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紙上破着一個孔,西門靖軒能夠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情形。
竟然是冷言秋!
只見冷言秋走進院中,靜靜的在院子裡繞了一圈,然後在一個地方蹲下,伸指撥拉下地上的土。
片刻後,冷言秋站起身,又四下望了望,最終目標鎖定西門靖軒所在的那個正屋,如果沒有隔着窗子,二人可以算是在面面相視。
西門靖軒開門走了出來。
見到西門靖軒,冷言秋並不意外,只是很平淡的道,“你也來晚了。”
“原來你也在一直尋找馨兒。”西門靖軒走到冷言秋跟前。
他以爲冷言秋一直在竹林小屋配製幫助林馨兒排除體內殘毒的藥,沒想到他會緊跟着自己尋林馨兒而來。
冷言秋尋到了這裡,卻沒有告知他,如果不是他先尋到這裡,會怎樣?
西門靖軒沒有再想下去,就像剛纔去想林馨兒與太師府的關係那般,他這麼想是對他們各自的玷污。他們一個是他愛的女子,一個是他的摯交好友,玷污了他們便也是玷污了他自己。
“我去藥鋪採購需要的藥材,發現有人購買了幾種特別的藥材,那些藥材很少入藥,在京城也只有一家老藥鋪備的齊全。那家老藥鋪是我常去的,早些年受我所託,會特意備一些不常用的藥,說起來那些少用的藥也是爲我而備,不想還有人需要。”冷言秋道。
“那些藥材可以做毒?”西門靖軒首先想到了這一點。
冷言秋點點頭,“不錯,那幾種藥,配上其他的一些比較普通一些的藥可以配製成一種毒。”
“你就是尋着那些藥找到了這裡?”西門靖軒側頭看了眼冷言秋剛剛蹲下身查過的那塊土地,不覺心頭劃過了什麼,隨之一凜。
“買藥的人可以變換模樣,但是那些藥的氣味是變不了的,尤其是混雜在一起的那種特別氣味。我之前服用了一種藥丸,碰到那些藥的味道之後會感覺到頭暈。現在我走進這裡,便有些不舒服。”冷言秋道。
西門靖軒看向冷言秋,眉宇間擰起深深的褶皺,“你能肯定是馨兒在用這些藥?”
“最近京城裡冷家人動靜大,加上馨兒的情況,我想只有她有機會用到這種似毒似藥的東西。”冷言秋對此很肯定。
“冷家的人?你是說馨兒跟冷家人在一起?”西門靖軒眉宇間的皺痕更加深了。
“走吧,趕緊去找,希望來得及制止她。”冷言秋顧不上細緻回答西門靖軒,說着又將一粒藥丸塞進口中,“我給自己加了藥的分量,只要那藥的氣味有一點飄進我的鼻中,就算我聞不到,也會有強烈的反應。”
西門靖軒隱下心頭的疑問,跟着冷言秋離開。
“這裡有馬車壓過的痕跡,他們是坐着馬車離開的。”西門靖軒注意着院門外地上留下的痕跡。
院門外是一片土路,可以留下印跡,但是拐過這個巷口便到了青石鋪就的大路,無跡可尋。
“既然是匆匆離開,應該還在京城裡,我們循着大路走,他們乘的是馬車,必然走的都是寬些的道路。”冷言秋道。
“這裡……”
二人繞到黃昏的時候,冷言秋在一個路口停下,指了指左手的巷口,倚在牆邊,定了定神。
西門靖軒知道由於藥力相互作用,他開始身體不舒服。
也就是說很快就能找到人了。
“走。”冷言秋停了片刻,便拐進巷子裡。
“這裡是西門靖昱後來住的地方。”忽然間,西門靖軒想到了什麼,加快腳步,迅速向那個方向掠去。
黃昏便是夜的開始。
白天稍作休息之後的林馨兒又開始感覺到腿像有什麼東西在從裡往外撐着,她知道藥效開始發揮作用了。
“皇甫大哥,你們都出去吧。”林馨兒在還能忍受的住的時候,對跟前的三個人道。
“好,沒我的事了,我出去轉轉。”冷冽說着,率先離開屋子。
“我……我也出去了……”束手無策的冷慕然道。
出了屋子,冷慕然沒有跟着冷冽離開這所院子,而是走到另一側的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她怕如果林馨兒有什麼意外,她或許可以幫一下,但是唯一的意外就是那無法形容的痛,她又實在沒有辦法。
“皇甫大哥,你也離開吧。”林馨兒對皇甫燕衝展開一抹笑容,她要讓皇甫燕衝看到她的笑,她不怕,她堅定,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再打倒她,讓她服軟認輸。
“不,我守着你。”皇甫燕衝道。
他怎能離開?他不會離開馨兒,令她獨自在屋子裡受痛。
“你出去吧,我不想讓你看到我……”林馨兒擡手推着身邊的皇甫燕衝,“你出去,不論聽到什麼都不要進來,天亮後就過去了。你們最好都捂住耳朵……”
“馨兒,不要說了!”皇甫燕衝打斷林馨兒的話。
如果捂住耳朵,聽不到任何動靜就可以釋然,他也就可以解脫了。
“我就這樣抱着你。”皇甫燕衝將林馨兒攬在懷中,他能感到她的身體開始發抖。
外面的天色漸暗,屋子裡沒有燃燭,更是昏暗。
四周沉寂的就像暗夜的無間魔窟,無聲中席捲着一股又一股的駭意。
冷冽沒想到剛離開西門靖昱的那所宅院就碰到了冷言秋。
西門靖軒則先一步趕到,躲在一邊,沒有讓冷冽發現。
冷冽看了眼由於藥力作用身體不舒服,顯得有些步伐吃力的冷言秋,嗤鼻冷笑道,“真沒想到,爲了尋林馨兒你給自己服了引藥丸。沒有料到你會來這一出,真是我的失算,一直無情無慾的冷先生竟也會爲了一個女子奔波。”
“當我知道有人買走那幾種藥的時候,就知道是你。”冷言秋道。
“對啊,我也應該想到的。”冷冽恍然,“我本以爲皇甫燕衝去買藥需要一段時間,畢竟那幾味藥很少用,想要湊齊不是一時片刻的事,但是他很快就搞到手了,原來是碰巧尋到了你這位冷先生的生意老友那裡,說到底林馨兒還得感謝你呢,若不是有人特意給你準備着各種特殊的藥材,我也不會這麼快就爲她做好藥,只是,原本這個製藥救人的功勞應該由你去做纔是,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