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看着對面人的動作,震驚了。他必須得承認,就是因爲巨熊回擊接的是高球,他才故意打一個長斜線低球的。跡部用什麼方法打回來都好,只要不是巨熊回擊,他就在無形中勝出了一籌。結果,跡部不僅用了巨熊回擊,還接到了;不僅接到了,還……快準狠地打了回來?
不僅忍足瞪大了眼睛,周圍衆人也在一瞬間忘記了自己正在做什麼或者準備做什麼。因爲跡部的右手往上一揚,黃綠色的小球就高高地飛了起來,越過中線。這球速很快,以至於忍足知道它肯定是個壓中區底線的球(跡部是絕不可能讓球出界的),飛速向前都沒接到。小球重重地落在地面上,順着白線滾了出去。
四周有幾秒鐘完全寂靜,然後就炸開了鍋。
“哇,部長的這招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啊?”
“這麼低的球也能用巨熊回擊接……”
“就是啊,難道巨熊回擊瞄準的不該是後頭的底線嗎?”
“而且好快!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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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隻當沒聽見,又掂了掂手裡的球拍。果然第一次上手不大適應,球的落點比他設想的偏了那麼點。只是還是偏在白線上了,所以其他人沒有注意到。他這一球勝利,隨即轉頭去看跡部,眨了一下眼睛。
只這一招,跡部也呆住了。實話說,他會的巨熊回擊就是壓底線的,突然往前移一半位置還真不大可能。不二這球回得又快又準,就算是忍足也達不到這樣的水平。怪不得不二說他絕不接受,換他自己有這樣的水平、再輸給明顯不如的對手,他自己也絕不接受。
這到底是什麼水平的網球技術啊?青學的候補就有這種水準嗎?跡部腦中一瞬間充滿了諸如此類的想法,別的什麼也沒注意。
不二隻重新走到位置,微微彎下腰,兩手持拍,目視前方。“繼續。”這一球和四周的氣氛讓他找回了感覺,像是被壓抑的什麼破了一個小口。有個聲音叫他,讓他迫不及待地繼續下去,奔涌出來,打破它,直至完全碎裂。
忍足又拿了一個球,擡頭看見對面的人,突然感覺到一種和以往不同的感覺。跡部很認真,這點毋庸置疑,他一貫都是這樣;但是以前跡部在場上的時候,多的是那種絕對的壓迫其實,而今天看起來,卻像外面平靜的火山,裡頭蘊藏的力量只露出了個頭,大部分還隱藏在內部,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像沉睡的雄獅剛剛甦醒,眼睛只睜開了一條縫,卻犀利冷靜,伺機而動。
所以說,跡部這傢伙最近肯定偷偷給自己加了訓練量吧?
忍足不由得這麼想。如果說他之前還有那麼一點點清閒沒收起來,這時也完全消失了。絕不能在一開始就輕言放棄!
於是場中比賽繼續進行。雖然衆人都早有預料,但是看到那種一面倒的局勢還是不由得心驚肉跳。跡部在球場上一貫毫不留情,今天好像更是這樣了——角度更刁鑽,眼力更犀利,忍足的打法在他眼裡簡直無所遁形,似乎連想法也一同被看透了一樣。不少人雖然手裡打着球,但是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隔壁吸引過去;更多的人扔了球拍,圍在球場外面看,時不時地發出驚呼聲。
不二越打越順手。他彷彿看到曾經的自己站在球場上,個子很小的時候,拿的還是兒童拍;隨着時間流逝,身邊的人愈來愈多,他的技術也越來越好;然後人開始越來越少,他從場中的位置換到了場外……
再來一次,你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
“最後一球,忍足!”不二大聲喊道,隨之揮動球拍,將黃綠色的小球掃回去。這動作看起來漫不經心,其實是瞄準了一個地方的。
忍足滿頭是汗,但也聽出來這話裡的言外之意。按照跡部一貫的風格,最後一球必然就是他的拿手好戲了。也就是說,是破滅的輪舞曲。他對這招很熟悉,先是一球擊中手腕,讓他拿不住球拍,那球再高反彈回去,跡部再跟着扣殺。
但是知道了也不意味着能躲過去。跡部的實力比他高太多,一整盤裡都讓他疲於奔命,這時已經沒有體力去躲開依舊很快的小球了。
不二喊出聲的時候已經在上網了。小球擊中忍足手腕再彈出的時候,他也同時跳起,揮起球拍。接到了球,扣殺!
場邊衆人瞬時鴉雀無聲。他們看着跡部跑向網前,打出他那個熟悉的前奏,再和網球一起同時高高躍起,最後一記猛扣。網球像炮彈一樣落了地,忍足也愣是撐到那一刻才倒在地上。衆人的心這才都放進肚子裡,心道部長的球技果然又精進了。他們果然還需努力!
忍足正大口喘息,眼前不斷回放着剛纔那最後一球。跡部真是太擅長於從氣勢方面壓倒別人了……不過再怎麼說,對方的實力的確勝過自己。就連巨熊回擊都練得比他精到了,這個可就顯得他自己不努力了……
忽然耳邊響起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然後一隻手伸在他面前。“還打算在地上躺多久?”是跡部的聲音,帶着十足十的不耐煩,但動作卻和聲音成反比。
忍足笑了。他擡手抓緊,從地上站了起來。“說吧,部長,這次訓練是多少?”
“按慣例來。”不二說。他怎麼可能知道冰帝通常的賞罰制度具體是多少?如果是乾還差不多。他就差不多一提就行了……“下次比賽時間,本大爺來安排。”
“這正是我要說的。”忍足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轉向走過來的“不二”說:“不二,我們的比賽推到後面吧?”
“怎麼?”跡部揚了揚眉毛。其實他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但是不好在忍足面前表示出來。
“剛纔你也看見了。”忍足說,“我覺得我應該在比賽之前多加訓練。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有,但如果能在正式比賽裡碰上也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跡部在心裡滿意地點了點頭。忍足偶爾輕浮是沒錯,但是一貫聰明,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什麼時候又不該做什麼。他既然說了正式比賽見,那肯定是要憋着一口氣到那裡了。“那聽起來更好不過了。”
忍足深深地盯了他一眼。他前一年就已經是冰帝正選,而這個不二還不是;正式比賽只有正選才能參加,但是對方語氣聽起來卻頗爲自信……他又看了一眼“跡部”,覺得他似乎猜到這兩人能混到一起去的一點可能了。
比賽結束,其他人繼續去練習。作爲部長,不二一邊在場地邊上的階梯上擦着汗,一邊看着下面的比賽。當然,這主要還是他邊上跡部的工作,他做個樣子就好。
跡部站在那裡,還沒徹底從剛纔的震撼之中回過神來。不二竟然真的會他的絕招!而且說句實話,扣殺的角度和速度都比他現在好不少。可這怎麼可能?難道光是聽說就夠不二學會了嗎?這練得未免也太容易了?只是,他又覺得,不二會的肯定不止他看到的這些……
一場比賽看的不僅僅是招數,還有對時機的把握、對節奏的控制、對對手心理的揣摩、各種細節的處理。其他人以爲這就是他平時的氣勢所致,只有他自己看出來,並不是簡單的氣勢就能解釋的。不二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一個新手,而更像身經百戰的老將,更有很棒的技術基礎。
跡部不敢想象不二背後到底還有多少東西。他比忍足厲害,如果全部展露,說不定還比他自己厲害,也比手冢厲害……他突然有個很驚人的猜測,不二很可能不止會他的招數。
進正選?那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嗎?
青學到底在做什麼?這樣選手難道準備留着發黴嗎?
“跡部君,我以爲你該有很多想說的呢。”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是不二,正仰着臉看他。
跡部現在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看着那張臉是在照鏡子了。這裡頭裝的不是他的靈魂,而是別的一個人的靈魂。他原以爲對方只是一個溫和的老好人,但事實證明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不二很強,而且絕不輕易體現他強的地方。
“的確是有。”跡部擡眼看了看,部活時間差不多也要結束了。“我們必須再談談,無論什麼方面。”他一把拉起不二的手就往外頭走去。反正不論是什麼事,網球場都不是一個好的談論地點。
不二被他拉得站了起來,“要去哪裡?”
“回家!”跡部道。這件事必須從長計議!
“今天訓練到此爲止,明天照常進行!”不二見他一副非要把事情弄清楚的樣子,急忙朝着場中喊了一句。
冰帝衆人眼睜睜的看着“不二”把他們部長拉走了,不由得面面相覷。這真的正常嗎?跡部和不二什麼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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