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石抱在懷裡的七緒少女只覺得耳邊響着的是她自己一陣快過一陣的心跳聲,甚至連腳踝上的疼痛她都暫時性的忘記了。
“撲通撲通”的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響。爲了穩住她的身子,少年抱起她的時候直接伸手把她的手繞上了自己的脖子,如此一來,兩個人的距離格外的近,少年鼻翼之間的氣息從頭頂耳畔輕輕拂過,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耳尖的地方火辣辣地發燙。少年身上帶着淡淡的汗味竄入鼻尖,並不難聞,或許是因爲少年是她喜歡的人,所以她忽略掉了。
不過,中國有一句俗語,情人眼裡出西施。現在的藏之介,大概就是她眼睛裡的西施吧。
和少年如此的近距離,只要自己稍微一擡腦袋,自己的脣就能從少年的臉頰上一擦而過,偷偷擡眼看了一眼少年的側頰,QAQ藏之介的皮膚真好,其實親上去的話她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就是了。
這麼一想,七緒臉上越發的滾燙,就連因爲疼痛而慘白的臉都開始泛起淡淡地粉色。一害羞,她就會不自覺的咬自己的脣。
而一直時刻注意着少女情況的白石只能從他的角度看到少女咬緊的脣角,以爲七緒是疼的受不了了,開口安慰,“七緒你再忍忍,馬上就到醫務室了。”
“誒?”突然聽到少年的聲音,七緒詫異地擡頭在看到少年臉上明顯地擔心地神色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少年剛纔說的是什麼,這纔不好意思地回答,“嗯。”
“嗯。”白石應了一聲,腳下的步伐稍微跨大了幾分,額頭上的汗滴順着側頰滑落,沒入了耳畔的髮絲之間。
匆匆來到醫務室,白石因爲懷裡抱着女生,只能心裡暗道一聲暫時失禮了,然後一腳踢開了醫務室的門,卻發覺今天值班的佐藤老師似乎不在醫務室裡。
白石小心翼翼地把七緒放在了醫務室裡的病牀上,讓七緒先別動,自己起身去了裡間找佐藤醫生,和猜想的一樣,值班的佐藤醫生並不在。
嘆口氣,白石只能從一邊的醫藥櫃上邊翻出跌打藥酒來,拉過凳子坐在七緒坐着的牀的邊上,“老師不在,我只能簡單的幫你處理一下,一會兒我去給老師請假,帶你去醫院看看到底嚴不嚴重,揉藥酒的時候可能會有些疼,你忍着。”
“嗯。”七緒很鎮定地應道,可是雙手卻十分暴露自己的揪緊了牀單,天知道她最怕疼了,當初學空手道要不是表哥黑着一張臉直接把她綁過去了,她絕對不會去。
白石默默地看了一眼某人緊緊揪住牀單的手,再默默地移開目光,彎下腰伸出手小心地擡起少女受傷的那隻腳,指尖纔剛觸碰到少女的腳腕,他就能明顯地感覺到指尖下的皮膚狠狠地一繃,然後鬆開。
“七緒,你疼得話,記得和我說一聲。”再次擡頭囑咐少女一句,低下頭,這一次是利落地擡起了少女的左腳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少女倒抽冷氣地聲音讓白石微微皺了皺眉頭,接着伸手準備脫掉少女腳上的鞋襪。
“唉,藏之介你別。”因爲一瞬間的疼痛而有些反應遲鈍地七緒在看到白石的手指已經接觸到自己的襪子時,才明白過來白石準備做什麼,趕忙彎腰伸手按住白石的手掌,“我自己來就好。”
手背上的溫軟讓白石微微眯了眯眼,看了一眼七緒在白色襪子下映襯的越發青紫可怖的腳踝,開口,“七緒,如果你確定你能和平時一樣把腳彎回去的話……”
少年住了口,並沒有把話全部說完。七緒擡眼對上那雙褐色的清澈眸子,半晌後默默地收回了手,撇過臉看向一邊QAQ嚶嚶嚶,爲什麼突然覺得藏之介好可怕呢?
白石垂下眼,伸手拉開鞋子的鞋帶,因爲腳踝已經腫起來的原因,只能把鞋帶從鞋子上解下來,然後才能脫掉鞋子。脫掉鞋子的時候,七緒捂着臉不斷慶幸自己還好沒有腳氣什麼的,不然的話就糗大了。
脫掉襪子,掌心的肌膚貼上腳踝,親密接觸而延伸出的暖暖的溫度讓七緒渾身一顫,瞳孔裡的害羞暈染開來,伸手捂住眼睛,卻微微地讓張開了些許的指縫,從高處看向少年,側面而來的陽光暖了他丁子茶色的發。
墨黑色不斷晃動,漸漸地失去了焦距。
藏之介,一直就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啊,就像是冬日裡透過雲層的毛茸茸的暖暖的陽光,溫暖的好像要融化了心扉。
腳上冰涼地溫度陡然拉回了七緒散開的思緒,接踵而來地是一陣又一陣的刺痛,纔回神地七緒直接被那疼痛刺激到痛叫出了聲。而七緒被痛到的時候往往會反射性地掙扎,以前學空手道的時候,那些師兄們不知道有多少被她這個條件反射給踢中了臉或者身上,再或者【嗶——】。
白石以前也沒見過七緒受傷,也就不知道七緒有這個條件反射,在七緒掙扎的時候,因爲手裡沾滿了藥水,一個沒抓穩,直接被七緒一腳蹬在了右眼上,眼睛的疼痛讓白石反射性伸手捂住了眼睛,手裡握着的藥瓶摔落在地上碎了一地,褐黃色的藥液在地上畫出詭異的團,而七緒失去了依託的左腳則是直接敲在了牀邊的欄杆上。
可謂是,傷上加傷。
這一下,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傷處,七緒是直接性疼的眼淚都冒了出來,伸手抓住左腳,卻發覺左腳已經失去了直覺,麻成了一片。一邊的白石甩甩頭,按按眼睛,發覺疼的感覺已經沒有開始那麼嚴重了,起身蹲在了七緒的腳邊,原本青紫的腳踝這下已經轉爲了烏紫的顏色,白石狠狠地皺起眉頭,他確實沒想到七緒會突然這樣給他來一下,還好自己反應比較快,是眼眶周圍比較疼,眼睛倒沒有多大的問題。
“好像更嚴重了,七緒我還是去給老師請個假,我們去醫院看看吧。”白石站起身,看着疼得說不出話來的女生,突然有種,自作孽不可活的錯覺。
= =嗯,這一定是他的錯覺,一定是。
已經疼的渾身打顫的七緒同學微不可見的點點頭,任由白石把自己抱起來,放在牀上,然後他去找老師開假條。
QAQ傷筋動骨一百天啊一百天,她自己怕痛就要踢人的條件反射她當初就應該在還在學空手道的時候讓師兄們給她糾正過來啊,這下踢到藏之介了,她真的是無知害死人啊。
沒多久,白石拎着兩個書包和一個口袋來到了醫務室,他把手裡的口袋遞給了少女,“七緒你的衣服在這裡面了,我們現在去醫院吧。”
“嗯。”撐起身子,卻看到少年半蹲在牀邊,七緒微微愣了愣,“藏之介?”
“啊,我是想你不方便走路,我揹你出去好了,然後我們坐的士去醫院。”白石看到七緒不解的模樣,直起身,滿臉微笑的解釋道。
“嗯。”眨眨眼,藏在髮絲下的臉頰微微地泛紅,小聲地應了一聲,卻還是伸手攀上了少年的肩頭,然後任由少年把自己背到了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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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小姑娘,你這下傷得可不輕啊,軟組織挫傷,腳踝骨有脫臼現象。”年老的醫生放下手裡的X光片,嘆息道,“我得給你把脫臼的地方接回去。”
“誒誒?爺爺可不可以不用接的?沒有其他的辦法嗎?”聽到要接回去,七緒一下子就慌了,要是一會兒再反射性地給老人家一腳,那可不得了。
那年老的醫生皺起了眉頭,有些抱怨的看了一眼七緒,“這點痛都忍不了了?脫臼不用接的那你直接把腳鋸了好了!”
“不是……我……”
七緒簡直是有口難言,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後腦勺被一隻大掌扣住,接着腦袋被壓進了一個人的懷裡,忍冬花的香味瀰漫了鼻腔,頭頂熟悉的嗓音讓七緒失了神。
“爺爺麻煩你動手吧。”白石看不過眼地直接把女生扣進懷裡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耳根狠狠地發燙卻又不得不強自鎮定。
“還是小夥子你懂事啊。”年老的醫生彎腰伸手握住七緒腫的發紫的腳踝,輕輕地轉了轉,白石明顯感覺到懷裡摟着的少女身體繃得緊緊的。
“喀拉”一聲,衣衫上的溫熱感和背後的被緊緊揪住的下墜感讓少年伸手拍拍少女的肩頭,低聲地安慰道,“吶,七緒沒事了。已經好了。”
“還要開幾服藥敷敷腳,記住每天一副,到時間就要換,而且一定要敷完,不然以後留下什麼後遺症可別怪我老人家沒提醒你。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沒有耐性,做個什麼事情都……”
年老的醫生一邊起身到鬼子前面拿着藥粉,一邊嘴裡絮絮叨叨地說着許多,七緒紅着眼從白石懷裡擡起腦袋,對上白石含着擔憂的眼睛,又破涕爲笑。
伸手擦擦眼角的淚珠,七緒搖搖頭,“我沒事,只是以前沒這麼痛過……”
白石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揉上七緒的腦袋,聲音低沉,“以後絕對不會了。”
“什麼……”
“這是一個星期的藥,小夥子你拿好了,記得每天晚上都要給你女朋友換啊,現在我先給小姑娘你敷一副。”年老的醫生拿着一袋藥走了過來,一邊說着,一邊把手裡提着的袋子塞進了白石的手裡,完全不顧兩個人紅透了的臉頰。
“不是……爺爺,我們不是……”七緒張張嘴想解釋,卻被白石拍了拍肩膀,擡眼和少年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閉了嘴,和老年人講越講越不清楚,誤會就誤會吧。
其實,這個誤會真的挺好的。
回家路上,七緒手裡提着書包,腦袋擱在白石的肩上,看着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少年的側頰上,微微彎了眼。
“吶,藏之介。”
“嗯?”
“謝謝。”
“……嗯。”
少年微微紅了的耳根即使有着溫暖的陽光也遮擋不住,夕陽無限好。
——卷一:『盛夏末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