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賀蘭依又對閒雲野鶴一般的寧王蹙眉道:“既然不想做欽差,當初就不應該接下聖旨。不過我有些好奇,十弟你怎麼就突然答應了去碼頭查案?”
眼角不自覺瞟向愁容淡淡的賀蘭傾,有意無意的使了個別有用心的眼色,賀蘭傾根本沒發現賀蘭依的眼神瞥向自己,賀蘭傾心頭正自怨自艾呢!
在王府得罪了藍郡主和凝兒,日子已經很不好過了,現在又要得罪公主,這讓她怎麼活?
“抗旨就要掉腦袋,本王還不想死。原想着等到案子查不出來的時候,父皇應該會讓別的兄弟去查……”寧王看了一眼手中捧着斬天劍的宇文珂無奈的住口,好像賣傘匠遇到陽春三月天的晴日一般沮喪。
“我明白了,你是看不下去我三姐姐受欺負,才答應的查案,對不對啊?”賀蘭依難得看一次玩笑還是冷笑話,惹得賀蘭傾臉部像是蒸了一團紅雲,扯着賀蘭依的衣角嬌嗔道:“四妹妹,你在胡說什麼啊……”
“你看,我三姐姐都不好意思了……”
***
碼頭停泊着二三十艘貨船,碼頭上的工人忙忙碌碌往船上搬運着貨物,每艘船頭都站着一個小廝拿着筆墨清點貨物。整個碼頭吵吵嚷嚷的,來來回回有不少工人來回走動,看着甚是擁擠。
賀蘭依、賀蘭傾、寧王和宇文珂剛到碼頭就被碼頭管事的人攔住,說是碼頭重地,閒雜人等不得靠近。一句話,把四個人都打了回去,寧王伸了伸懶腰,準備回窩繼續樂呵樂呵,卻被賀蘭依冷着臉揪住了耳朵。
“十弟,給我回來。今日這批貨是查也得查,不查也得查。”
攤了攤手,寧王只得在碼頭管事的人面前亮出自己王爺的身份,管事的人立刻對四人點頭哈腰露出一臉諂媚的笑容,領着四個人在碼頭附近轉轉。
在碼頭轉了幾圈,發現運上貨船的貨物都是用木箱包好的,絲毫看不見木箱裡面的貨物。通常鹽、大米一類的東西都會囤放在布袋裡,而瓷器、陶器、玉器一類容易受損的東西才放在木箱裡搬運。
這一批貨聽說走水路,運到德州附近的寧化。
賀蘭依不動聲色的觀察着船隻沒入水中的深度,發現每艘船隻沒入水中的水深都很深,這說明每艘船運的貨物分量都不輕啊!
“這寫木箱子裡裝的都是什麼貨物?”最先問這個問題的不是賀蘭依,而是最不想理會案子的寧王,他按住一隻木箱,含着溫潤如玉的淡笑,問碼頭管事。
碼頭管事在這個碼頭上混了多少年頭啊,一聽寧王的問話,馬上表現出一臉真誠,命人撬開一箱貨物的蓋子,介紹道:“這一次商會運送去寧化的貨物全是上好的絲緞。”
“德州產棉,是該多進點絲緞……”寧王若有所思,微微一側目,發現忙忙碌碌、閒人不得靠近的漕運碼頭邊坐着一個垂釣的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身邊放着一隻黃色魚簍,頭上的玉帶隨風亂舞,乾淨的背影像一抹蹁躚、驚鴻的白鷺。一名藍色布衣的小廝走到他身邊,耳語了幾句,他立刻往寧王和賀蘭依這邊看來。
楚歌……!
他是親自來監督今天這批貨的嗎?難麼這批貨裡,肯定又一半以上不是絲緞。絲緞以輕柔著稱於世,沒有絲緞會重到一直把船隻的水深往下壓。
賀蘭依深吸一口氣,勉強揚起一絲笑容,楚歌對她有救命之恩,如果吉祥商會真的存在走私私鹽,就算她肯容情,真正查案的寧王也不會留情。
就在這時,賀蘭傾拉住她的手忽然緊了緊,賀蘭依立刻順着賀蘭依視線看去。就見藍郡主帶着丫鬟銀心在碼頭周圍閒逛,再次見到藍郡主,賀蘭傾沒有第一次的害怕,而是在眼中閃過一絲仇恨。
發現身長玉立,拿着摺扇的寧王,藍郡主領着身邊的銀心跑了上來,柔柔的喊了一聲:“寧王哥哥……”
隨即馬上發現賀蘭依和賀蘭傾這兩個討厭鬼都在,尤其是賀蘭傾這個庶女,在相府就聽賀蘭俏說過,賀蘭依要把賀蘭傾介紹給寧王認識。而賀蘭傾那個卑賤的身份又怎麼配的上寧王出身高貴的身份呢?
笑容微微一滯,又落到從來沒見過面宇文珂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傲氣道:“一羣庸脂俗粉學着王宮貴族打扮一番,不也還是土包子!土就是土,再怎麼打扮也不過老母雞變鴨,也敢站在寧王哥哥身邊……”
聽完藍郡主的冷嘲熱諷,宇文珂的臉一下黑掉了,剛準備抽隱藏在腰帶中的軟劍,好好教訓一下藍郡主,卻被賀蘭依不動神色的攔住了。
賀蘭依一面摁住宇文珂要抽出佩劍的手,一面對宇文珂冷聲道:“被狗咬了,難道還要反咬狗一口嗎?這樣豈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了嗎?”
“你說誰是狗?你這個賤人上次害了本郡主被齊王哥哥罵,這次我要一次討回來!!!”凌厲的劍氣朝賀蘭依襲去,賀蘭依輕功極佳,怎麼會輕易讓藍郡主的劍氣擊中,身子一躍,猶如燕子一般輕靈。
落地時,身邊站着楚歌,又在電光火石之間,瞬間被楚歌抱住。
“依兒,嗚嗚嗚嗚……想死我了依兒……你回了齊王府以後就再也沒有出來見我……”
賀蘭依腦袋後面全是一條一條的黑線,尷尬的擡頭,發現包括賀蘭傾在內,宇文珂、寧王的嘴都因爲驚訝張得大大的……
“紅、紅杏出牆……”賀蘭傾說話一卡殼,蹦出紅杏出牆四個字。
“本王還以爲嫂子你只是說說,原來你……真的和楚歌會長……”有 染兩個字被寧王卡在喉嚨裡沒發出來,天知道要是說出來會發生什麼……
藍郡主是唯一幸災樂禍的人,鳳眸中透着諷刺,咯咯大笑:“本郡主就說了,你是個不要臉的騷 貨,人盡可夫的蕩 婦!出閣前就和慕容公子有染。現在又來勾 引楚歌會長,會長你可別被這個騷 貨的可憐相騙了,她和她娘一樣,都是不要臉的騷 貨。”
“蕩 婦?騷 貨?!”賀蘭依輕輕掰開楚歌摟住她腰的手指,嘴角盈盈一笑,清冷的笑意讓人看得有些發寒,“我是蕩 婦,卻也是光明正大的騷 貨。不像某些人,當了婊 子還立牌坊。”
“你說誰當了婊 子還立牌坊,你說呀,你說呀。”藍郡主氣的不行了,就要用劍氣刺賀蘭依,卻被手下銀心抱住了。
銀心戰戰兢兢的摟住藍郡主的腰,苦苦哀求道:“小姐,你可千萬別出手,齊王妃有了身孕,你忘了上次闖禍老爺怎麼罰你的嗎?”
聽完銀心的話,藍郡主頓時覺得上次被打了二十鞭子的臀部在隱隱作痛,憤恨的看了賀蘭依一眼,眼中的怨氣凌然。
“怎麼,因爲上次闖禍屁股被打疼了?”賀蘭依繞着藍郡主走了一圈,眼波在藍郡主身上掃視着,最後落到藍郡主的屁股上。
藍郡主不安的一捂屁股,爹爹罰的實在太狠了,她不過去找那個不要臉的賤人算賬,在府裡真的家法伺候,讓家丁打了她二十鞭。
寧王和宇文珂都忍俊不禁,賀蘭依說話太精闢了,她居然能看的出來藍郡主被打了屁股。
“藍郡主,在場的這麼多人,我說一句話,讓大家看看我說的有沒有道理。你在齊王府當着我這個齊王妃的面,喚齊王爺齊哥哥,還當衆和他有肢體接觸對不對?現在遇到寧王,又是寧王哥哥叫的親切,時不時還對俊逸的寧王拋媚眼。可你……還是一位待字閨中的小姐,平日裡行爲就這麼不檢點,也不知道是否還是清白之軀……”略微擡眸,賀蘭依笑眯眯的看着小臉漲得通紅的藍郡主。
寧王發現事情大發了,都說到名節的問題上了,扯了扯賀蘭依的衣袖,讓她不要再說下去。誰都知道這個藍府的藍郡主最要面子,萬一真的把她逼急了,生出了事端可就麻煩了。
他還想順順利利的卸任這個倒黴蛋欽差呢。
一開始就被藍郡主惹毛的十一公主宇文珂橫着柳葉眉瞪了寧王一眼,讓不要插手藍郡主的事,並笑盈盈的牽住賀蘭依的手,對她的做法表示支持。
楚歌的烏眸一閃,小臉兒漲紅,指着藍郡主,氣憤的說道:“你雖然貴爲郡主,可是也不能欺橫霸市,欺負依兒。這樣的壞人,我們吉祥商會不要和你們合作,你們藍府在烏家莊和吉祥商會合作的木材生意,請你們找別的商會,還有絲緞、茶葉、香料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