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幹完啦”瑾瑜將最後一盆花從花架上又搬回了廊檐下,輕舒了一口氣,轉身坐回到石桌旁,喝了兩口茶,然後擡眼看向五長老。
“這花好好的,幹嘛非要從廊檐搬到院子裡,又從院子裡搬到廊檐下啊?”瑾瑜放下手中的茶杯不解地看了一眼正在修剪盆栽的五長老。
五長老手上沒停,擡起眼眸看了一眼瑾瑜,抿嘴笑道:“那你說人爲什麼要白天出門,晚上進屋?”
“可這花您也沒給搬到屋子裡去啊。”瑾瑜不服氣地說道,“何況這植物跟人不同,人,天生就是要有家,有歸宿的,可這植物本就是生長在自然的,它能夠適應這白天黑色的自然更替,跟人可不完全一樣!”
五長老擡起頭,有些欣慰地看了一眼瑾瑜,輕聲說:“沒想到你小小年紀,悟到的東西到不少!”
“那是當然,我好歹也是跟着您學了一天的,不可能什麼都學不到!”瑾瑜立馬驕傲地接了話,朝着五長老咧嘴一笑。
“可不敢當!”五長老放下手裡的剪刀,雙手端起桌上的盆栽左右觀察了一下,然後滿意地點點頭,將花盆端起,放到身旁的石凳上,然後神情認真地看向瑾瑜,“說吧,你這麼處心積慮地待在我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
瑾瑜看着五長老認真的神情,開心地抿嘴一笑,隨即也坐直身子,擺出一副認真的模樣來。
“也不是什麼大事,求長老改條門規罷了!”瑾瑜挺胸說到。
“門規罷了?”五長老笑了笑,笑得有些輕蔑,倒不似之前那般帶有惡意。
“說你懂事,你還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五長老說着嘆了一口氣,伸手將方纔放在一旁的盆栽抱起,慢慢走到一旁的方石上放了下來,“你知道什麼是門規嗎?”
五長老轉頭看着瑾瑜,瑾瑜並不答言,於是五長老繼續說:“所謂門規,是門派壯大的根基,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門規怎麼可以隨便就改。”
“遵守門規自然有必要,但是事物發展必須要懂得適者生存的道理,這門規也是,隨着門派的發展,門規中自然會有些糟粕,一味的堅守又有什麼意義呢?”瑾瑜仰着頭反問到。
“你倒是伶牙俐齒,那你倒是說說這條門規怎麼是糟粕了?”五長老好似並不生氣,伸手提了提衣襬,繼續坐到瑾瑜對面,“你若是能說動本座,本座便依你意,請準掌門廢除這條門規!”
“一言爲定!”瑾瑜得意地一笑,站起身來,將手裡的紙扇瀟灑地揮開,拿在手裡裝模作樣地晃着。
“首先,這門規毫無人性!”瑾瑜想了第一條,將手裡的扇子合上,轉身看着五長老,連連搖頭,“真真是一點人性都沒有,這園中弟子數百,上至掌門,下至門童,誰沒有個重要的女人,有母親,有妻子,有愛人,有姊妹,然而因爲這條門規就將大家與親人阻隔在高牆兩側,這是不是毫無人性?”
五長老並未接話,似乎在等着瑾瑜繼續往下說。
瑾瑜嘴角一勾,將腳轉了方向,邁了兩步之後又說:“再者,這門規顯然就是在欺負女性,這世間雖說男人出力多些,但也並不能因此就忽視女人的地位吧?沒有女人生兒育女,這世間的男人又是哪裡來的?所以您這條門規,看似有理,其實有悖常理!”
“哼!巧嘴簧舌!”五長老側頭瞥了一眼瑾瑜,隨即冷哼了一聲,“那如你所說,這園中人人隨意出入,豈不是要成集市了?”
“這便是門規的重要性了!”瑾瑜笑着坐回桌邊,諂笑着看向五長老,“雖然不能阻擋女子進入門內,但不是要您撤銷全部的門規啊,您可以劃立區域,弟子習武、訓練之地不許進入,然而平常、生活之處可以。”
“那本座且問一句,你覺得掌門的書房屬於訓練之地還是生活之處呢?”五長老笑看着瑾瑜反問道。
這一問,到真把瑾瑜問住了。
於自己而言,書房是自己與魏子淵習字、獨處的地方,自然是生活之處,然而魏子淵大多時候都在書房裡出力門派大事,顯然又是訓練之地。
“這個……”瑾瑜擡手託着下巴,眨眨眼睛陷入了難處。
“本尊的書房對瑾瑜來說自然是生活之處。”魏子淵渾厚的聲音從院子門口傳來。
瑾瑜聽到魏子淵的聲音立馬臉上一喜,趕緊起身朝着魏子淵小跑了過去。
“淵,你怎麼來了?”瑾瑜走到魏子淵面前笑着問,忍了一天沒去見他,心裡還真是有些癢癢的。
“我來看看你在五長老這裡搗什麼亂呢,一天沒見人影。”魏子淵寵溺地看了瑾瑜好幾眼,見她確實毫髮無損才完全放心,轉身看向已經起身的五長老,“瑾瑜頑劣,擾了師叔休息,本尊特來帶她回去。”
“掌門怕是擔心本座欺負了她纔來的吧?”五長老笑着說。
“五長老,掌門纔不是那種小肚量的人呢!”瑾瑜搶在魏子淵之前回了五長老的話,“您說您都一把年紀了,怎麼跟孩子似的,見誰都往壞處想呢!”
“不許調皮!”魏子淵小聲提醒瑾瑜,瑾瑜便聽話地扁扁嘴閉了嘴。
站在對面的五長老見到二人這番情形,心中竟有些想笑,只不過多年的嚴肅讓他保持了理智,最終留住了一臉的嚴肅。
“既然掌門都來了,本座也就不留這位小丫頭了,掌門便帶了她去吧。”五長老朝着二人甩甩衣袖示意二人可以離去了。
“等一下!”瑾瑜出聲叫住五長老,往前追上一步,“五長老,我們之前說的話還未說完呢!”
五長老停下腳步,卻並未回頭,背對着瑾瑜說:“掌門不是已經回答了麼?”
瑾瑜愣了一下,回頭看一眼身後站着的魏子淵,回憶了一下他方纔進來說的話,立馬臉上一喜,朝着五長老彎身一拜,“謝謝五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