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持續了大概有兩秒。然後跡部終於回過了神,這的確是真的,而且對方還沒有放開他的趨勢,而是輕輕地含着他的上嘴脣,慢慢地舔了過去。舌尖劃過皮膚,有一種溫軟溼熱的觸感;再加上輕而溫熱的鼻息,運動過後特有的熟悉氣味,那氣氛一瞬間就旖旎了起來。
意識到對方在做什麼的時候,跡部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就燃燒起來了。他幾乎什麼其他的都沒注意到,就死死地抱住了對方,加重了這個吻。察覺到對方的嘴脣微微張開,他毫不猶豫地就堵了上去。
雖然並不知道如何做纔是最好的,但是本能操縱了他的意識,進攻,侵略,掃蕩;也許他想做這件事太久,以至於真的能這麼做的時候,只覺得血液衝得頭腦都要發昏了;有一瞬間,他腦海裡想過“這第一次是不是太猛烈了”類似的問題,但很快又想不起來了——因爲對方先是微微地停頓,然後就迎了上來,兩隻手繞過他的肩膀抱住了他。
看不見別的東西,因爲閉着眼,光憑着手和脣確定對方的輪廓;聽不見別的聲音,因爲自己的心跳和對方的心跳交織在一起,在耳膜邊上隆隆作響。
不二本來的想法是,用身體的反應來確定他內心到底是什麼樣的。其實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傾向,但現在只想要更清楚地讓他自己確定。是或者不是,答案無論是哪個,他都不會逃避。
而現在,排斥感什麼的早不知道哪裡去了,情況變成了不知不覺中被一具火熱的身體壓在牆上,他自己被吻得幾乎喘息呻-吟,這種結果不用說也證明了一切。
他的感覺要比跡部清楚一些,但也就是一些而已;這過程很熱烈,兩個人都有反應,他能確定;但他同時也能確定的是,那種熱到發昏的感覺並不完全是錯覺,也並不完全是他們情之所至,而是因爲——
他們換回來了。
不二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是他們這一次絕對不會再換回來。這種確定大概就和他對他自己感情的確定一樣,來的出乎意料而堅定不移。這也許是直覺,也許是別的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不知道,而且現在也不想花時間去想。他略微側了側頭,讓兩人的鼻樑稍微錯開(跡部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滿意的低哼),吻變得更火熱更深入了。
等到分開的時候,兩人都有些微微的喘息。跡部眼睛發亮,就和暗夜裡的星星那樣,裡頭的光芒幾乎能灼傷人的眼睛,讓人無法直視。“周助……”他低聲喚了一句,聲線沾染着曖昧的氣息。
這種距離和這種語氣都十分地近,他說話帶起來的氣息依舊一陣一陣地撲在不二臉上。不二微微側過頭,臉頰有點泛紅——這能怪他嗎?雖然多長了幾歲,但他之前就沒談過一次正兒八經的戀愛!
跡部看着他的反應,覺得喜不自勝大概就是形容他現在的狀態。“你……”他剛想說“你答應了”,然後才慢半拍地發現,他現在是抱着不二——真正的不二,從身體到靈魂——說話的。“……我們換回來了?!”他瞬間驚詫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啊,這麼說起來,怪不得他剛剛覺得對方的手換了位置,其實是因爲他們交換了姿勢?
不過這也就是暫時的而已。因爲這時候並不是坐下來大談特談的好時機,而且不二也回過神來了。他從牆邊上站直了,從自己腰上拉下來一隻手,另一隻則死活放不開。他默默盯了一眼,決心當做沒注意。“是啊,換回來了。我做個確定而已……”
“答案是肯定的!”跡部毫不猶豫地接口道,說得比不二還快。而且他這麼說的時候,眼睛依舊盯着不二看,那一片海藍色似乎都變成了溫柔拍打海岸的浪花,似乎一眼就能溺死人。
不二從那雙眼睛裡看出來自己的倒影,覺得真是……無法直視。他積累了一天的勇氣才主動一次,到後面還是被跡部反客爲主了……咳咳,他纔不是臉紅了呢!所以他果斷決定換話題,不然某個大少爺要得瑟得不行了。“反正就是那樣。我該回去了,明天還有比賽呢。”
這話真是破壞氣氛的大好殺器。跡部聽到這句話,也立馬回了神。明天不僅有比賽,他們冰帝還要對立海大呢!想想立海大再想想現在,落差不要太大!“周助,你……”他無奈地道。就不能直接來一句“我也喜歡你”嗎?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二今天能做出這樣的舉動已經十分難得,再讓他繼續進一步,那概率真是不怎麼大。反正他現在左看右看,只當自己沒聽出來跡部的言外之意:“再晚就要來不及了啊!”
跡部也看出他的意圖。明天是關東大會半決賽,實在也不怎麼適宜弄得太晚。可是今天晚上,他有了一個這麼大的驚喜,現在這樣怎麼夠呢?所以他心不甘情不願地道:“那也行,本大爺送你回家。”
雖然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說送人回家什麼的也不會太奇怪,但是問題在於,不二平時回去也都是跡部派司機去送的啊!那到底需要跡部送什麼?陪着他一路坐到不二家,然後自己再坐車回自己家?這不是浪費時間呢?不二很想這麼說,但是他看到跡部的表情,就默默地把這句話吞回去了:算了吧,看跡部的眼神和手勁兒,不讓他這麼做,說不定就想在這裡再把自己按在牆上親一遍了。
換做是平時,跡部絕不可能這麼黏糊。這大概應了一句話,就是戀愛中的人智商爲負。一路上,因爲司機在,兩人也沒說什麼話,但他就覺得高興。一方面大概是高興於自己的情感有了迴應,一方面大概是高興於他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拉着不二的手——他們倆在後座,胸膛以下的動靜前面怎麼也看不到的。
等到達不二家門口的時候,跡部還不怎麼想放人出去。察覺到他的態度,不二無奈了。“明天見,小景。”他特意在“明天”上壓了重音。然後他又在心裡想,是不是他本該換個時間這麼做的啊?至少挑個不那麼緊急的日子?
不過跡部肯定不會像他這麼想。照他看來,當然是越早越好,不二還讓他等了好些時候呢。他現在依舊不想放開自己的手,可是真的沒法再拖了。於是他只能看着不二下車,然後自己也沒忍住跟了下去。看着那張熟悉的笑臉,他又沒忍住飛快地親了對方眼角一下——天照大神,讚美身高差!
如果不二知道他無意識的想法是這個,一定微笑地讓他記住一次教訓。但是他現在不知道,所以只想到該看一眼轎車的後視鏡——這還有人呢,就敢這麼做!他該說,不愧是跡部嗎?但是責怪也說不出口,他只好無奈地道:“那我進去了。小景,回去的路上也小心一點。”
跡部點了點頭,這才滿意地目送不二進去。等到不二的身影看不見了以後,他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上車,吩咐回家。
從頭到尾都被自家大少爺無視的司機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自己不存在。他纔沒看到少爺動作很快地親了不二少爺一口呢,他現在也沒看到少爺臉上的表情疑似傻樂呢,後視鏡裡也沒有看到不二少爺又出來送人呢……哎呀,少爺你別老是笑行不行!雖然初戀很棒很美好,但是屬下都被你笑寒了!
轎車的聲音漸漸遠去,不二才從院子裡轉出來,看着那個越來越小的點。夏夜很晴朗,夜空深邃,星河璀璨,微風絲絲,還能聽到旁邊人家的小花園裡傳出不知名的蟲鳴。不二摸了摸還殘餘着溫度的眼角,微笑了。
第二天很快就來到了。這也是個萬里無雲的晴天,正是比賽的大好時機。兩場半決賽同時開始,所以不二和跡部各自到達場地的時候,只遠遠地打了聲招呼,就各自準備去了。相比於青學對六角,冰帝對立海大顯然更有噱頭看,所以很多人都圍在了那個場地。不二絲毫不介意這個,因爲六角中裡有他親愛的弟弟啊!
“……謝謝老哥。”裕太在接過不二給他帶的東西的時候,臉都微微紅了。雖然不二疼弟弟衆所周知,但是當着許多人的眼前被照顧,他還是有點兒不適應。不過想到裡面會有的各種甜品,他又豁出去了——有好吃的,其他……他管什麼其他呢!
“哎呀,裕太會說謝謝了呢。”不二笑眯眯地道。“這樣的話,哥哥下次也給你做一份,怎麼樣?”
裕太條件反射地一驚。不二自然是會做飯會做甜品,實話說手藝還不錯,但是一般情況下他不敢吃自家大哥的作品——想想,當年他在大哥生日的時候做了一隻芥末蛋糕,然後獲得了不二超高的評價——這口味,真的能期待嗎?但是話說起來,也好久沒有吃到自家老哥的作品了呢……所以他眨了眨眼,問了一句:“甜的嗎?”
不二現在心情大好,也不介意自家弟弟這種明顯在懷疑的問句——甜點不是甜的,還能是什麼味道啊?“這當然了!”
裕太看着他的表情,憑藉自己多年以來練就的趨利避害的本能判斷,大哥這回說的是真的,不由得高興起來。“這可是你說的,大哥!”
還沒等不二回答,另一邊的佐伯就湊過來一個頭:“行啦,周助,就知道你會這樣。知道我們家政課上的冰箱都快被裕太的甜品佔完了嗎?”雖然他說是這麼說,但一點抱怨的味道也沒有,反而全是揶揄。
裕太瞬間臉紅了,而不二毫不在意地搖了搖手。“小虎,空了再對我說吧。”然後他又問道:“今天你是什麼?單打還是雙打?”
佐伯略微挑了挑眉毛。這麼直接,看起來不二今天心情真的不錯嘛……
青學一幫子人看着他們的互動,又看看外面圍着的觀衆,再聽到隔壁冰帝的拉拉隊已經開始的震天喊聲,一個接一個地默了。該說不愧是不二嗎?在本該硝煙瀰漫的賽場上,硬生生地扯出來這種全員小花朵朵開的背景……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什麼好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