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司末。”
……
“喂。從現在開始, 你就是我的人。”
……
“小葵。不要哭。我會保護你的。”
……
“其實阿姨是愛你的,只是她太傷心了,所以纔會打你的。小葵, 不要怪阿姨。好嗎?答應我, 不要說恨阿姨, 她會很傷心的。”
……
“你說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真可惜呀!小葵要是長大了不嫁人那就好了。這樣, 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
“葵。我在想, 什麼時候,你能叫我一聲哥哥?”
……
“小葵。不要閉上眼睛,很快就會到醫院了, 不要閉上眼睛呀!快到醫院了。”
……
“對不起。小葵。我沒有保護好你的左手。”
一片樹葉吹進了窗,打了幾個轉就落到了趴在桌上睡覺的司葵臉上, 司葵緩緩地睜開眼睛, 雙目都是幽深的藍色, 拿下那片樹葉,橢圓的葉邊已經變黃了。一些本該被埋葬在記憶深處的話飄飄蕩蕩地又飛了回來, 帶着悠長悠長的嘆息。她又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一天在醫院醒來的時候,那個很多年沒流眼淚的女人第一次在她面前哭了,在沒看到那個女人的眼淚以前,她以爲那個女人是全天下最無情的。也是那天,那個和她在一起玩了很多年說要保護她的男生再也沒出現在她面前了。
“阿末。”司葵看着發黃的葉子呆呆地說。
那模樣看上去好像還沒有醒, 彷彿還沉浸在什麼世界裡。
早就打了放學的鈴聲了, 只是切原看到司葵還在睡覺就沒有叫醒她, 在警告值日的學生小聲點打掃衛生之後, 他才磨磨蹭蹭地帶着網球袋去了網球部, 走到離網球部不遠的地方時就看到看上去心情挺不錯的幸村精市,少年的心莫名其妙地就煩躁了。
“切原。小葵還在教室嗎?”在看到切原的時候, 幸村就覺得今天下午總算是可以和葵單獨待一段時間了。
“在。她在睡覺,這幾天好像有點累。”切原抓着頭髮,在想今天晚上是不是買幾本中國料理的書回去,要知道這些天以來每天的飯菜,葵都吃得很少量,他想到了那天吃中國菜的時候某女人的誇張飯量。“部長。你今天晚上會和葵一起吃飯麼?”
“應該會吧。”幸村溫文地笑着,就算某人不答應,他也會讓某人答應的。
切原頗爲羞澀地說,“那個你能不能帶小葵去吃中國菜呀!她最近吃東西吃得很少,看上去好像不喜歡日本料理。”在和小葵吃飯的時候,他總會有那種感覺,小葵對便當盒裡的飯菜很鬱悶,可是他已經讓媽媽變着花樣做了。
幸村一怔,“她什麼時候喜歡中國菜了?”隨即就自嘲地笑了笑,他差點就忘了,他已經缺席她的生活已經有好幾年了。
在得到幸村的保證後,切原就連忙趕去網球部集合了,要知道真田副部長的鐵拳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其威懾程度和幸村的女神微笑一樣很起作用。
當幸村精市走到一年級D班的時候,教室裡已經空得只剩下一個人了。司葵安靜地坐在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上,一隻手支着腮,一隻手拿着鉛筆。他走近時,就看到擺在桌上的速寫本上畫了很多的卡通人物。
他好像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還會畫畫,那次看到她買畫漫畫的工具,以爲只是幫朋友帶的或是禮物,他沒想到原來是妹妹自己用。
“喜歡畫畫?”
司葵慢慢地擡起頭,怔怔地看着幸村,良久,才莞爾笑了起來,“還好吧,已經很久沒畫了。”應該說自從左手的傷好後,她就再沒怎麼畫過畫,最近纔開始用右手提筆畫畫。
“我現在才知道你喜歡畫畫。”幸村說着就要碰司葵的速寫本,但是本子很快就被司葵給收回到揹包裡,他的手停在半空中,靜悄悄地放了下來。
把東西都收拾好之後,司葵才說,“在你心裡還有什麼比網球和你的那羣朋友重要。”她說這話時聲音是清清淡淡的,不夾雜什麼情緒,但是聽在幸村耳裡,就像是在抱怨什麼了。
還會對他抱怨,那就好。幸村在心裡忍不住地慶幸着,但司葵後面那句話就把他的這份慶幸給擊碎了。
“況且,我們好像還沒有熟到那種地步吧。”
對幸村精市,司葵還是沒覺得討厭,至今爲止對他的那些苛刻話語,恐怕也只是想問上一個爲什麼而已,爲什麼要那麼對幸村天音,一個哥哥爲什麼可以那樣對待自己的妹妹,他不喜歡她嗎?如果不喜歡,那爲什麼現在還纏着自己,可要是說喜歡的話,那爲什麼還要那麼對她。
“小葵很討厭我嗎?”幸村悠然笑着問。
司葵好奇地看了幸村一眼,發現他臉上除了微笑沒有其他表情後,說,“沒有討厭你。”但對你也沒有好感,當然了,後面這句話司葵是不會表達出來的。這次陪他出去也不過是系統交代的一項任務而已。
“可我總感覺小葵好像不太喜歡我。”如果是失憶的話,那應該不會這樣針對他了吧。幸村是這麼想的,所以他總覺得小葵沒有失憶,但一方面又希望小葵失憶,那樣一切可以重新來過了。
瞟到幸村那故裝委屈的表情,司葵覺得好笑地說,“沒有人會喜歡一個老是纏着自己的男生,就算這個男生長得再好看,也會覺得煩的。”很久以前就被男生給纏得厭煩了,而且那個時候的男生長得還沒有這麼高質量,久而久之就煩了,煩了之後說話也就冷了很多,要是不斷然拒絕到一點餘地都不留,人都會喜歡抱幻想的。
“原來小葵是覺得我煩了呀!”果然是天音會說的話,像以前一樣不留情面。幸村的笑容還是保持着,那種柔弱的溫婉,像一席靜靜流淌的溪水,卻曳曳發光。
這種笑容看得司葵覺得不舒服,“所以你不要纏着我了,有時候太執着了,也會讓人覺得苦惱的。”她只是覺得,已經失去天音了,那爲什麼不好好珍惜現有的天意,反而來追尋天音這個虛無縹緲的影子,不是自己主動拋棄的嗎?爲什麼還要來追尋,死死地抓住,不願意鬆手。
就像當年的她一樣。司葵苦苦地笑着。
“前輩。我知道你爲什麼老纏着我,可是,我不是幸村天音。沒有人喜歡被當成替代品,不管是我,還是天意。”
“你有兩個妹妹,但是兩個妹妹都離家出走了。你不覺得你自己有很大的問題嗎?前輩,你與其在這裡纏着我,還不如到東京去好好和天意溝通溝通。說不定還能找回來一個妹妹,那總比兩個妹妹都沒有的好吧。”
在立海大的這幾天裡,還是能經常聽到關於天音和天意的對比,還有她和天音的對比。只是每次都是天意處於下風。人呢,很討厭別人拿自己和誰對比,但是又經常喜歡拿別人去對比,厭惡一件事,卻又不設身處地的爲別人着想。
話說到這裡,司葵嘴角翹着看幸村黯然的樣子,“你還需要我陪你去修那個什麼網球拍的線嗎?”而系統已經在她腦子裡說任務完成,得到幸村精市好感值10,得到經驗值3點。
“你不是知道那就是個藉口。”幸村看着司葵一頭染黑的頭髮髮根處的藍紫色,她是真的失憶了嗎?還是隻是在假裝失憶。
司葵說了句‘再見’,甩頭就走了。
在她東拐西拐地走了挺長的一段路,甚至是坐了一段公交車,當她快要走到家門的時候,實在是忍無可忍地轉頭看着還跟在後面的幸村精市,“喂。前輩。我好像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吧。你怎麼還跟着我呀!”
幸村無辜地攤開手,指着前面的房子,“聽蓮二說,我們好像是鄰居。”要知道當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可是高興了很久,只可惜前段時間葵接受了弦一郎的委託要幫切原赤也補習。他想自己是不是也要在這個補習小組裡插上一腳,藉以拉近和小葵之間的關係。由此可見,該同學根本就沒有把司葵之前的話給聽進去。
被幸村這麼一說,司葵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拿着鑰匙就開門進了屋。
那邊的幸村精市無奈地嘆了口氣,正要進屋就看到幸村媽媽提着菜籃子用近乎癡呆的表情看着司葵的屋門,捂着嘴,口裡喃然,“是天音。我的女兒,天音。她回來了。”幸村媽媽連忙走到司葵的屋門口,擡手就要按門鈴,但是被一隻手給抓住了,回頭就看到幸村精市帶着沉重的笑容搖頭。
“媽媽。您看錯了,那不是天音。”
幸村媽媽淚流滿面。
兩個人在司葵的房子門外站了很久,才離開。
司葵站在窗前,放下窗簾。
她想今天是不是對幸村精市太過於溫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