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大賽結束,也就意味着三年級的學生即將畢業,想到很快就要與哥哥分離,國雨心裡萬般不捨,卻又不敢將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免得哥哥擔心。
可是……沒有哥哥的青學,他待着到底有什麼意義?那一刻,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從腦子裡一閃而過——跟哥哥一起走,哥哥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如果,哥哥是要去德國呢?他難道也要跟去嗎?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可能迅速適應國外的學習和生活,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就是他會在各個方面拖哥哥的後腿。
他不想成爲哥哥的累贅!
脫離了哥哥的視線範圍,國雨就會忍不住愁眉苦臉起來,那一臉淡淡的憂愁,看得桃城心裡直打冷顫,都不敢過來鬧騰了,只是,向來心直口快慣了他,終究還是看不慣國雨的消沉,心裡有了主意,有力的手掌便狠狠地拍上了國雨的肩膀。
“啊!”國雨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無法自拔,肩膀突然被這麼猛拍一下,驚得他差點直接從窗口蹦出去,驚魂未定地轉過頭去,看到桃城那張笑得沒心沒肺的臉,他就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桃城,你想嚇死我嗎?”這傢伙,出手有沒有輕重的,當自己是他家強悍的海堂麼?
國雨沒好氣地剜了他好幾眼,松下勁來坐回椅子上,剛剛的愁緒被桃城這麼一鬧倒也消散了不少,只是,仍舊驅不盡對於即將與哥哥分別的恐慌。
他一點也不想和哥哥分開!
“國雨,你這陣子很不對勁呀,上課都不怎麼精神的,有什麼困擾嗎?讓哥哥我來幫你吧!”桃城拍着胸脯許下承諾,國雨望着他好一陣無語,他真實的生日是哪一天他自己都不知道,誰大誰小還說不準呢?這傢伙,到底哪來的自信到處稱‘哥’的?
“謝謝,我想還是不用了!”桃城若是能解決他和哥哥之間的問題,叫一聲哥哥也無所謂,只是……
那根本不可能好不好!
“耶?國雨,你那是什麼眼神?是在瞧不起我嗎?這怎麼行,來,快把你的煩惱跟哥哥說,我幫你解決……”國雨若有似的鄙視眼神被桃城逮了個正着,然後,大概是這傢伙太過無聊,居然就死纏着國雨不放,上課的時候還不斷遞紙條過來詢問,逼得國雨直想打個電話叫哥哥過來解決了他。
這傢伙,神經還能大條一點麼?都說了是‘心事’,哪有可能全世界到處嚷嚷呢?尤其是說給你這個大嘴巴聽,就算無心泄露,全世界的人也躲不過你的大嗓門啦!
國雨無語望天,根本聽不見老師到底在講些什麼,只不斷地看錶,期待着下課鈴聲快快響起。
他是打着一下課就躲到哥哥身後去的主意,哪裡想到,下課鈴聲才一響起,桃城就風一盤打着旋兒地奔到了自己身邊,嚇得他小心臟撲通撲通地一陣猛跳。
“桃城,你放了我行不行?我……我真沒什麼煩惱……”其實,目前我最大的煩惱,就是你這個死咬着不放的傢伙好不好!
國雨無語凝噎,心裡琢磨着該如何擺脫這傢伙去找哥哥,沒想到,哥哥卻像是聽到他的心聲一般,突然就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有高年級的學長到來,而且這個學長還是學校的風雲人物,教室裡的氣氛立時就沸騰了起來,看着大家想要衝上前卻又不敢的神情,國雨忍不住一聲長嘆。
真是一團混亂!不過,哥哥來了,桃城肯定就困不住他了!
“哥。”國雨如釋重負地喚了一聲,稍稍用力推開身形僵硬的某人,開心地跑到自家兄長面前,“我們去吃飯吧!”
兩人便當都是國雨在前一晚精心準備的,他最大的期待,便是哥哥吃完之後說的那一句簡單的‘很好吃’,可以讓他美美地樂上一整天。
幸福,其實真的好簡單,雖然上一世沒有人願意給他這樣簡單的幸福,可是,這一世的補償足夠他甜蜜生生世世,如果先前的痛苦是爲了他這一世與哥哥之間的幸福,那麼,承受再多他也甘之如飴。
“啊,去網球部,正好有事要宣佈。”手冢微微一笑,習慣性地擡手在國雨頭頂上輕撫一下,看到他滿足的笑容便覺得心裡暖暖的。
除了早已習慣兩人之間互動的網球部成員以外,教室裡的其他人都是一副見鬼的模樣,下巴估計已經掉了一地,可國雨卻絲毫沒有察覺,只一心體會着哥哥給予的溫暖。
一行人很快離開了教室,桃城的便當早就當成零食吃完了,這會兒後知後覺地一陣嚷嚷,趕緊往便利店衝去,免得趕不上開會。
他正餓着肚子,若再被部長罰跑圈了,那絕對會死人的!
剛從隔壁教室走出來的海堂見狀,眉頭微皺,低低地罵了一聲‘白癡’,便跟在大部隊後面往網球場走去。
到了網球場,國雨才發現,大部分人都已經到了,大家身前都擺着自己的便當盒,一臉興奮地等着,看到他們更是激動地站了起來,“部長!各位學長!”
那驚人的氣勢倒是一點也不輸給他們在全國大賽上加油的氣勢,讓國雨不自覺地彎起了脣角,等所有人都坐定,桃城才氣喘吁吁地衝了過來,傻笑着擠到海堂旁邊坐下,兩人低低地吵了幾句,便被手冢一個冷眼凍住了。
“各位,我們三年生即將退部,接下來,青學網球部就要靠各位二年生和一年生打拼了,我已經與四天寶寺的白石部長商量好,本週末進行兩校的練習賽,大家準備一下吧!”手冢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練習賽的事情,這讓現場氣氛一下子變得熱烈起來,二年生已經忍不住躍躍欲試了。
因爲這是他們表現的機會呀!
行程是早就定下來的,龍崎教練也會一起過去,也可以當成是三年生的告別旅遊,讓人忍不住更加期待起來。
而國雨的心裡卻是一點點沉重了起來,三年生要退部了,也就是說……哥哥很快就要畢業了,要離開了……
國雨無意識地捏緊了手裡的飯盒,直捏得指尖泛白也無法察覺,眼睛空洞洞地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小雨,在想什麼?”手冢注意到國雨的異常,關心地問了一句,卻引來國雨的極大反應,任誰都看得出他的慌張和欲蓋彌彰。
“啊?沒……沒事!我沒在想什麼!哥,你快吃飯,我也好餓了……”國雨慌得差點把手裡的便當盒給直接扔了出去,乾笑着打開便當盒,他就不管不顧地往嘴裡塞東西,那笑容勉強得要命。
可是,他總不能跟哥哥說:哥,你不要走,一直陪着我吧!
就算哥哥喜歡他,他也不能阻礙了哥哥的前程啊!而且,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追隨着哥哥的腳步,陪着他飛到更高更遠的地方,怎麼能拖哥哥的後腿呢?到德國去念書,是哥哥現在最好的選擇,學業和網球兩方面都不會耽誤,再好不過了……
國雨心亂如麻地想了一茬又一茬,始終平靜不下來,不知不覺中把便當盒裡的食物全吃光了,還機械般地重複着夾菜的動作,惹得大家側目,待他發現時,這種尷尬都不知道已經持續多久了。
“我……我吃飽了……”國雨窘迫地漲紅了小臉,儘可能鎮靜地收好便當盒,然後,避開兄長關切的眼神,逃命般地往教室的方向逃去。
天爺,丟死人了!
“吶,手冢,小傢伙似乎很煩惱哦!”不二笑得眉眼彎彎,不動聲色地湊到手冢耳邊輕語了一句,便繼續吃自己的午飯。越前回美國參加比賽去了,他越發覺得寂寞,逮着誰都要戲弄一番,簡直就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只可惜,論腹黑程度,青學他是少有對手,自然也就沒幾個人逃得過他的魔掌。
只是,攻略冰山部長,仍是他最大的挑戰。
“我吃好了。”手冢睜眼說着瞎話,明明便當還沒吃上幾口,他便若無其事地收好便當盒,朝着國雨離開的方向追去。
只是,誰也沒有看到,他脣角掛着的那抹淺笑,他已經猜到國雨是因爲什麼事情而煩惱了。
小傻瓜,你怎麼會以爲,哥哥會捨得離開你呢?
不過,他也沒打算馬上就把事情說破,一切順其自然,才能達到驚喜的效果,所以,國雨的煩惱依舊繼續,就這樣到了週末,大家興奮地乘上了電車,前往嚮往中的四天寶寺。
他們可是早就聽說了,四天寶寺是個很特別的學校,那所學校的正門居然被稱爲‘耍寶正門’,實在是讓人有些匪夷所思,卻又不由得有了更多的期待。
住宿的地方是四天寶寺的教練事先就安排好的,一家家庭旅館,環境不錯,全體男部員睡一個大通間,兩個跟來湊熱鬧的小女孩則跟龍崎教練一間屋子。
都是一些青春活潑的少年,睡前不鬧上一番是絕對不可能睡得着的,於是乎……枕頭大戰毫無意外地開始了,國雨自認爲戰鬥力不足,雖然有哥哥護在身前,卻還是心有餘悸,悄悄縮到了角落,默默的當個觀衆。
這些永遠都精力過剩的傢伙,很快就把原本作壁上觀的手冢和不二也拉下了戰場,國雨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亂,脣角卻是忍不住一揚再揚。就算哥哥平時再怎麼清冷麪癱,可是,到了這種時候,任誰都會被逼得活潑起來吧!
國雨就這樣癡癡地看着看着,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眼皮就開始打起架來,意識漸漸模糊,他就在這種吵鬧的環境中淺淺睡去,脣角還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直到龍崎教練一聲河東獅吼阻止了這場枕頭大戰,房間裡才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國雨感覺自己被擁進一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本能地安下心來,乖巧地伏在那個懷抱裡,沉沉睡去。
“小雨,晚安!”
哥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