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風寒雪,長夜漫漫。
或許躲在溫暖的地方是一種本能,無論是對於人,還是其他生物。
即使是在空蕩蕩的巖洞裡,只要足夠暖和,奚子芫也只想蜷縮成一團,不願醒來,一點也不像她往日裡精力旺盛的樣子。
在巖洞的中間,飄浮的火焰只剩一團,但也勉強釋放出了足夠的熱量。
雪煉峰的地勢遠高於烏州,因此也能早一些看到初升的太陽,天,已矇矇亮。
火光搖曳,有些晃眼,蒲雪鶯眉頭微蹙,從沉睡裡自然的醒了過來。
巖洞裡,火焰的旁邊,已經有一個坐着的身影。
蒲雪鶯揉了揉雙目,看清了眼前後,聲音有些沙啞的喚了一聲:“哥哥。”
坐在火焰前的,正是蕭墨竹,也許是一種期盼的心理,也或許是因爲冷,讓他早早的就醒了,三團火焰也隨着幾人的沉睡而早已熄滅,巖洞裡一片漆黑。
於是,蕭墨竹重新發動炎字言印,讓火光重新照亮了巖洞,同時也帶來溫暖。
聽到了蒲雪鶯的聲音,蕭墨竹轉過了頭,迴應道:“你也醒了啊。”
蒲雪鶯“嗯”了一聲,也坐起了身,不再說話,也和蕭墨竹一樣,呆呆的望着火焰。
良久之後,一陣寒風吹了進來,孤獨的火焰輕輕的晃動,蒲雪鶯纔想了起來,也施放出了一道柔和的火焰,與蕭墨竹的炎字言印共同溫暖着巖洞之中。
從一旁的揹包裡拿出了一把木梳,蒲雪鶯慢條斯理的梳理着自己的長髮,一言不發。
天色,已漸顯開明,亮光也照進了巖洞,從洞中向外看去,冰風崖上朦朧而明亮。
蕭墨竹站起了身,朝着巖洞外走去。
風雪早就已經停了,崖上鋪着薄薄的一層細雪,而在崖之外,原本能夠眺望得很遠的風景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白茫茫,雪煉峰上,竟然起了一場大霧!
站在冰風崖上,完全望不到外面的世界,向下還能勉強看見十公尺以內的峭壁。
蕭墨竹深吸了一口氣,入鼻的卻是一股寒流,直冷到了心脾之間。
“哇,好漂亮,就和仙境一樣!”蒲雪鶯跟着走了出來,見到了大霧後,驚歎的說道。
雖說朦朧大霧的確很富有詩意,但在蕭墨竹看來,離“仙境”就差的太遠了,因此也就沒有接話。
冰風崖所處於雪煉峰的北面偏東,站在崖邊原本是能看見日出的,可惜這一天降了白霧,蕭墨竹兩人也就無幸得見日出之景。
迎來了早晨,雪煉峰終於也完全的明亮了,只是陽光雖萬丈,卻透不過層層濃霧。
一個熟悉的氣息在上方遠處出現,一如昨日那樣,氣勢如虹的衝了下來。
再次感受到不周老人的氣息,蕭墨竹和蒲雪鶯還是一樣的震驚,畢竟級別相差太多了。
就在不周老人穿過白幕,來到了冰風崖時,所經過的崖上方濃霧層,被其化身的流光衝透了一條通道,似有陽光從中照來。
但只是片刻的時間,這個裂口就重新被合攏,濃霧又變得完整無缺。
“師父!”
“師父!”
蕭墨竹和蒲雪鶯同時招呼道,對不周老人的稱謂,自然就是按照奚子芫的提議了。
“還有兩人呢?”不周老人沒有在意稱呼的事,只看到冰風崖上僅有一半的人數,揹着雙手,問道。
“來了來了,在這裡!”
不周老人故意不隱藏氣息的從遠處飛來,那山嶽般的氣勢由遠及近,就算奚子芫和杜瀚雲各自睡得跟死豬一樣,被這股氣息接近,也會從夢中驚醒。
杜瀚雲伸了個懶腰,有氣無力的走了出來,在他的旁邊,奚子芫一邊迴應着不周老人的話,一邊抓了抓腦袋,然後發現自己的頭髮有些亂,索性就將髮圈取了下來,一頭散發頓時落下。
雖然杜瀚雲看了一眼奚子芫的模樣,差點笑了出來,但不周老人卻毫不在意,儀容什麼的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
“已經給了你們時間習慣這裡,那麼從今天開始,修行正式開始。”不周老人面色平淡的說道。
走到了崖邊,不周老人依次指了指蒲雪鶯、奚子芫和杜瀚雲,說道:“兩個丫頭,還有杜家小子,你們修煉的術法有着一定的相似性,所謂萬法同源,身心爲本,所以我要求你們首先鍛鍊自己的身心。”
“師父師父,其實我覺得我的身體還算健康,意志力也比較強,你說的鍛鍊身心,有用嗎?”奚子芫搶着說道。
不周老人輕蔑似的笑了笑,說:“哦?你覺得自己身體壯健,心志堅定嗎?”
原本就在崖邊的不周老人,面對着巖洞的方向,再次後退了一步,懸之又懸的站到了冰風崖的最邊緣,眼看着再動一動腳,就要落下去了……
奚子芫嚇了一跳,以爲自己只頂撞了一句,這位老師父就要想不開而跳崖了。
不周老人一甩長袍下襬,動作流暢而迅速的降低了身形,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經盤着膝,端坐在了地上,其背後,即是深難見底的懸崖絕壁!
“來,你也學着照做。”
不周老人指着奚子芫,說道。
心志堅定,則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那麼即使坐在峭壁斷崖之上,也不會心神動搖!
奚子芫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多嘴,幹嘛沒事找事的頂撞老人家說話,可是不周老人已經吩咐下來,再後悔也沒用。
往前一步一步的挪動,奚子芫在幾人的圍觀之下小心翼翼的來到了懸崖邊。
“怕是正常的!未知即是恐懼,無知則是勇氣!正因爲知道下面就是懸崖,所以纔會畏懼,如果你們不曾得知這裡的高度,或者不知道重力這回事,還會害怕嗎?”
“術士本就是一條逆天之路,你們還是先克服這種沒必要的畏懼心理吧!”不周老人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