾驚詫的看着葉傾城。
“猜的。嘿嘿。”葉傾城訕笑了一下,這是她的最愛啊。她用銀質的小勺子嚐了一口,哇,就是這個味道了,來了古代這麼久,真沒想到還能有機會吃到酸奶。草原人民萬歲!
博古爾見葉傾城喜歡吃這個,就又舀了一碗過來,這一次裡面加了各種果仁和果脯,味道更加的濃郁,還帶着乾果的醇厚香氣與果脯的甜味。
“簡直就是人間極品啊。”身爲吃貨的葉傾城又喝了一大碗,還意猶未盡的看着空空的碗底。
“不能再吃了。再吃了,容易拉肚子。”博古爾勸說道。
“我知道。”葉傾城朝着博古爾一笑,博古爾的眸色微微的一暗,擡手探向了葉傾城的脣角,葉傾城一驚,朝後閃了一下,“你這裡有東西。”博古爾笑道,“我替你擦了去。”
“我自己來就好了。”葉傾城說道,準備擡手去抹,博古爾的動作更快,已經將指腹按在了她的脣角。
博古爾的手帶着略微炙人的溫度,輕輕的掃過了葉傾城的脣角,他的目光凝視着葉傾城,專注而神情,那雙略帶點異色的眸子深邃如海,似乎要將葉傾城整個人都吸納進去一樣。
葉傾城被他看的頓時就窘迫了起來,她想側頭閃開,博古爾的手卻已經離開了她的脣角。
就在葉傾城稍稍的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博古爾卻做了一個讓葉傾城吃驚的動作,他將從葉傾城脣角邊擦掉的酸奶放到了自己的脣邊,少年的脣潤澤分滿,棱角分明,帶着誘人的光澤,他的脣瓣輕輕的打開,探出了粉色的舌尖,舌尖靈巧的在他自己的指腹上滾動了一下,那白色的酸奶就蕩然無存,留在他指腹上的是一片淡淡的水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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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傾城頓時就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了,少年人,你這是在引誘一個老女人嗎?
“真好吃。”博古爾看着葉傾城微笑着說道。
“呃!”葉傾城尷尬的訕笑了一下,“是啊,你們柔然的酸奶真的很好吃。”博古爾說的曖昧,而葉傾城則馬上將話題引開,她十分侷促的看向別處,將自己的臉和目光移開。
“傾城。”博古爾擡手輕輕的勾住了她的下頜,讓她再度轉過來看着自己,他深情的看着葉傾城,“你知道不知道,自從我把你弄丟了之後,每天有多想你。”
“我……”葉傾城想說話,卻被博古爾搖頭制止了。“我有很多很多話想要和你說,可是你每次都將我的話打斷了。傾城,聽我說好不好。”
“這……”葉傾城更加的尷尬。博古爾的目光熱烈火辣,絲毫不掩飾他對自己的情意,這叫葉傾城有點招架不住。
“我每天都在想,如果你還活着,我一定要找到你,讓你成爲我的妻子。”博古爾說道,“老天垂憐,真的讓我在大梁重新遇到你。你說這難道不是我們之間的緣分嗎?傾城,跟我走好不好。不要理會秦家了。那個男人能給你的,我都可以給你。那個男人不能給你的,只要你想要,我也可以給。我的身份比他高,我比他更加年輕,傾城,我會比他更加好好的珍惜你的。如果你不習慣我叫博古爾,那你可以叫我隆裕。我可以一直都是隆裕的。”
“隆裕。”葉傾城聽完之後要是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她低嘆了一聲,“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可是我現在不能和你走。”
“爲什麼?”博古爾叫道,一臉的懊惱與憤怒。“你現在不喜歡我沒關係,我陪着你,一天,兩天,三天,一年,兩年,三年!總有一天你會喜歡上我。
”你知道什麼是愛情嗎?”葉傾城問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想你,喜歡你。愛你。”博古爾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急切的握住了葉傾城的手。“從你救我,保護我的時候,我就對你存有好感,我和你相處那麼久,看着你爲我而忙碌,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甚至想,就算叫我就那樣和你度過一生都可以。”
“可是我不知道……”葉傾城淡淡的一笑,“不是我矯情,我很怕有負擔。”
“那你還要嫁給秦韶?”博古爾眉毛一立,怒道。“難道他不會變成你的負擔嗎?”
“不會。”葉傾城笑道。
“爲什麼。”博古爾臉上的表情頓時凝住,隔了好久才緩聲問道。
因爲秦韶不喜歡她啊。
葉傾城卻是沒有說出來,只是看着博古爾,“我想做一件事情,我想去試試,隆裕,如果你真的能等我的話,給我幾年的時間好不好?如果我試過了,還是不行的話,我去草原找你。”
“那你還要嫁給秦韶嗎?”博古爾聞言,眼底燃起了一絲希冀,他握住了葉傾城手,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不知道。隨便。他對我來說不過就是一個過客。嫁或者不嫁都是一樣的。”葉傾城說道。
“我有辦法讓你不用嫁!”博古爾的眼睛更亮了。
看着博古爾的眼睛,葉傾城的眉頭輕輕的蹙了起來。
“你說帶我去吃東西,那個你說的很會做烤肉的廚子其實就在驛館之中吧。”葉傾城沒有接博古爾的話題,而是緩聲說道。
“你怎麼知道?”博古爾略帶詫異的看着葉傾城。
“你太着急了。”葉傾城說道,“你算準了我從秦家出來就一定會來驛館找你,所以你早就叫廚子將食物備好,我一進門才能看到這樣一桌豐盛的晚餐。這裡的東西準備的這麼妥當,可不是剛纔那一點點的時間能做好的。即便你們人再多,也不可能在瞬間變出這麼一大桌子的東西出來。”葉傾城頓了頓,“如果你等我進來之後,叫人一樣一樣的端過來,我或許還不會那麼早起疑。”
博古爾不好意思的一撓頭,“是啊。我是着急了點。”其實他是想在葉傾城的面前顯擺一下,所以才犯了這麼一個低級的錯誤。
“秦府的那個張氏是你慫恿的?”葉傾城忽然開口問道。
“沒有那回事。”博古爾先是微微的一怔,隨後矢口否認。
“真的嗎?不要騙我!”葉傾城的臉色落了下來,沉聲對博古爾說道。“我最討厭別人欺騙我了。”
博古爾微微的垂下了眼眸,將硃色的脣微微的翹了起來,“你爲什麼會懷疑我?幹嘛冤枉我?我都不認識那人!”
“是嗎?”葉傾城搖了搖頭,“從女學到驛館,根本不會走到靖國公府門前的那條街,你故意引我過去,就是讓我看一出好戲。那時候我沒想到,但是從秦府出來之後一路到驛館,我纔想起來。再加上進門之後發現這麼一大桌豐盛的飯菜,你又親口承認了廚子就在驛館之中。我才能斷定張氏是你派去秦府鬧事的。”說完葉傾城嘆息了一聲,“你剛剛還說了一句,有辦法讓我不嫁給秦韶,你是想借此機會,借題發揮對不對?”
其實開始葉傾城也不失特別的確定,只是猜測罷了,所以她才先問廚子的事情,等博古爾親自承認了廚子就在驛館之後,她才朝前再推理。
葉傾城的話說完,博古爾的臉上就流露出了幾分尷尬的笑容,“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的聰明,想要騙你真的很難。”
“是你沒有注重細節。如果細節處理好了,我還真沒想到這麼多。”葉傾城說道。
“那也不能證明張氏是我叫她去鬧的。”博古爾眼睛一翻,說道。
“你故意在秦府門前挑明瞭我的身份,引着張氏過來找我做主,這樣你纔好順水推舟,將張氏帶到這裡來。”葉傾城說道,“如果我那時候很生氣,氣的要帶着張氏去皇宮吵鬧一番,退了婚約,那就正合你意,如果我不生氣,你也可以探知秦韶在我的心底到底是什麼地位。不管我氣或者不氣,得益的都是你。因爲張氏在你這裡,你隨時可以造出各種證據將所有的事情都堆到秦韶的頭上。”
博古爾猛然起身,背過身去。
“我說錯了嗎?”葉傾城也站了起來,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博古爾紋絲沒動,隔了一會,他深吸了一口氣。“你說的不錯。知道你要嫁的是靖國公府的秦韶,我就收買了他府上的小廝專門將靖國公府府裡的消息傳遞給我。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我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當夜就去找了張氏,我給了她一大筆錢,叫她今天來找秦家的麻煩,我還答應她,我可以幫她拿到更多的錢。”
“你爲何要這麼做啊?”葉傾城皺眉說道。
“還不是爲了你!”博古爾猛然的轉身,眼圈變得紅紅的,好像剛纔委屈的哭過了一樣,他的樣子倒是將葉傾城給嚇了一跳。
“如果不是你要嫁去秦府,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博古爾委屈的說道。
“那也不能傷了一條性命啊!”葉傾城皺眉說道。
“又不是我傷的她的命。昨天夜裡的時候她被秦府的人關起來,就已經被秦府看守她的兩個小廝給強暴了。又不是我派人去做的。”博古爾說道。“我只是恰巧知道了這件事情罷了。她自己尋思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就是說秦韶什麼都沒對她做了?”葉傾城敏銳的抓到了博古爾話外之音。
博古爾的臉色微微的一白,知道自己失言了,臉色頓時就落了下來,“是啊是啊!他什麼都沒做!他是清白的!”
“所以即便是找仵作來驗身,只要你不說,那兩個侮辱了那個女孩的小廝不說,這髒水就肯定是扣在秦韶身上了?”葉傾城重重的嘆息了一聲,“難怪你會那麼篤定的說有辦法叫我退婚呢!”
“我就是不想你嫁給秦韶!”博古爾急道。他看得出來葉傾城現在的臉色是真的不好了。“我只是借題發揮了一下罷了。我又沒有做什麼壞事,你不能因爲這個就不理我。”他着急的抓住了葉傾城的手。
“秦韶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副指揮使。他有至少一百種辦法來洗清自己。”葉傾城凝眸看着博古爾說道,“你怎麼就不多想想呢?你只是柔然的王子,來大梁是做客的,如果你參與這種事情,將髒水朝秦韶的頭上扣,一旦被查出來,就是會影響到你大哥的婚事。你怎麼就不想想爲什麼你大哥要不遠千里的來求娶大梁的公主呢?爲的就是博得大梁背後的支持。你大哥的雄心壯志,是要將你們的部落發揚光大,他那麼喜歡你,重視你,走到哪裡都帶着你,難道你真的忍心壞了他的大事嗎?”
“沒有那麼嚴重吧!”博古爾被葉傾城說的臉色微微的發白,他動了動脣,喏喏的說道。
“怎麼沒有那麼嚴重?”葉傾城說道,“靖國公府世代功勳,遠的不說,就在幾年前,秦韶的父親和大哥纔剛剛的戰死沙場,就連我們的陛下對靖國公府都十分的尊重,你要是真的胡鬧起來,被靖國公府的人抓住把柄,予以反擊,很有可能就真的會壞了你大哥的好事。雖然婚事這種事情已經定下來,大約是反悔不了,但是陛下會不會再暗中幫助你大哥就很難說了。大梁不缺公主的。”
“這……”博古爾被葉傾城這麼一說,頓時臉色一陣白,一陣紅。“那現在怎麼辦?”
“好辦。”葉傾城說道,“張氏是說秦韶侮辱了她的女兒,所以纔去鬧的。現在只要抓住侮辱了她女兒的真兇,張氏和秦家就都有理由下臺了,你再出面替張氏討要一些銀子,明裡你不光沒有坑靖國公府,反而替她們解決了一個大問題,靖國公府謝你還來不及呢。暗地裡,你利用張氏的事情也就能掩蓋過去了,張氏不說,我不說,你不說,靖國公府和陛下不會知道。”
“可是你……”博古爾知道葉傾城說的是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是他好不容易抓到秦府這麼大的一個錯漏,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現在撤離心裡總是有點疙疙瘩瘩的。
他的本意就是如同葉傾城所說那般,將事情鬧大,最好鬧到金鑾殿上去,讓靖國公府的人下不了擡,讓平江王府的王爺生氣,一怒之下提出與秦府退婚的要求。
當然這只是他單方面美好的願望。誠如葉傾城所說那樣,這裡是大梁,他只是一個來做客的客人,單就這一個身份便已經叫這件事情帶着許多的不確定因素在其中了。
“可是我什麼?”葉傾城問道。
“可是我如果不做點什麼的話,你就要嫁給秦韶了。”博古爾的神色黯淡了下去,“我不想這樣。我想帶着你一起回草原去。”
“那也不能隨意的誣陷一個人啊?”葉傾城帶着不悅,聲音略微生硬了一點,“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真的有點看不起你了。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嗎?”
“傾城……”博古爾垂下了頭去。記憶之中葉傾城很少特別大聲的吼他……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是有點卑鄙,但是他也是迫於無奈啊。
“我說了給我點時間。”葉傾城說道,“我去找一條路,這條路對我來說很重要。如果我找不到的話,我就去草原找你,到那時候你還是那麼喜歡我的話,我或許就會考慮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希望你以後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不要用這種小手段來做事。如果真的要用,請你也做的天衣無縫,不要被人抓到破綻好不好?”她真的是有點無語了……“你要知道,撒一個謊,後面就要用無數的謊去圓最初的哪一個謊,而且每一個都要做到讓人找不出任何毛病,否則牽一髮而動全身。博古爾,請你不要輕易的嘗試這種東西。這就是一個泥潭。”
博古爾被葉傾城說的頭越來越低,差點就要垂到自己的胸口。
看着博古爾那一副被自己訓的絲毫不敢回嘴的樣子,葉傾城的僅有的那一點點的怒氣也都煙消雲散掉了。
“好了,我要走了。”葉傾城抓起了自己的披風,對博古爾說道,“我會叫秦府的人來解決事情。你就不要再添亂了。”
“那說來說去你還是要嫁給秦韶。我不願意!”博古爾聽葉傾城要走,急忙擡頭拉住了葉傾城的手臂,“你要當他的妻子,你要和他睡在一張牀上!他要是對你……”
“我不會讓他對我做什麼的好不好!”葉傾城無語的看着博古爾。
“你保證?”博古爾的目光閃動着疑慮,“他是男人啊!”又有哪一個人會對着葉傾城這麼漂亮的女人不動心呢?秦韶又不像是一個有暗疾的男子。
“我是公主,我若不許,他可能碰到我嗎?”葉傾城朝博古爾翻了一個白眼。
博古爾一聽,頓時就眉開眼笑起來。
“那你要多少時間?”博古爾問道,“我在草原等着你。”
“六七年吧。”葉傾城說道。
“啊?”博古爾一聽,漂亮的臉蛋頓時又跨了下來。“要那麼長的時間?”
“我給你寫信好不好?”葉傾城說道。“我現在纔不過十三歲而已。到那時候也就二十歲左右,時間一點都不長。”
“不行,時間真的太長了!”博古爾拉住了葉傾城不放。耍賴道。“變數太多!”
“是你對你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葉傾城問道。
“這……”博古爾頓時就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纔好。
“那若是你找到你說的那條路呢?”博古爾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於是問道。
“那我大概就不去草原了。”葉傾城不想欺騙隆裕,收攏了自己的神色說道,“我會去另外一個你去不了的地方。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如果等我找到的時候,你還想和我在一起,我就帶你一起去,這樣可以嗎?”
“你不會騙我?”博古爾狐疑的看着葉傾城的眼睛,問道。
“我和你認識那麼久,我有騙過你嗎?倒是你一直在騙我。說什麼自己叫隆裕,結果你叫博古爾!”葉傾城擡手戳了戳博古爾的腦門,沒好氣的說道。
博古爾面色一囧,“那時候不是非常時期嗎……”他有點磨不開面子的說道。
“知道啦。”葉傾城白了他一眼,“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你不要胡鬧啊。該說的我都和你說明白了。你若是真的不信我,也沒必要再來糾纏我。”
“哦。知道了。”博古爾微微的一撅嘴,但是他也不敢反駁葉傾城,他與葉傾城相處過不斷的時間知道葉傾城是個十分有主見的人。倒是如葉傾城所說的那樣,她從沒騙過他呢。
“對了,你要找什麼路的事情和秦韶說過沒有?”博古爾見葉傾城都快要走到門口了,忽然叫住了葉傾城,問道。
“沒有啊。和他說這些做什麼?和他又沒有關係。”葉傾城理所當然的說道。
和他沒有關係啊!博古爾聽到這一句話,心底莫名的歡欣了一下,心情也好像好了許多,“那我送你出去。”博古爾馬上過來將門替葉傾城打開,外面的寒風吹了進來,博古爾這纔想到,“你還沒吃東西呢!”
“我還是回王府去吃,等以後有條件。去草原吃也一樣!”葉傾城笑道。
葉傾城的話然博古爾臉上都帶了笑意,“那我回草原去等你,有時間我也會來看你可好?”
“當然好啦。”葉傾城笑道。
“傾城。”博古爾忽然將打開的房門砰的一下闔上,倒將剛準備出去的葉傾城嚇了一跳。
“你幹嘛啊。”葉傾城話音剛落,人就被博古爾捲入了懷裡。
她掙扎了一下,博古爾卻死死的不肯放手,他將頭輕輕的擱在葉傾城的肩膀上,“讓我抱一會,就一小會!”他的聲音輕軟,帶着一份哀求之意,讓葉傾城心底微微的一軟。她漸漸的放鬆了自己的腰背,輕輕的擡手拍了拍博古爾已經變得寬闊的後背,忽然心底有了一種別樣的感概,就好象自己之前照顧的一株小苗忽然在她沒在意的時候長成了大樹。
該死的老媽子心態啊,葉傾城在心底嘆息了一下。任由着博古爾抱着她。
她十分的清楚自己對博古爾的感情就像是姐姐對弟弟一樣。但是博古爾對她的癡纏也不能說叫她一點感動都沒有。她說自己不知道什麼是愛,其實並不是那樣的,只是她不想再毫無保留的去愛一個人罷了。
這個字所代表的東西對於葉傾城來說有點沉重,有點不太美好,甚至有點黑暗。
她不願意輕易的再去觸及。
但是博古爾真的能如同他說的那樣對自己的話,葉傾城想,到時候她也不是不可以試着對博古爾打開心懷。
回去的路是她要找尋的,若是有幸能找到,博古爾也願意的話,那她就帶着博古爾一起走,若是找不到回去的路,註定她要留在這裡的話,那她就去草原找博古爾。
葉傾城輕輕地閉上眼睛,感受着博古爾的懷抱,心底滿懷歉意,請他能原諒一下她的自私。
兩個人靜靜的依偎了很久,久到葉傾城的脖子都有點發酸,她才推開了博古爾,“我真的扼要走了。”
“恩。我送你。”博古爾點了點頭,這回他放開了葉傾城。
“不用啦。”葉傾城斷然的拒絕了他的提議。博古爾太粘她了,這並不是好事。
博古爾臉上帶着明顯的失望之色。不過他還是應了一聲。葉傾城想了想,隨後和他交代了一些事情,這一交代下來,又用去了不少的時間。
葉傾城離開驛館的時候已經是萬家燈火的夜晚。
“公主咱們回王府嗎?”素清問道。她看了看葉傾城的臉上,驚道,“公主你是不是病了?”葉傾城的臉色非常的不好。
“先不管這個,我病不死的,我們再去一下靖國公府吧。”葉傾城按了按自己微微發脹的腦袋說道。
馬車再度回到靖國公府,葉傾城讓素清去敲門,將秦韶叫出來。
不一會。秦韶快步從靖國公府裡面走了出來,在馬車外面行禮,“見過公主。”
“上來說吧。”葉傾城打開了車簾,對秦韶找了招手。“外面天寒地凍的。”馬車上都放了暖爐,自是不冷。
秦韶略微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撩衣邁開長腿,登上了馬車。素清則等候在靖國公府的大門口,沒有上車。
葉傾城讓車伕將馬車驅動起來,“就圍着這裡轉一轉就好了。”葉傾城吩咐道。“等我與秦大人將事情說完,再來接素清。”
車伕應下。
“公主是有什麼事情?”秦韶坐在葉傾城的對面,他腰背十分的挺拔,即便是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他也如同鋼針一樣釘在那邊紋絲不動。
“我也不知道該和你怎麼說。”葉傾城低嘆了一聲,“你回去查查你們府上昨夜看守那個姑娘的小廝吧。”
葉傾城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頭疼的說道,完了,昨天晚上皮襖給了秦韶,她自己是在大雪天裡凍回去的,還是在喝醉了的情況下,今天又遇到這麼多糟心的事情,再加上剛纔她還喝了一碗多冷的酸奶下去,現在渾身都有點發涼,頭也昏昏漲漲的。
葉傾城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像有點燙啊。
秦韶也看出了葉傾城的疲憊之色來,“公主知道了什麼?”他問道。
“博古爾將張氏帶回去,替你好好的詢問了一下,又找來仵作檢驗了屍體。”葉傾城說道。“那個姑娘的確是被人強暴過。身上很多淤痕,還有繩索勒過的痕跡。”這些都不假,博古爾是真的找仵作檢驗過,不過本來是準備栽贓給秦韶的。葉傾城在離開驛館之前和博古爾說的事情。便是兩個人準備好說辭,能將事情給圓回來。
“公主的意思是懷疑昨夜看守她的人?”秦韶的眉頭擰了起來。
“那還有什麼別人嗎?”葉傾城反問道。糟了,她好像真的越來越難受了,她靠向了馬車的車壁,藉以支撐着自己的身體。
“爲何公主不懷疑是我?”秦韶略帶遲疑了一下,問出了他心底的疑問。
“不是你說你什麼都沒做過嗎?”葉傾城的聲音有點虛弱了下去,她無神的看了秦韶一眼。
“臣說,公主就信?”秦韶有點吃驚的問道。
“信啊。”葉傾城覺得自己眼皮子好沉,腦袋也好沉,渾身上下又冷又疼,好像骨頭縫裡都在冒着酸氣一樣。
“爲什麼信?”秦韶不解的問道。
“你幹嘛糾結這個啊。”葉傾城有點不耐的坐直了自己的身體,她現在真的很難受,“我說相信就是相信啦。”
“那是不是臣說什麼,公主都信?”秦韶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他追問道。
“信。信,信!”葉傾城現在是在是沒什麼耐心和秦韶玩什麼信與不信的遊戲,她不耐的點了點頭,“車伕,回到大門前,送秦大人回去。”葉傾城擡手敲了敲馬車的車壁,手腕也酸,敲打起車壁來,痠軟無力,她說完之後,車伕就按照她的吩咐調轉方向準備回到秦府的大門口將秦韶放下,順便再將素清接起來。
馬車轉彎轉的有點急了,外面天又黑了,車伕接着燈火也是看的不甚清楚,車輪在轉彎的時候碾過了地上一塊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一塊石頭。劇烈的顛簸了一下。
葉傾城本就是沒什麼力氣,這一顛簸,她又絲毫沒有半點防備,整個人就直接飛了起來。
秦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葉傾城的手臂,用力朝回一帶,將葉傾城整個人帶入了自己的懷裡。
他這才驚覺葉傾城已經渾身發燙,就連手腕都熱的嚇人,她昨夜的手也是十分的溫暖,但是現在的手卻是能燙到人了。
“你生病了?”秦韶的心底沒來由的一揪。
“大概吧。”葉秦城原本以爲自己要被甩飛,眼睛都閉上了,哪裡知道秦韶會及時的拉住她,她靠在秦韶的懷裡,這才稍稍的睜開了眼睛,無神的看着秦韶。“我沒事,你趕緊回去將昨夜看守那姑娘的人都抓起來一一審問就好了。”
“他們跑不掉。”秦韶沉聲說道,撈住了葉傾城下滑的身體,“臣先送公主回去。”
“車伕,你們公主身體不適,先回平江王府。”秦韶對外面說道。
“不行啊。素清還在你們家門口呢。”葉傾城這時候還沒忘記素清,急道。
“不管她了。臣一會會叫人送她過來。”秦韶凝聲說道,“公主的身體要緊。”
“我真的沒事,我很強壯的。”葉傾城努力的想從秦韶的懷裡掙扎起來,想給他一個笑容,以證明自己真的沒事,可是她再怎麼努力,渾身都酸痠軟軟的,四肢都和灌了鉛一樣的沉,就是那個笑容都變得十分的難看……
“恩。公主十分強壯的。臣明白。但是先回去好不好?”秦韶看着葉傾城,心底沒來由的微微一揪,都什麼時候了,她的體溫高的嚇人,還有心情和他開玩笑……
秦韶催促這馬車的車伕,渾然不覺自己依然緊緊的將葉傾城攬在自己的身邊,怕她再度被甩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