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小姐,明天就去青學報道嗎?”鳳天問道。
“什麼!”傑羽在一旁跳腳,“清荷,你怎麼要去青學報道?你要留在日本上學嗎?”
“傑羽,不可直呼清荷小姐的名諱!”鳳天皺着眉糾正道。
“啊,是,是!”傑羽現在可沒閒心思和鳳天拌嘴,“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呢?你不是答應要去澳大利亞了嗎?”
鳳天的眼中出現慍色。剛要出聲呵斥傑羽的失禮,卻聽到清荷說道:“何來出爾反爾之說?”
清荷的話讓傑羽的頭腦清醒了一些,顯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反常,暗罵自己真是太心急了。
“傑羽,你逾越了!”清荷的聲音透露着大家威嚴,聽得傑羽一愣。
“我————”傑羽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因爲清荷說的並沒有錯,的確是自己逾越了,主人的事情自己怎麼可以去幹涉呢?而且自己剛剛還是用着質問的口氣說話!
“我不記得我和你做過什麼約定,又哪裡有出爾反爾的說法!”清荷的話中不減絲毫嚴肅,“你只要接受命令就可以了,傑羽。在這點上,你倒是應該好好和鳳天學學!”
傑羽暗咬着下脣,很是不甘心,因爲清荷從未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過,清荷總是用着清冷但又飽含溫柔的語氣對自己說話,即使自己犯錯,清荷也會在東條先生那裡爲自己求情,我以爲————我以爲我在清荷的心理是特殊的,可是————傑羽不死心地看向清荷,期冀着能在清荷臉上看到淺淺的笑意,好知道清荷是在和自己鬧着玩兒。
但是傑羽註定要失望了,因爲清荷仍是一臉淡然,只是這淡然中又夾雜着不容忽視的威嚴,這纔是真正的清水家的二小姐啊!一言一行都透漏着威儀,淡然的模樣讓人不自覺地按照她的步調去行動,這是天生的領袖!即使清荷現在雙眼無神,一片死寂,可卻仍無法掩飾她的絕代風華!
“我的話,你明白了嗎,傑羽。”肯定的語氣,不是在詢問,只是單方面地給予,清荷就是這樣在發問。
“是。”傑羽極其不甘心地說。
“傑羽,你去安排咱們在日本的住處,找一間日式風格的房子,要離青學近一點的,從意大利本家把常年服侍我的僕人調來幾個,不要太多,我不是廢人,不需要太多的人服侍。再去選一塊好的墓地,刻一塊墓碑,署名爲清水迷,死亡日期就是明天。兩件事,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一大串的命令從清荷的嘴裡發出。
傑羽剛要張嘴問墓地是怎麼回事,卻又想起清荷前面說的話,只好生生地憋回了想要發問的聲音。“我知道了。”
“鳳天,你和青學的校長打個招呼,說一聲我會三天後再去青學報道。”
“是。”鳳天回答後,還偷偷地打量一下傑羽,不出意外地看到傑羽正滿臉不甘地看着清荷。鳳天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看向傑羽的目光中充滿了同情。
“出去吧,我要休息了。”清荷揮了揮手說道。
“清荷小姐,不需要留下一人服侍嗎?”鳳天問道。
“不用了,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呆着。”
“是。”鳳天恭敬地行禮,拽着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傑羽離開了。
門被輕輕地關上了,室內只有滴滴答答的鐘表走路的聲音在響着。
過了多久呢?清荷輕輕地開口說道:“迷,爲什麼?”
“你是在問我爲什麼要用那樣的語氣對清水傑羽說話嗎?”這位被清荷稱作迷的女孩回答道。
屋內的場景有些詭異,明明是兩個人在對話,可是屋內真正存在的只有清荷一人,而這回答竟也是從清荷的口中所出,給人的感覺就是清荷一人在自言自語,可是這一問一答雖聲音一樣但是語氣絕對不一樣,難道清水家的二小姐竟是一個精神分裂者?!!!
“是。”沉默了一下,清荷再次開口說道。
“我只是看他不爽,身爲下人就要有下人的覺悟,我在你的身體住了也快兩年了,那個傑羽的所作所爲我可是看在眼裡,他可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滿腦子妄想的下人!”迷不屑地說。
“迷!”清荷的聲音裡有些小小的不滿。
“我不覺得我哪裡說錯了!”迷說道,“他的那點心思估計就只有你纔不清楚!”
“傑羽不會害我。”清荷及其肯定地說。
“切!”迷撇撇嘴(但是這個表情卻是在清荷的臉上顯現,倒也別有一番風味),“我也沒說他會害你啊!他倒是不會害你,不過卻有着不該有的妄念!”
“妄念?”
“他————”迷張嘴就要說,但是卻又停下來了,“算啦,你不瞭解也沒什麼大不了,反正那個傢伙也不能去害你。”
清荷雖有些好奇,但也僅限於有些而已,迷不說,清荷也不會追問,反正她只要知道傑羽不會害自己,那就可以了。
“唉,這是我陪你的最後一天了。”迷突然說道。
“…………”清荷沒有說話,只是雙手有些顫抖,顯示其主人內心的不平靜。
“我明天就要徹底消散了,以後就沒人陪你說心裡話了。唉,還真是捨不得你啊!”迷語氣落寞地說,“你這個丫頭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其實就是個小悶騷女,總喜歡把心事憋在心裡,真是讓人不放心!”
“爲什麼?”
“你看看,我說你多說幾個字會累到你怎麼着!”
“………………”清荷沉默,這也不能怪我,我就是這個性子,不太愛和人說話,就算要說也是能簡化就簡化。
“你這丫頭還頂嘴啊!別以爲在心裡想想我就不清楚,你可別忘了我現在可是住在你的身體裡!”
“爲什麼要選擇讓自己消散?我對這世上也沒什麼留戀了,我願意把自己的全部記憶給你,然後自我消散,讓你的靈魂佔用我的身體來存活。其實我並不是一個堅強的人,你要比我堅強,比我厲害,比我更有存在的價值,把身體交給你應該是最好的選擇!”清荷有些微踹,自己可是從來沒有一口氣說這麼多的話,就算是和他在一起,自己也沒像現在這般啊!
“你是不是善良的過頭了?”迷很無語地說,“真是個傻丫頭,你還真當自己是聖女啊!什麼都考慮別人!”
“還有,什麼叫‘你比我更有存在的價值’啊!”迷的聲音很氣憤,“難道那個負心人離開了,你就變得沒有存在的價值了?你的價值也太便宜了!只是爲了一個男人而存在的價值?!”
“…………”
“你不是我,不能爲我做決定,我就不願意接受你的身體!”迷說道,“反正明天我的記憶就會全部交給你了,你就努力地承載着雙份的記憶活着吧!嘻嘻嘻————”迷笑得那叫一個得意。
“…………謝謝。”清荷感動地說,她知道迷這樣做是爲了讓自己心懷愧疚,有所負擔,這樣才能堅持着活下去。
“怎麼說我也在你的身體裡寄居了兩年,你就不用這麼客氣了!倒是你,我不在了,你就要再堅強一點,再成熟一點,有什麼話就說,把自己的心情表達出來,別總是一副清冷的模樣,在這麼發展下去,你就要成冰山美女了!”迷囑咐。
“恩。”
“好啦,最後一晚,讓我們再一起睡一覺吧!”
“恩!”清荷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
迷,這個神秘出現的靈魂,就這樣在自己的身體裡住了兩年,在這兩年裡自己的心事都是和她分享,她明天就要消失了,自己便要再一次獨自一人了,有些孤單呢!清荷咬了咬脣,覺得自己挺差勁的。原以爲自己早已習慣孤身一人,就算那時身邊有他,自己也覺得心靈上很孤單,可是兩年前迷的出現,恰恰驅散了這種即使身邊有人陪伴卻還是孤單的感覺。這種心靈上的陪伴纔是自己一直追求的,迷纔是自己真正認可的身邊人!自己是這麼想的,可是他對於自己來說他又算是什麼樣的存在呢?好像從迷出現開始,自己就在糾結於這個問題了呢!他對自己不重要嗎?好像不是這樣的。因爲一想到他的離開,自己就會感到…………
“你這個臭丫頭,能不能不要在那裡想東想西的!想的我都睡不着了!”迷突然吼道。
“你———你又偷窺我的思想!”清荷的語氣不像是不滿,反而是淡淡的羞澀。
“哼,哼!我對你這麼重要嗎?告訴你啊,本小姐可不喜歡女人,雖然你是個難得的美人!”
“你——我——哼,我也不喜歡女人!”清荷嘟着嘴,粉可愛的小模樣。
“哈哈,你這個樣子最可愛了,努力保持!”
清荷但笑不語,只覺得心中不在那麼傷感了,對於以後的生活稍微有了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