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爭執
剛進小公寓的門,銀髮男生一把抱住一同進門的黑色BOBO頭女生,笑得很開心地抱着她在玄關轉了兩圈,停了下來將下巴擱在女生的肩膀上,舒暢地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淡香味,環在她腰間的雙臂微微收緊。
其實剛纔在頒獎的時候他已經想要抱着她和她一起分享獲獎的喜悅了,不過一直要拖到現在才實現。
“很開心吧。”九條向若擡起手環住抱着她的仁王的腰,雖然最近看到他眼底下的淡淡的青黑色覺得很心疼,不過現在他這麼開心就好了,她也被他的喜悅感染了。在這次關東地區大學生建築設計大賽中,仁王是室內設計組的季軍,雖然不是第一,但是他的努力並沒有白費。畢竟這一組參賽者有接近200名,他現在才大三就已經可以和即將畢業的大四前輩較量得到這麼好的成績已經很出色了。他自己也很滿意這個結果,在頒獎的時候聽到他的名字的時候難掩驚喜的樣子被九條向若遠遠地拍了下來,這是他第一次參加這個專業的比賽獲獎,很值得紀念的。
“puri~當然啦,感覺就好像買了好多次福利彩票一直到這次才中獎了。”仁王在九條向若耳邊說着,語調因爲喜悅而微微上揚了一些。
“你那是什麼爛比喻啊。”九條向若聽到仁王的比喻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背,“你又不是撞彩獲獎的,你這段時間以來的努力,值得了,這個獎你拿得很值。真的。”她感覺就好像回到了中學時期,他們要參加關東大賽和全國大賽的時候,瘋狂練習,拼命練習,就是爲了能夠將冠軍的獎盃和錦旗帶回立海大。他前段時間努力地看很多有關的資料,畫圖,參考別的設計圖作比較改進自己的圖,又再畫圖,添加自己的創意……不斷地重複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奮戰到1,2點才睡覺,然後第二天頂着淡淡的黑眼圈去上學。看得她很心疼,所以一沒工作就回家陪他,自動承包了大部分的家務,甚至連一些重要的事情爲了不讓他分心都還沒有告訴他……
“謝謝你,小九,謝謝你和我一起分享我的喜悅。”語氣很溫柔,在情人的耳邊呢喃着,仁王知道前段時間他的努力被肯定所以很開心,也很感動她陪在他的身邊。將下巴從她的肩上擡起,去親吻她,一開始很溫柔動作很輕,可是後來漸漸熱烈起來,彷彿怎麼吻也不夠。於是一邊深吻一邊抱起她就往房間走去,這一刻他渴望着她的溫度。
原本被熱烈的吻吻得有些頭昏腦脹的九條向若在背貼上柔軟的牀鋪時,清醒了一些,想起了明天要做的事情,於是伸手去推仁王。
可惜她這樣的動作在他看來成了欲迎又拒的味道,他吻得更熱烈了,一邊將吻沿着脖子轉移,一邊伸手去脫她的衣服,動作比以往都要焦急和熱烈。臥室裡的溫度也比以往都要升到快,漸漸地室內的氣氛因爲或輕或重的喘息聲而變得很曖昧迷亂。
不可以繼續下去的,不然明天很有可能會耽誤了時間。九條向若伸手用力地推開仁王。
仁王因爲被推開而有些不滿,看着九條向若被他脫了一半的衣服,以及白皙的皮膚上剛印上的吻痕,碧色的眼睛眯了眯,又壓回去繼續剛纔的動作。
“停下來!”被壓住的九條向若用力地喊了一聲,終於讓壓在身上的人神智清醒一些了。
他撐起身低頭看着她,眼神很複雜,有疑惑也有不滿和鬱悶。
她推開了他,坐了起來,弄了弄衣服。
兩人沉默着,過了很久,九條向若纔開口,“我明天要趕8點半的飛機,所以,今晚不要繼續下去了。”聲音不大,但是足夠讓身旁的人聽清楚。
“趕飛機?趕什麼飛機?”在聽到剛剛拒絕了自己親近的女友說的話,仁王反應很快地脫口而出,8點半的飛機,要去哪裡,去幹什麼,怎麼他之前都不知道?心裡有很多很多的疑問。
背對着仁王,九條向若低頭看着地板上,“我收到邀請,可以去參加今年在洛杉磯舉辦的大型攝影展,明天和遠藤老師還有其他的幾個攝影師一起出發,要去1個月左右。”她自從上了大學的這兩年多以來,因爲不少作品受到好評,再加上當模特提高了知名度,現在她在日本也是年青一代攝影師的代表之一了。這次收到邀請所帶來的驚喜,讓她高興了很久,因爲這一次的攝影展,她可以和遠藤老師他們這些大攝影師一起參加,在攝影展上會展出她的一張作品,這對於她未來在世界攝影領域的成功意義很重大的。所以,她絕對要去參加。
沉默了片刻,仁王壓抑着心底的不滿和怒氣,低沉的聲音問着,“要去1個月?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難道就不能和我商量好嗎?”
今年2月份的時候,九條向若曾經試過因爲臨時接到工作而直接飛去了香港,到了香港以後才通知他,這已經讓他心裡很不舒服了。在一個星期後她回來,剛好遇上仁王的一個學姐總是纏着他,她心裡也不舒服。所以兩個人在家裡吵了起來,之後雖然不久就和解了,但是兩個人心裡都存有芥蒂,他介意的是她沒有和他商量也沒有告訴他就直接出國工作,她介意的是那個名叫三木羽衣的學姐所說的話,那是他不知道的話。現在九條向若在臨行前一天晚上才告訴他她要離開1個月,爲什麼她就不能和他商量一下,要等到這個時候才告訴他?而且他們這一年以來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他們都在忙各自的學業和工作,她經常要請假外出工作,他經常要花很多時間去畫設計圖,他們很經常都是一連幾天忙到沒有時間坐下來好好聊一聊。他忙了差不多2個月,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她卻要去美國參加攝影展,還要去1個月,他們哪裡還有時間相聚,他們這樣還是在戀愛嗎?
“抱歉,因爲這段時間看見你在忙着準備比賽的事情,所以不想打擾你讓你分心。”九條向若沒有看仁王,只是抓緊因爲剛纔一鬧而有些凌亂的牀單。她知道他生氣了,那次她沒有告訴他就去了香港,回來之後他們吵架了,他對於她經常要外出工作的事情一直都有些不滿地,因爲她現在隨着在攝影界知名度的逐漸提高而兩人的矛盾也逐漸增加了。那個叫三木羽衣的女人說的話,現在還在她的心裡如同一個不定時炸彈一樣困擾着她,讓她感到不安和恐懼。
“什麼叫做不想打擾我讓我分心啊?我寧願你早點告訴我哦,就算分心了也好,也不用像現在這樣突然告訴我你明天早上就要飛去美國。你自己算算我們從寒假之後到現在10月份有多少時間是好好的在一起的,不是你在忙就是我在忙,我們有多久沒有好好地去約會啊?你一時就去給遠藤大師當模特一下子飛到了北海道或者其他地方去,一時又接到攝影的工作到處飛,你到底還記不記得你在這裡有個男朋友叫仁王雅治的啊!”仁王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段時間以來的疲憊再加上長期積累的怨氣,一下子將心底的不滿對着九條向若吼出來。可是吼完了以後,自己又有些後悔,自己的語氣太重了。而且他知道她也不想的,可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是啊,都是我不對,這樣行了嘛?你自己呢,你自己還不是整天在忙,我難得可以休息留在你身邊的時候又要忙着處理我不在期間想要來纏住你的桃花,你以爲我想要這樣忙嗎?你爲什麼就不能理解我?你在忙是爲了實現你的夢想,我在忙難道不是嗎?”九條向若拼命地忍住眼淚,努力地不讓身邊的人發現她的聲音在顫抖,她的身體在顫抖,她在難過,幸好因爲他現在情緒也不穩定,思維亂了,平時的觀察力也沒多少用處,所以沒有發現。她很難過,因爲他們又吵架了,而且他竟然不理解她,難道真的像那個女人說的那樣。
“初戀嗎?初戀其實根本就算不了什麼,那只是單純而不可靠的愛情。愛情這種東西,誰能確定能夠維持多久,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七年啊?有句話叫做‘三年之痛七年之癢’,不止說的是婚姻,還有平常的戀愛。你和他在一起已經三年多了,你認爲你們還像最初熱戀的時候那樣嗎?總有一天你們會厭倦的。到時候,你們眼中的對方就不會像最初那樣美好了。初戀只是用來讓人在痛苦中成長的輔助而已,你們真的能夠一段初戀一直到老嗎?”
三木羽衣說的話,一直都是九條向若心中秘密的心結。
她在擔心着,他們還會有多少個三年?這一年來他們因爲各自的忙碌,熱戀期的熱情彷彿在漸漸冷卻了。難道真的像那個女人說的那樣嗎?他們總有一天會厭倦,會厭倦對方,會厭倦大家在一起,會厭倦這段感情。
有一種說法,初戀是最讓人難以忘懷的,箇中甜蜜讓人留戀。
卻沒有一種說法,初戀是最讓人難以捨棄,會一直甜蜜到老。
原以爲他們不會有多少爭吵的,可是現在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爭吵了。他在埋怨她的忙碌,他是在開始厭倦她嗎?她不敢想象,他們這段感情會有冷卻消逝的一天。
臥室裡一片死寂,就連兩個人的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彷彿只要一點聲響,這個屬於他們共同的世界就會隨之崩塌。
“我的夢想就在前方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繼續前進,這次的攝影展,我是絕對要去的!也許,我們應該分開冷靜一下。”女生的聲音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現在她的身體和她的心也是一片冰涼,因爲害怕還有不安。
仁王沒有說什麼,只是從牀上起來,然後走去房間去了書房。
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九條向若終於忍不住了,趴在了牀上哭。哭得很難受,委屈難過還有不安的眼淚不停地涌出來,但又怕仁王還在門外會發現,所以死死地壓抑着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這種感覺,比哭不出來還要難受,就像自己的心在被凌遲,而自己只能無動於衷。
第二天,趴在書房裡他畫圖專用的桌子上的仁王醒來已經是8點43。
一看見手機上的時間,仁王猛地從桌子上起來,衝出書房,回到他們的臥室。深呼吸了一下,有些緊張不安地打開房門,裡面已經沒有人了,牀鋪弄得整整齊齊的。依然不相信九條向若就這樣不聲不響地出了門,去了機場,然後坐飛機去洛杉磯,仁王打開衣櫃,發現裡面九條向若的衣服少了一些,還有衣櫃上面的小旅行箱也不見了,她攝影的工具袋也不在。
如同行屍走肉一樣回到書房,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低着頭,最近長了一些的銀色劉海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
她竟然就這樣離開了,連打招呼也沒有。
她怎麼可以就這樣不打招呼就離開他一段時間,就算他昨晚說的話語氣重了,她連解釋和道歉的機會也不給他,直接就離開他一段時間,以後還會回來嗎?
不安漸漸加深,憋在心裡很難受,仁王發脾氣地猛地用手掃掉桌子上的東西。
草圖,草稿紙,參考書,尺子,鉛筆等等全都摔倒地上去了,發出不同的聲響。其中一聲“哐啷”引起了仁王的注意,低頭一看。那是他們的情侶杯子,他的那一個,杯子上正在用蠟筆畫心形的熊貓憨憨的笑着,它的身上出現了裂縫,然後隨着杯子裂開幾部分而被分屍,就算這樣依然在笑着。
彎腰去撿杯子的碎片,陷入沉思中。
小九,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