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末的魔術師(二)
爲了調查蛋有無損壞,原定的展覽緊急停止,“回憶之卵”被鈴木家的油輪運回東京。
在會客廳內,阪本夏美小姐正慢慢地講述着她的曾祖父在俄國時候的事情,鈴木會長的秘書西野從寶庫中小心地取出了那顆價值連城的“回憶之卵”擺在衆人的面前。
比對着由夏美小姐提供的她的曾祖父遺留下來的設計圖,柯南首先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餒,會不會本來就有兩個蛋?”雙手撐在桌子邊,他仔細地看着已經破舊的兩張圖紙,“因爲如果這是一個蛋的話,兩張圖紙上的輪廓根本合不起來啊。”
“……會不會本來是在很大的紙上畫了兩個蛋,而中間部分不見了?”
“原本如此……”毛利小五郎恍然大悟,仔細打量起了那兩張圖紙。
而柯南卻捧起了那顆擺在桌子上的蛋,細細檢查起來。
“……啊糟糕,掉了!”低呼了一聲,他一臉慌張地放下手上的蛋,趴到桌子底下找起什麼東西來。
“你在做什麼啊!”毛利小五郎皺着眉訓斥道。
“……呃,有一片小鏡子,不小心弄掉了。”抓了抓腦袋,柯南一臉尷尬地舉起手上的小玻璃片。
“什麼?!”眼睛差點瞪出來,毛利小五郎驚叫了一聲。
價值十多億的寶物被弄壞,賠償可不是個小數字,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
“柯南……!!”小蘭也擔心地看向他。
“啊,沒關係啦!”鈴木園子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安慰道,“那個鏡子很容易拆下來,好像是後來才裝上去的。”
而就在這時,柯南似乎突然發現了什麼對着站在牆邊的西野先生喊道,“西野先生,麻煩你關燈!”
說着,也不管毛利小五郎的阻止,打開手錶型手電筒,將光束集中到了他手上的小鏡子上。
手電筒的光照射在鏡子上,然後反射到了一旁的牆壁,投影出一座清晰的城堡的影像。
“爲、爲什麼……會出現圖像?”代表俄國政府希望獲得羅曼諾夫王朝遺物的西魯·歐夫欽尼可夫先生驚訝地看着牆壁。
“……是魔鏡!”乾老先生把視線定在柯南手上的小鏡子上,推測道。
“魔鏡?”
“我聽說過,”據說是中國人的浦思青蘭小姐急急地接上,“在日本和中國存在一種神奇的鏡子。”
“是啊,”乾老先生接着解釋,“鏡子經過特殊的處理,以前日本有些秘密的天主教徒利用鏡子反射在牆上的十字架偷偷做禱告。”
……
“……世有透光鑑,鑑背有銘文,凡二十字,字極古,莫能讀。以鑑承日光,則背文及二十字皆透,在屋壁上了了分明。人有原其理,以謂鑄時薄處先冷,唯背文上差厚後冷,而銅縮多。文雖在背,而鑑面隱然有跡,所以於光中現。”
一個清泠泠的女孩子的聲音忽然淡淡地自其他人身後響起,用着在座其餘人均無法聽懂的語言,而隨後,那一直坐在沙發邊上沉默不語的小女孩擡起頭來,淡目光掃了一眼柯南,又看了看牆上的投影,然後纔不疾不徐地用日語說道,
“剛纔那段話選自中國北宋時期由一名叫做沈括的學者編纂成的《夢溪筆談》中《透光鏡》一文,翻譯後的意思是:
‘世上有透光鏡,鏡背面有銘文,共二十字,字體極其深奧,沒人能讀懂。用這個鏡子承受日光,背面的花紋和二十個字就會透射在房壁上,清清楚楚。有人推究它的原理,認爲是由於鑄造時薄處先冷,唯獨有花紋和字的地方比較厚,冷得慢,以致銅收縮得多。銘文和花紋雖然在背面,但是鏡面上隱隱約約有痕跡,所以在光中顯現出來。’”
她頓了頓,然後才把目光看向同其餘人一樣都有些愣住的青蘭小姐身上,“所以說,這不是什麼魔鏡,而是透光鏡。這在中國,基本上是常識了,對吧,青蘭小姐?”
“啊……嗯——”被點到名的浦思青蘭皺了皺眉後應下。
然後就見那女孩忽然勾起了嘴角,露出幾分戲謔而嘲諷的笑意,隨即又掩蓋在了淡漠的表情之下。
一直看着她的柯南見此,不由地微微蹙了眉,低頭沉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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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房間的沙發上小心仔細地給鴿子上好藥,我將它輕輕放回到臨時做的竹籃裡,輕撫了幾下它的羽毛安撫下因爲受傷而有些不安的小傢伙,這才坐回到沙發上,盯着手中昨晚在大阪港口撿到的已經破碎的單片眼鏡發呆。
破碎的玻璃片已經被完全地取出,只剩下了空蕩蕩的框架和墜在眼鏡下的四葉草墜子——這還是我當初送給爸爸的——
原本微張開的手心慢慢地收攏,我很清晰地感覺到胸口正翻騰着劇烈的情緒。
那是冷冰冰的怒氣,和不可饒恕。
沒有了關於這些案件的記憶,我不知道昨晚開槍的那人是誰。
但是,眼睜睜地看着那抹白色自空中墜落的感覺,我卻已經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不管究竟是誰,敢傷害我的哥哥,就必須付出代價!
……
“那個、丫頭,”一直陪着我默默坐在房裡的柯南忽然有些猶豫地開口了,“基德那傢伙,不會那麼容易出事的,你不用擔心。”
“……嗯,”低着頭,我輕應了一聲,食指輕撫過那枚四葉草的吊墜,“他當然沒那麼容易出事——鏡片上沒有沾到血跡,鴿子也只是擦傷——我很清楚他沒事。”
然後我聽到身旁那人大大鬆了口氣的聲音。
“可是,”頓了頓,我擡起頭看向他,認真地說道,“就算如此,我也不會放過他。”
他愣愣地盯着我,一臉反應不過來的表情。
“沒有出事,不能成爲寬容的理由。”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手卻握緊了掌心的吊墜。
“我不要,再看到身邊的人出事了,再也不要!”
“丫頭……”他垂下眼,喃喃地低聲念着,“……我明白的。”
“……新一”我忽然低低地喚了他一聲,然後在他想要擡頭看我時,猛地伸手抱住了他此刻小小的身體。
“……”他沉默了一下,才伸手回抱住我,輕聲問道,“怎麼了?”
把腦袋靠在他小小的肩膀上,我低聲回答,“我很難受……”
“嗯。”他應道。
“我一直很想回來的,很想念這裡的朋友,想念這裡的家人,”我知道他一直在認真聽着,即使我的聲音很輕,他也聽得很清楚,“見到了國光哥哥,不二前輩,龍馬還有網球部的其他人,見到了彩菜媽媽國晴爸爸,見到了阿風哥哥,見到哥哥,還見到了你們,我很開心……所以一直笑着,笑着——可是……”
我安靜了一會兒,平復着心底翻涌的情緒,然後才繼續說道,“可是,我忘不掉……忘不掉那天晚上,我、我親手開槍——”
“……他死了,真的死了,是我親手殺了他——”只要一回想起當時那一幕,仍然覺得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我緊緊抱着那小小的身體,彷彿那是唯一的熱源,“凌澈、葉凌澈……他真的,是一個大笨蛋,怎麼可以……”
接下去的話我再也說不下去,只能閉緊了雙眼忍下酸熱的感覺。
“……傻丫頭,你也一樣,是個笨蛋啊,”我聽到他嘆了口氣,“那傢伙——葉凌澈,他果然不是真的背叛吧?”
“……嗯。”我點點頭。
他——當然不會真的背叛了……
可我當初,居然真的相信了——我沒有相信他,卻相信着他的背叛,還自以爲是地說什麼“葉凌澈已經死了”的話……
最後,他是被我殺了啊!
我原諒不了自己,無法原諒,不能原諒——
是不是,每個人一生之中心裡總會藏着一個人,哪怕再也無法見到,也始終都無法被誰所替代。
而那個人就像一個永遠無法癒合的傷疤,
無論在什麼時候,只要被提起,或者輕輕的一碰,就會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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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體不舒服爲理由拒絕了園子她們一起聊天的邀請,連帶着晚餐都是吩咐了讓侍者送到房間裡。
只是,晚餐時間,敲響我房門的並不是侍者,而是柯南。而原因,卻是與我們同行的人員中,那個姓寒川的攝影師被人槍殺在自己的房裡。
……槍——殺?
眯了眯眼睛,我轉身拿了些東西便隨他一同出去了。
被害者寒川龍,死亡時間是在30分鐘前,死因也確實是被子彈打穿右眼——
他的房間裡一片凌亂,抽屜都被拉開,櫃子裡的衣物也都翻得亂七八糟,甚至連枕頭都被劃開來,整個房間到處都是飄飛的羽毛。
在鈴木會長報警後,目暮警官很快就趕到了,隨行的,是已經眼熟到不行的高木警官、千葉警官以及白鳥警官。
簡單地和白鳥警官打了聲招呼,我便和小蘭她們一同去客廳等着了。
在死者寒川的房內發現了鈴木會長的秘書西野先生的鋼筆,而在西野先生的房裡又搜出了寒川丟失的那枚戒指,目暮警官和毛利大叔便開始懷疑起西野先生來。
西野先生顯然不是兇手……
我記得,有一個國際通緝殺人犯,便是專門收集羅曼諾夫王朝遺物並且射擊目標右眼的,好像是叫做史考兵。
作爲一個慣於使用槍械的人,手上不可能沒有繭,更何況,有羽毛過敏症的西野先生除非有自虐,否則怎麼會讓整個房間裡全是羽毛?(他剛纔來我房間問有什麼需要的時候,因爲那隻受傷的鴿子而立馬逃了出去,當時柯南也在,所以此刻,看到毛利大叔他們懷疑西野先生,柯南顯然是不贊同的)
不置可否地坐在一旁發呆,隨即又感覺到有一道視線投到了我身上。
若有所思地回望過去,就見小蘭又把目光轉到了柯南的身上。
柯南似乎是記起了什麼匆忙地跑了出去,而小蘭則是轉頭看了看我,然後也追了上去。
眼見着一旁的白鳥警官也是一臉若無其事地跟出去了,我這才慢悠悠地起身往外走去。
柯南要做什麼是很明顯的,打電話給阿笠博士查資料。
小蘭的話,恐怕是她察覺到什麼不對勁所以想要去證實。
那麼……白鳥警官呢?
呵——
看到白鳥警官一臉正經地把小蘭忽悠開,我低笑了一聲,往一旁房間里正毫無所覺地打着電話的小傢伙瞥了一眼,便跟上了他的腳步。
“……出來吧!”走到一處沒人的轉角,白鳥警官停下腳步,出聲了。
輕輕笑了開來,我揹着雙手輕快地走到他面前,擡頭盯了他半晌,直到看到他額頭都要冒冷汗了,這才猛地撲到了他的懷裡。
又交代了一些——關於凌澈的事情……
所以說,大家不要急嘛,秘密都是要一點點揭露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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