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堅戰
攻堅戰
對着面色蠟黃瀕臨死絕的柳生,仁王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起牀找不到人討早安吻的憋悶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目送晨跑隊伍逐漸消失在視野中,伊麗莎白也被忍足拉着一起跑了,幸村這才笑意盈盈地蹲在柳生面前,饒有興味地摩挲着下巴道“呀咧,柳生這副尊容……仔細看看倒是挺有趣,不過,你身上怎麼會有景吾的味道?”
柳生不動,斜眼一瞥幸村臉上看不出別樣情緒的笑容,強忍住涌到喉嚨的乾嘔,重新闔上眼皮有氣無力道“那是我的事,不勞部長費心。”
“不要這麼冷淡嘛”幸村隨意地團坐在柳生身邊,45度角望天“說實話,在立海大唯一能稱得上天才的人,非柳生你莫屬了。”
“啊,多謝誇獎。”柳生有點莫名其妙,這是什麼破話題?
“嘛,我不是在誇你”幸村聳聳肩“只是闡述事實,對了,你的眼鏡?”
柳生一頓,暗暗翻了個白眼“丟了。”
“你應該不是裝斯文才戴眼鏡的吧?”幸村斂起微笑,眼底閃過一道不知名的流光“讓我猜猜,需要丟掉眼鏡來做的事情……莫非是接吻?”
柳生驀地睜開眼睛,冷笑道“幸村,不要多管閒事。”
“嘁,避而不答,你這是默認了”幸村撇撇嘴“景吾真是缺乏警戒心,讓我很傷腦筋啊。”
“你想說什麼?”柳生眯起眼睛,目光陡然凌厲。
“很不錯的眼神,真高興能看到紳士的真實面目”幸村似笑非笑,臉上陰晴變幻不定“想必,正是因爲摘掉了討厭的虛僞面具,景吾纔不排斥你的接近吧。”
柳生渾身一震,果真如此嗎?不愧是幸村精市,他自認爲隱藏得很好,沒想到還是被看穿了,索性抖掉一身武裝,懶懶地開口“啊,那是家教的問題,習慣了,本性什麼的,如果不是遇到景吾,連我自己都快要忘掉了。”
幸村沉默半晌,幽幽嘆道“你已經決定好了嗎?即使他不可能只屬於你一個人也沒有關係?”
跡部會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纔是天方夜潭好吧!柳生自嘲道“其實,我最初的願望,只是努力讓他能好好看看我而已,其他東西不敢奢望,幸村你不也是嗎?”
兩人詭異地生出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嘴角抽抽地對視一眼,頓時失笑。幸村上氣不接下氣地拍拍柳生的肩膀,皺着臉咕噥“哈哈……真是有趣!柳生,以後一起努力吧!”
“嗨嗨!你輕點!”柳生齜牙咧嘴,他全身骨頭還散着呢!
總算跡部是個厚道人,當天中午就兌現給柳生一個抹茶蛋糕,清爽沁香的味道,鬆軟柔滑的口感,無一不表明蛋糕的美味無可挑剔,柳生卻吃得滿心鬱卒。因爲跡部壞心地做了個20寸的超大型號,無論是小動物們還是真田手塚這類死硬派都通通參與了分享!柳生恨恨地瞪着轉眼就搶得連蛋糕屑都不剩半點的空托盤,憤懣得手直抖,慣性的擡手想扶眼鏡,撲了個空才記起,眼鏡早前已經被自己重色輕物地拋棄了……
不料跡部晚上就把眼鏡給他完好無損地送回來了,柳生又驚又喜,沒了眼鏡,他看遠處都很朦朧美,再加上心情激盪,今兒一整天都恍惚得不行。
“景吾在哪兒找到的?”柳生很好奇,他自己都不記得丟哪兒了。
“啊嗯,不清楚,本大爺可沒時間去找。”跡部勾起脣角,他不過是召集了一大羣小傢伙來幫忙,不到一刻鐘就拿到了。
柳生很自然地會錯意,以爲是跡部派人去搜回來的,不管怎麼說,這份心意還是很重要的,於是借感謝之名大方偷了個香。
手塚這幾天過得很規律,早上起牀,晨跑,早餐,訓練,午餐,午休,繼續訓練,晚餐,溫書,睡覺……周而復始。唯一與衆不同的,是別墅裡的女僕早午晚三次送來的溫苦藥汁,雖然不像乾的蔬菜汁那樣黏膩噁心,但味道絕對說不上好,還時不時的變換口味。但人家說了,是景吾少爺吩咐的,一定要盯着他喝完纔算完成工作任務,手塚只得每每壓下一腔失落默默喝下。他相信跡部不是會玩這種惡作劇的人,之所以不親自來解釋應該是因爲太忙了,或者,那個習慣發號施令的傢伙覺得根本不需要多作解釋?
麪皮一抽,似乎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手塚頭疼地扶額,怎麼會愛上那樣一個任性得理直氣壯的人呢,雖然他大概可以猜到這些藥汁的主治功效,可是,萬一他愚鈍點猜不到怎麼辦?說到底,其實他只是希望能夠有機會和跡部單獨待一會兒吧。
事實上,告白這種事情,手塚是不會幹的,至少現在不會。他最心焦的,是如何得到心上人的青睞。他不會討人喜歡的油腔滑調,性格像老年人般嚴謹乏味,甚至連面部表情都匱乏,家世談不上,學業不必提,在愛情面前,他就是一貧如洗。只憑一顆赤誠的心是不夠的吧,究竟還能怎麼做?手塚從來沒有遇到過讓他如此束手無策的事情,手中沒有任何籌碼,他要如何去爭取那個驕傲的少年?
手塚一頭鑽進了死衚衕,內心掙扎不已。
跡部是真的半刻都閒不下來,本來以爲輕鬆的一星期度假,連夜處理公務不說,要照看幸村和手塚的身體狀況,還得安撫好房裡的兩隻,哈雷一逮到他稍微空閒就扯他出門遛彎,他連少年們熱火朝天的集訓都沒顧上去瞧幾次,心裡着實鬱悶。
“景吾少年,合宿都要結束了,你到底什麼時候纔有空!”越前南次郎爆發了,氣呼呼地闖到三樓書房叉着腰作潑婦罵街狀。
跡部從文件堆中擡起頭來,指指桌上超過半尺高的待批文件,無辜地歪歪腦袋支起下巴“前輩,我要是能丟下這些東西,至於連門都不出麼?”
南次郎垮下臉,戳戳地毯上和哈雷滾作一團呼呼大睡的自家肥貓,哀怨地“可是我已經等了很多天,而且卡魯賓再這樣大魚大肉下去就要變成一隻球了。”
話說卡魯賓自從來到輕井澤,除了團在哈雷身上睡覺就是指使大傢伙帶它去廚房找吃的,僕人們不敢怠慢客人,任憑予取予求,不到一星期已經又胖了一圈。南次郎一看到這只不爭氣的就心口疼,本來在家裡就很不把他當回事,這下被當成大爺供起來,等帶回去還不知要囂張成什麼樣!
“這樣吧”跡部好整以暇地微笑“前輩先和樺地玩一局,什麼時候贏了他我們就什麼時候比賽,怎麼樣?”
南次郎挑眉,聽跡部話裡的意思,好像是篤定他贏不了?樺地是那個冰帝學園的大個子吧?悶葫蘆似的傢伙,莫非很難對付?眯了眯眼睛,小子真猖狂,前輩親自來挑個戰也要設關卡!哼了一聲掉頭就走,老子就不信了,世上哪來那麼多實力變態的少年!一個就夠了!
跡部不懷好意地彎了彎嘴角,歐吉桑想利用自己作墊腳石?嗯哼,想法不錯,就是太天真了些,有求於人還這麼不坦率,果然姓越前的父子倆都狂妄得很!轉念一想,好吧,小的那個貌似沒那麼糟,這幾天集訓都很乖,莫非是因爲老的氣場太強,給鎮壓了?
再瞅瞅桌上似乎永遠都那麼高的一撂文件夾,跡部有些疲倦地揉揉太陽穴,新一代的助理團隊還沒有培養起來,這種每天都像陀螺似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喵……卡魯賓輕喚一聲,搖着大屁股跳上辦公桌,搖搖晃晃地繞過零散的紙張踱到跡部面前。
看它還算懂事,沒有用爪子給那幾頁紙蓋章,跡部伸出食指戳戳貓肚子,頗好心情地溫和道“卡魯賓有事?”這隻肥貓很精明的,平時一般不會來招惹他,只管膩着哈雷狐假虎威。
喵嗚……卡魯賓伸出滿是倒刺的小舌頭,笨拙地舔了舔跡部的手指。
啊嗯?難道他看起來是很需要安慰的模樣?居然連一隻懶貓都跑來同情他了?跡部哭笑不得,捏了捏卡魯賓的小下巴“小傢伙,本大爺好得很,多謝關心,下去吧。”
卡魯賓不幹,躬身一躍,撲騰的蹦進了跡部懷裡,在大腿上蜷了個舒服的姿勢,滿意地閉上眼睛。話說它哈這個香噴噴的懷抱很久了,礙於跡部的氣場太強,一直不敢造次,這回終於尋到了間隙,立馬得寸進尺順竿子往上爬,窩在垂涎多時的香氛中幸福地匝巴匝巴嘴兀自睡去。
跡部抽搐片刻,無奈地嘆口氣隨它去,繼續俯案勞作。
另一邊越前歐吉桑奉令去找樺地單挑,在集訓隊伍中炸開了鍋。各人都無心訓練,紛紛圍到比賽場邊觀戰。
南次郎已經很久沒有公開比賽了,陪龍馬玩了這麼多年,他還真有些手癢,故而對樺地提出的轉戰室內一口否決。本着謙讓的精神,他放棄了發球權,對場的樺地少年身高足有一米九,手臂上內斂的肌肉可以看出強大的爆發力,肅穆的表情帶着強烈的壓迫感。南次郎不敢小看對手,打算穩紮穩打循序漸進,樺地也不欺負長輩,無論南次郎回過來什麼樣的球,他都原封不動地打回去,連力道軌跡都一模一樣。
少年中不乏聰明人,很快發現了南次郎尷尬無比的現狀,對樺地的網球風格知之甚深的冰帝人則是掩嘴竊笑。
南次郎又驚又怒,他終於明白爲什麼跡部少年指定樺地作爲他的攔路虎,這都是什麼人啊!竟然連天衣無縫之極致的境界也能完美複製!純粹就是拼體力的活!看對方至今連大氣都沒喘上一口,就知道要是鬧到最後輸的絕對是自己!更何況,他完全看不出這個少年的極限在哪裡,這意味着,對方根本沒有盡全力!誰來告訴他,爲什麼冰帝會有這麼多怪物?!難怪開賽前樺地提出關起門來較量,原來早就胸有成竹,認定了他會輸嗎?真可惜,那麼大個臺階,他想也不想就駁回了。南次郎飛快地動腦子,該想個什麼藉口提前結束纔好,不然,在那麼一羣孩子面前體力不支地輸掉真的很難看啊。
手塚旁觀許久,眉頭越皺越深,趁衆人不注意,悄悄退後往別墅方向走去。不二默默掃了一眼過去,他大約知道手塚要去做什麼,抿了抿嘴,這樣也好,對待一位在專業領域上值得尊敬的前輩還是留一些回寰餘地吧。
手塚第一次踏上別墅三樓,心裡有些遲疑,他是清楚記得合宿伊始忍足告誡過大家不要上三樓的,貿然闖入真的是太失禮了,可是,那位前輩又不能不管。在樓梯口躑躅徘徊半晌,手塚心一橫正打算擡腳,就見哈雷施施然地踩着厚實的地毯迎面而來。看那架勢,莫不是來迎客?手塚頗覺好笑,一直懸着的心安然落回原處。
跟在哈雷身後進了書房,手塚一眼看到跡部坐在靠窗的巨大書桌前奮筆疾書,那認真的側臉美好得不似真實。
“有事?”跡部頭也不擡地問。
手塚從臆想中猛然醒轉,一抹紅霞在耳畔暈染開,他竟然愣愣地盯着跡部出神,真是太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