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沈南歌被我蹂躪得咳嗽不止,有氣無力地掙扎,“放,放手!”
我根本不聽他的,當做沒聽見,繼續使勁搖,突然一股巨大的衝力從左側闖過來,生生將我撞開。
毫無準備的我就要往旁邊倒,卻撞到一堵肉牆,幽木薰扶着我,“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瞪他。
他摸摸鼻子,眼神心虛地不敢和我對視,仍然嘴硬道,“我沒攔住……”誰信誰是笨蛋!敢和克萊曼斯硬抗的人居然拿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兔沒辦法?
我有些懷疑幽木薰這人不是別人派來搗亂的吧?簡直是我的剋星!
回頭,就見小白兔一邊用怨恨的眼神看我,一邊熟稔地服侍沈南歌,喂水,順氣。沈南歌虛弱地閉着眼,一動不動,任小白兔擺弄。
我一看氣直衝腦門兒!兩個人,做這些事情自然而然,十分默契,可是你們清楚自己的位置嗎?本不該有交集的兩個人,糾纏不清,對沈南歌而言,只會是災難。
這次的事情亦是。被血族狩獵的小白兔被沈南歌救下,所以兩個人不得不做困獸之鬥。如若以往,沈南歌絕不會出現這樣的失誤。我無法想象,如果我沒有找到幽木薰,沈瀾尋依然不會回來,沈南歌最後的結局會是怎樣!
荊家那羣人,豈不是要笑死!
可現在,兩個人已經到了這樣程度,這樣下去還得了?
荊家姑且不說,你自身的安全也不談,就是如今的戀人,忍足,沈南歌你是存心膈應人家忍足嗎?!!就算最後妥善處理了小白兔的事情,這一段時間,始終會像刺一樣卡在忍足心裡。
爲了個平凡而沒有任何能力的人,沈南歌,根本就不值得。這樣的事,老媽已經不止一次地教過我們!
我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看着沈南歌虛弱地躺在牀上,到底沒發作。
沉着臉道,“沈南歌,跟我回去。”
“帶上小徹。”
“沈南歌!”我提高了嗓音,你真是想把我惹毛是嗎?
沈南歌黯然垂下眸子,無力地躺回去,“寶生你自己回去。我和小徹在這裡就好。走的時候記得把防禦陣擺好。”沈南歌他面色沉靜,竟是這樣的決定!一點也不給我留下餘地,如果我不讓步。
小白兔緊緊抓着沈南歌的手,不說話,眼神卻充滿了戒備。
這王八蛋真是想把我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吶?
不回去是吧?我砸昏了你照樣把你弄回去。
沈南歌和我一起生活了這麼久,自然是極了解我的。我的沉默引起了他的警惕,他深知我會以何種手段逼他就範,卻只是淡淡地道,“寶生,別讓我恨你。”平靜宛若談論早晨是吃三明治還吃滷蛋。
我卻知道,這是他最後的宣言。如果我敢用強的,他一定會恨我。如果我丟下那隻小白兔,他說不定會和我反目。
我一口氣沒提上來,被卡在嗓子眼裡。
他了解我,我亦瞭解他。這麼說已經充分表明了他的態度,要麼就把兩個人都帶走,要麼,就誰要別帶走,留他在這兒自身自滅。這個時候,我真想讓他自生自滅算了。
什麼東西!
爲了個外人居然敢這麼威脅我!
然而,氣歸氣,我總不能就把他留在這兒吧?沈南歌是卡住我的弱點,下了狠勁死命兒地踩,就怕我不上當。
外邊血族虎視眈眈,誰知到沈南歌能撐到什麼時候,再說我也不清楚是怎樣的傷讓他這副德行,傷勢還是要儘早處理纔好,已經耽誤了這麼些天,不要落下病根纔好。
思量再三,我道,“我答應你帶他一起。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他,必須和我住一起!”斬釘截鐵,不容半點質疑。
“不要!”小白兔緊張大喊。
“不行!”沈南歌阻止道。
“不行!”幽木薰道。你反對個什麼勁兒?
我狐疑地看着幽木薰,他一本正經道,“你一個女孩子,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和別的男生住一起?”
沈南歌也道,“我不放心你,小徹還是個孩子。”言外之意就是我會把他的小白兔欺負去了。
小白兔道,不過是對着沈南歌,“我不會離開你。”
我冷笑,“願不願意可容不得你選。你要和沈南歌走,就必須答應這件事。否則一切免談。沈南歌,不要以爲我現在什麼力量也沒有就不能把你怎麼樣了?就算你恨我,我也不會手軟的。到時候,傷到了誰可別後悔啊。”
“寶生,”沈南歌定定地看着我,十分平靜,眼眸宛如一泓深潭,清冷無波,深不可測,“別傷害他!”
我笑起來,像個陰謀得逞的巫婆,“那就看你要怎麼選了。我不介意你身邊站的誰,但我介意這個人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明白嗎?”
“我知道。”
“知道就好。可惜你就只是知道而已,卻做了不該做的。我如果是他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慘烈很悲催的。”
沈南歌看着我的眼神有了決絕,“寶生。我們現在在日本。他們都很忙。”忙着爭權奪勢,忙着捧高踩低,忙着的怎麼把我們留下來的東西瓜分殆淨。
想着我便有些黯然,都是我當初任性,纔會給他們機會。可是,這樣鮮血淋漓的傷口,我是不會撕開給他看的,“沈南歌!最後一次機會,回還是不回?”
他笑得通透,又有些嘲諷,“我會和他在一起。你們還是走吧。”
小白兔眼圈通紅,聲音哽咽,“沈桑——”
沈南歌極其溫柔地看着小白兔,“放心。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我正待發飆,就聽幽木薰嗤嗤地笑起來,“你們挺有意思!兩個人,年長的反倒威脅起年幼的。”這樣赤/裸/裸的嘲弄,一下子刺進沈南歌的心窩,臉上血色本就不多,這話一出,他立刻褪盡了血色,整張臉白得嚇死人。
暗怪幽木多事,本要幫沈南歌圓回這個場,卻聽小白兔趕人了,“你們走,離開這裡,馬上離開!”
我氣不打一處來,今天這局面本就是你造成的,你還好意思攆人?
但見沈南歌蒼白的臉色,又忍了下來,商量道,“這樣好不好?我再給他尋一個住處,就在我們住的附近,只要你好好的,我絕不會讓他難做。”
豈知沈南歌還是道,“我不放心。”
尼瑪!
廢話我真的不想再多說,指着小白兔對幽木薰道,“把他給我綁起來扔外面去喂蝙蝠。”
幽木文雅地笑了,挽起袖子就要開工。
沈南歌這個時候掙着着起來,想要把小白兔護在身後,哪知身體太虛弱,只能靠着小白兔的攙扶才勉力半坐起來,“你不能那麼做!”
我硬下心腸,“今天的事全是你自找的。如果當初一出事你就和我說,我豈有不幫之理?偏你倒好,悶聲不響帶着人就躲起來。我不管你對他有怎樣的感情,我不答應。沈南歌,我無法把一個很可能成爲你弱點而全無自保能力的人放在你身邊!”
小白兔衝動,易怒,行事毫無章法策略,還純得白紙似的,他要如何陪着沈南歌應付那一大家子的蛇蟲蟻獸?
我如今會不會荊家不一定,但是身爲掌事的沈南歌一定得回的。作爲上一任主事的屬官,沈南歌必然會在荊家享有極高的地位榮耀,與此同時,也擔有同等的危險。如果是有心思有城府的忍足還好說,如果是眼前這個,我不想才幾年甚至幾月之久就得給沈南歌收屍。
沈南歌腦子沒壞掉,到底在荊家接受了數年的薰陶,總算還知點事,“寶生,不要,我答應你,絕對不會讓他成爲我的弱點。”
“現在答應,晚了!早幹嘛去了!”
“寶生!”虛弱的聲音裡已經帶着絲絲哀求,我卻不得不更硬下心腸來。就算沈南歌不甚靠譜,但是從小也是被當做天之驕子一般養大的沈南歌,也同樣有着自己的驕傲,但如今,爲了這麼個無關緊要的人,居然放下自己的驕傲,這件事情,已經很大條了。
“沈桑,不要求她,她不是好人,沈桑我們不走好不好,我們就在這裡,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小白兔不懂沈南歌的驕傲,不懂他的犧牲,純白到愚蠢。
我堅決不讓步,“沈南歌!!!!”
就在此刻,幽木突然道,“不如這樣,讓他住我家裡吧。”
我和沈南歌看着幽木,彷彿他就是個怪物。這個人莫不是在打什麼主意吧?不知根底,不知目的,讓人很難不警惕。
我帶着幽木來找沈南歌,是沒有辦法的事,不得已而爲之,否則今天就是我這條小命兒賠在這裡,也不可能把沈南歌安全地帶走。但是此刻,他如此善解人意,卻是讓人感覺非常的不詳了。
他鎮定自若,一點影響也沒有,“不用擔心我有什麼目的。眼下這種情形,你們對我一點威脅也沒有,我要做什麼,你們攔也攔不住,”他溫柔地看着我,“我只不過不想小貓咪爲難罷了。”
最後一句話聽得我汗毛倒立,全身惡寒。
沈南歌看着我們若有所思,開口,勸着小白兔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