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生的日子總是很苦的,常常是很早就出門了,晚上凌晨才能回來。帶手冢的老師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醫術精湛,自然點名的病人就多,一個星期正常的大手術就有五六臺,更別提急診了。老師在手術,他這個助手自然要一直呆在旁邊幫忙。
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手冢揉着痠痛的肩膀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所謂的家也不過是隻有他一個人居住的出租房,是剛回日本時租下的,一室一廳,不大,卻佈置得很溫馨。
“呔!交出錢來,饒你一命!”斜刺裡衝出一個黑影手裡握着把水果刀,直直的對着手冢,彷彿下一刻就會刺過來一般,兩人的距離也只有兩米不到。
手冢瞬間瞪大了眼睛,愣愣的望着前方,再也沒有了別的動作。
“不是傻子吧?”那人見他沒反應,低聲嘀咕了句,又惡狠狠的把刀往前送了幾分,大聲叫道,“快些把你身上值錢的都拿出來,否則。。。。。。”
手冢還是靜靜的站在哪裡,昏暗的小巷裡,昏黃的燈光下,他的眸泛着幽幽的光,倒把那打劫的小賊給嚇着了,怯怯的後退了一步,水果刀也握得越發緊了,結巴着威脅:“快,快些!不然,我捅你了啊!”真是個笨賊!
“你捅啊?”手冢倒是不怕,上前一步,竟微微笑了。
“你。。。。。。你這人。。。。。。”那人嚇得退了一步,更結巴了,眨着夜行衣外唯一可見的大眼睛驚疑不定的看着他,竟有人不怕劫道兒的。
“不捅嗎?”手冢再上前一步,嘴角的笑容再上揚一分。
“你你你。。。。。。別再過來了啊!否則我真捅了!我我我。。。。。。我說真的!啊!!”那笨賊嚇得連連後退,一個不穩,黑暗中也不知被什麼絆到了,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
手冢眼明手快,左手擋開那人右手裡的水果刀,右手一攬,下一刻,那人就落在了他的懷裡,被他緊緊的抱住,像是要把那人嵌入自己的身體裡一般,全身發抖,聲音都有些打顫:“這些年,怎麼越發笨了呢?”清冷的聲音裡是滿滿的寵溺和責備。
那人悶悶的窩在他的懷裡,任由淚水無聲的溼了他胸前的衣襟,“噹啷”一聲,水果刀落地,顫抖的手指撫上那思念了太久的容顏,指尖微涼,輕輕的滑過他溫熱的眉眼,被黑布巾遮住的口中吐出的是變調的嘆息:“這些年,怎麼還是這麼瘦呢?”自責,心疼,不言而喻。
輕輕的扯下布巾,昏暗的燈光下是他不久前才見過的一張臉,真的很像,簡直一模一樣。可是他知道,不一樣的,只消一眼,他就能認出面前的這個纔是他的雅雅,高了些,更瘦了,不變的依舊是那雙黑白分明而又靈動的眼睛,彷彿每一次轉動她的腦子裡都會冒出一個鬼主意一般,隨時準備着捉弄人的樣子。
是誰說‘哪怕再見到你也根本找不到當初那份愛戀的感覺了’呢,那現在他胸腔裡滿溢的激動和興奮是什麼呢?連心都在顫抖,守候了七年的愛情,終於有結果了嗎?
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鄭雅摸摸自己的臉,賴在他懷裡笑問:“我變好看了嗎?”還是那樣笑的沒心沒肺,仿若兩個人之間根本沒有那將近七年的別離一般,親暱如初。
手冢緊緊的把她攬進自己的懷裡,像是怕她下一刻就會消失了一般的用力,手勁兒大的把鄭雅都弄疼了,然而鄭雅卻沒有讓他放鬆些,只有這帶着輕顫疼痛的擁抱對於他們來說纔是最真實的。七年,他等的太苦,太苦了。
迴應般的,她也用力的抱緊了他,很用力很用力,像是在告訴他,我真的回來了,真的,再也不會離開了。
七年,她也等的太苦,求的太苦了。
所幸,他在等她;所幸,她回來了。
感謝老天,他們沒有錯過彼此。
。。。。。。。。。。。。。。此爲擁抱時間線。。。。。。。。。。。。。。
“喂,我們還要在這裡站多久啊?”昏暗的小巷裡,傳出某人試探的聲音。
緊接着是另一個人清冷卻不失溫柔的嘆息:“我們回家。”
身體抱到僵硬的時候,鄭雅推了推手冢,然後手冢拉着她回家,回只屬於他們的家。那個溫暖的小窩,從今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就是他和她的家了。
“我以後要住在這裡了嗎?”鄭雅好奇的探頭打量着這個簡單的小屋,裡面的傢俱一應俱全,廚房裡該有的烹調用品也很全,真真是應了那句‘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了,可惜的是,臥室裡只有一張牀。(喂,女人,你真的是在可惜而不是在偷笑嗎?)
“是我們!”手冢認真的糾正。
“啊!蘋果哥哥真急色,人家還沒有準備好呢!”鄭雅捂着臉做小媳婦害羞狀,一副怕怕的表情看着手冢,嘴角的壞笑卻更真實。
手冢被她的話羞得滿臉通紅,黑線齊下,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會那樣的,我睡沙發!”
“嗚嗚,蘋果哥哥是不喜歡我了嗎?連跟我睡在一張牀上都不願意了嗎?我怎麼這麼命苦呢?哇……我不要活了啦,雅雅沒人疼了,蘋果哥哥不疼雅雅了,嗚嗚。。。。。。”真是越說越像那麼回事兒,反正別管手冢說什麼都是錯的。
手冢頭疼的看着那個已經二十二歲還跟個小孩子一樣裝哭胡鬧的丫頭,真的很懷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眼光問題,苦苦等了七年就爲了等這個丫頭嗎?哎!可不得不承認的是,七年來沉甸甸的心卻在她的一哭一鬧間輕鬆下來。七年了,第一次覺得胸口左邊的位置跳動的那麼暢快,呼吸舒暢,連被工業污染了的空氣也變得清新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