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周助。”埋在他胸口的少女說。
“嗯?”
“能不能答應我,多爲自己考慮一點。”
“……我很爲自己考慮啊!”吃芥末壽司,還拉別人一起吃。喜歡喝乾汁, 還和乾一起陷害隊友一起喝, 就爲了看別人狼狽的樣子。他真的很爲自己考慮啊!
“那些不算好不好!”她捶他胸口一下, 悶悶地。“周助太溫柔了, 溫柔到只考慮別人忘記了自己。就像今天和立海大的切原赤也比賽, 生氣只是因爲橘的傷勢,而不爲自己。你只是個普通人啊,又不是教父不是神!”
“小寒……”他準備拍她背的手頓住, 因爲胸口溼溼的感覺蔓延。擡手勾起她的下巴,“你哭了?”
“沒有, 沙子迷眼睛了。”她粗魯的抹了兩把然後繼續怒氣衝衝的對着某熊生氣, “所以說, 以後不要那樣子了!不只是你爲別人擔心,別人也會爲你擔心的!”想起今天看到坐在樹下不肯包紮倔強等她小熊, 鼻子一酸,眼睛一朦朧,眼淚又跑了出來。
明明平時那麼腹黑的一個人,繼續黑下去就算了,結果溫柔的這麼讓人心疼。
伸手抹去她的淚水, 溫溫柔柔地笑開, “不用擔心我, 小寒, ”眼睛還睜着, 卻彎了眉,彎了嘴。頭一次看到不二睜着眼睛微笑的小寒瞬間沉醉在那抹冰藍色裡, “我沒事的。”
“去你該死的沒事!”短暫的暈眩過後反應過來他的話,直接一拳再打上去,不重。“看看你的膝蓋,看看你渾身的傷,這叫沒事?平時裕太因爲在叛逆期所以總是口是心非傷害你的話,你敢說你沒有躲起來悄悄難過過?”她都看到過一兩次,“不二週助,你多想想自己不行嗎?”
上輩子看動漫的時候就想說的話,在今天看到他比賽造成的一身傷後全然爆發了出來。說完之後,連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悄悄地看那張臉,沒有生氣吧?
“小寒,有沒有人說你很可怕?”沒有生氣,也沒有欣喜。如平常一樣平平淡淡的語調。
“可怕?”她愣了一下,眨眨眼,“練習的時候師兄他們都說我很可怕。呃,日吉也說過。”突然有點想道館了,不知道這麼久沒去看師兄他們把道館經營的怎麼樣了。失蹤已久的責任心突然冒出來搖旗吶喊,改天回去看看好了。
不二輕笑,“不是這個可怕啊,”搖搖頭,“小寒似乎很輕易就能看穿一個人呢。”他的溫柔,只有媽媽和姐姐看穿,而且是因爲她們十餘年同一個屋檐下。連常年在外的父親和總是鬧彆扭的裕太都不瞭解,偏偏和他相處不過幾個月的她卻瞭解。不得不說,這個小女生擁有看穿人心的可怕力量。
“這個啊……”突然想起那個人的話:
喬喬,你好厲害啊,看人看那麼準。
“大概是吧。”她答。“吶,周助答應我好不好,以後在想別人的時候,也多想想自己。”
不置可否的彎起眉眼,“嗯哼。”
鬆開她,手伸進衣襟裡掏出帶了一傍晚被捂熱的金牌,掛到少女的身上,“送給你,小寒。”
“啊,哦,哎?”三個無意義的單音,少女一臉驚悚,“周……周助,這是關東大賽的金牌哎!”
笑着捏捏少女的臉頰,“嗯,我知道。”
“這是你人生第一塊關東大賽的金牌吧?”
“嗯。”不過家裡其他單人賽的金牌第一名的獎狀還有很多。
“這麼有意義的東西怎麼可以給我!”她七手八腳的想要把脖子上的東西摘下來還給他,卻因爲慌張搞得更亂,差點纏住脖子,“周助你快收回去啦!”
“不要。”孩子氣的拒絕,幫她理好解放出脖子,“小寒說要我多想想自己,這是我現在最想的,所以你就要收下!”
這叫自作自受?可憐兮兮的擡頭看他,“可是這個實在太珍貴了。”
彎彎一笑,月光照耀下卻顯得有些邪魅,“沒關係,我要送給小寒的,你只要接受就好。”歪頭想了想,“實在不行就當我送你一條項鍊好了。”
看看他,再看看掛在胸前沉甸甸的金牌,“你準備勒死我嗎?”
“哈哈哈哈……”他無力的用額頭抵着她的肩笑。
見過他微笑壞笑惡作劇得逞的笑,這樣放肆的大笑還是第一次看到。
小寒戳戳他,“周助你被我打擊到了嗎?”這麼反常。
沒有回答她,他還在大笑中。半晌,他的笑漸漸低下來,“沒……沒有。”
揉揉笑的有些痛的肚子,不二仰頭看看稀疏的星空。好久都沒這麼暢快的笑過了,感覺……還不錯。
“小寒,很晚了,該回家了。”
一看手錶,“九點了!跟你耗太久了。”撒腿想跑到隔壁,看看他的腿,又停下來問,“你自己走進去有問題嗎?需不需要我送你?”
都到家門口了還被她送絕對會被和自己本性一致的姐姐笑死的。搖搖頭,“我自己能回去,小寒還是先回去吧。”
然後,突然想起什麼的樣子叫已經跑出去三步的小女生回來。待她站到自己面前,輕輕的一個吻,帶着壓抑落在她的臉頰,“小寒,晚安。”
轉身以一種優雅的姿態推門而入,“我回來了!”完全看不出哪邊的膝蓋受傷了。
回了姐姐一些問題,得知弟弟回家後並沒有急着去裕太的房間看他,而是先一步回了自己的房間。
隨手把網球袋丟在一旁,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趴在窗臺上看某個還未從石化狀態解除的小女生呆呆的站在自家門口。
撥弄了兩下手邊的仙人掌,上面剛剛爬出兩個嫩黃的花骨朵,想必很快就會開成漂亮的花朵。
小寒,今天第一次,爲我哭呢。
認識她這麼久,只見她哭過兩次,都是爲他無緣謀面的她師父。今天是第三次,不是爲了她師父,而是爲了他。
所以,情不自禁,吻了她。
明知有些不對,卻還是莫名的開心。
那個丫頭,就像他養的這些仙人掌:外表堅強,內心柔軟。或許是因爲這個原因他才喜歡上她?誰知道呢。只知道,自己越來越喜歡她,已經不能自拔。
深呼吸一口氣。是時候出手了吧。
窗外的少女已走,不二拉上窗簾。眉眼更彎,笑容更深。
去和裕太聯絡聯絡感情吧!他想。
那個吻……
雖然是親的臉頰,卻讓小寒臉紅了一整晚。連心跳都不正常起來。
草草給家人做好一些填肚子的夜宵後,就把房門鎖住抱着小熊蜷在牀角,身邊是在黑暗中反射着從窗戶進來的點點星光的金牌,她摸着被吻的地方發呆。
那個吻,柔柔軟軟的,溫暖乾燥。就像那個少年。
轉而摁住自己的胸口,裡面的東西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宣告它的存在。
周助啊……他到底是天使的救贖,還是另一個傷心深淵的誘惑?
慢慢的,在思考中昏昏欲睡。
“卡啦”。門鬆動的聲音,越發明顯。
眨眨眼。原來那聲音那麼明顯不是幻覺,而是門真的打開了。
“姐姐?有什麼事嗎?”
紫堂蘭伸手拉開燈,打了個哈欠,“沒事,看你今天回來很晚有些不對勁,進來看看你。”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蜷在牀角的妹妹,還有她腳邊的一抹金光,“咦,這是什麼?”
上前伸手欲拿,卻先一步被人搶走。牀上的少女結結巴巴,“沒,沒什麼。”
精明的紫堂蘭眯起眼睛,“小寒,你臉、紅、了、呦!”
“天……天氣太熱,對,天氣太熱。”少女臉更紅,懷裡的小熊被抱的更緊,有些變形。
“哦~”拉長了聲調,明顯不信。且不說夜晚的天氣是不是很熱,他們家的空調是很盡責的開着的。這小丫頭明明有事還不肯說。
看了看自家妹妹尷尬的說不出話來的樣子,紫堂蘭嘆了一口氣。“嘛,不想說就算了。”她明兒個去問對面的由美子,“周助是個好孩子吶,好好把握哦!”說完欣賞了一下少女比番茄更紅的臉,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果斷開門離開。然後聽着門後重重一響,比了個“V”的手勢,紫堂蘭回房去睡美容覺了。明天還有約會啊,休息最重要了!
赤腳下牀走過去撿起被隨手扔出去的小熊,靠着門坐下,以防再有人不告而入。
蘭姐姐也站他那邊了呀。腹黑熊的親和力不是一般的強呢。
吶,天國的師父。我好像……有點……喜歡嫩牛吃老草的感覺了哎。
如果……如果……如果你沒有死就好了,我大概就可以沒有顧慮的,解開心結去接受他吧。
可惜吶……
那個心結,還是那麼那麼緊。她一個人,他一個人,都不是那個繫鈴人。
算了,不考慮這麼多了。要不然又會跑出來更多白頭髮。
抱着小熊爬上牀。
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明天去給周助報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