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秘人燭召的面前,蕭墨竹義正辭嚴的說了一句話,正是對其高高在上態度的不滿。
兩人互相瞪着對方,誰也不閃不避!
可是燭召雖驚訝,卻並不生氣,觀望了蕭墨竹一會兒,他平靜的說道:“看來覺醒了淵禾的力量,對‘你’沒有產生太大的影響,你依舊是那個人類的思想。但我必須要告誡你,淵禾的使命隨着力量的轉移,必然落到了你的頭上,無論你現在怎麼想,都一定會繼續淵禾未完成的事,只是遲早而已!”
擡起了手臂,燭召活動着乾枯如柴的手掌,一邊掰着僵硬的指頭,一邊說:“對我來說,一個人類的死亡,和一百個、一萬個人類的死亡,都沒有什麼分別,只要守住最基本的‘規則’,其它的都無所謂!”
停頓了一下,指着蕭墨竹,燭召繼續道:“如果你也是這樣的想法,那你儘管逃避,躲道天之涯,躲到海之角!等你的親人朋友都葬身於異妖毒手,等你追悔莫及了,淵禾自會甦醒過來,然後解決一切!”
燭召的語氣很淡定,說得像是若有其事,不經意間順着燭召的話想象下去,蕭墨竹渾身一顫,想到假使連兄長蕭墨辰、表妹奚子芫一家、杜瀚雲一家,甚至是蒲雪鶯、遊曉雲、皇甫真,都因爲異妖而殞命,那樣的情形,何其讓人痛心……
是危言聳聽,誇大其詞?
蕭墨竹無法接受這樣的未來,忙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和異妖作對又是什麼目的?”
荒原,碎山,飽經滄桑的拉克亞拉是很好的環境,適合蕭墨竹感知附近的一切,只是就算是這樣的地方,他依然無法看透面對着的神秘人。
“你已經不是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了,其實答案是什麼,對你來說可能根本無所謂,知道了也只是多一分雜念而已。”燭召的表情難得的出現了一絲變化,無奈的對蕭墨竹說道。
而這種推脫之詞沒有令人滿意,蕭墨竹很清楚自己的所求,面色冷冷的搖了搖頭,說:“不要敷衍我,或許你不是人類,但如果想要我幫你,至少得告訴我相關的一切!”
慢慢的飄着,燭召向着年輕人靠近了一些,擺出一副高貴的姿態神情,因身形高於蕭墨竹而低頭俯視,說道:“既然這是你的願望,我姑且就說一些吧!”
“在你的眼裡,我的這副模樣要麼是一個人類,要麼就是一個妖物,對吧?那是你的認知受到了自己身份的限制,站在你面前的不是這麼低等的生靈,我燭召代表着這個世界,我的意志即是世界的意志!”
“淵禾也不是一般的異妖,他是我創造出來,用以對付其它異妖的工具!”燭召一臉沉着,這樣說着。
拉克亞拉一片鴉雀無聲,恰時的給這裡的兩“人”最佳的談話場景,彷彿就是這個原因,燭召說出的每字每句都顯得那麼刺耳。
在蕭墨竹愣着沒有表態時,燭召繼續講述着,就似一個侃侃而談的吟遊詩人,說着嚴肅沉重又誇張無比的傳奇故事。
沒有誰注意到周遭環境的些許變化,自從燭召降臨此地,原本在拉克亞拉活躍的小妖精們全都跑得遠遠的,如同爲了躲避什麼而逃走。
燭召的話不明真假,但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蕭墨竹,他說的都是真的……
就這樣呆站在空曠的地方,腦海裡還回蕩着燭召說過的話,當蕭墨竹回過神來,天空早已漆黑一片,萬千星辰佈滿天幕,又迎來了靜謐的黑夜。
燭召早已離去,蕭墨竹還記得當其再次提出要求幫忙時,自己作出的迴應:給我一些時間考慮,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擡起頭來,蕭墨竹忽感疲憊,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打算就這麼熬過夜晚。
從來到拉克亞拉至今,蕭墨竹甚至未曾歇息過一時一分,淵禾的妖力使他不用睡眠和進食,這樣的日子已過了近一個月!
在討厭着自己和妖怪沒有區別的同時,蕭墨竹也慶幸無需閉眼沉睡,因爲如此,就不用再進入那個虛無的奇異空間……
現在他明白了,那壓根兒就不是什麼夢境,而是淵禾之力相互聯繫、相互吸引的結果所致,至於他曾在虛無空間裡“看”到的光點,實際上是其他淵禾之力的顯現,換言之,除了他自己,小冰、遊曉雲、皇甫真都可能出現在那個空間,或許還有另一個妖怪琬玉。
所以那一次,蕭墨竹在沉睡中聽到了遊曉雲的聲音……
“鷯都?”
靜靜的思考着,蕭墨竹回想起了燭召來臨時所說的第一句話,其中提到了一個地名。
鷯都,位於九炎東北的一個大都,東有山,北臨海,也有一個內海大港口,上一次蕭墨竹前來蘭島時,就是從鷯都南港出發。
最讓蕭墨竹在意的,就是鷯都這個地名是由燭召口中說出,在他看來,神秘人燭召總是和異妖有着牽連,若談到一個地方,那麼必然也是和異妖有關!
而鷯都的東面,即綿延數千裡的章百山脈,雪山皚皚,古老的術士家族不仙山一脈蒲家,就坐落在章百山脈之中的某處。
蒲家可能有危險?蒲雪鶯可能有危險?
蕭墨竹沒法再保持鎮定,想到以前當着大家的面簽下了那紙婚約,雖說事到如今已沒有約束力,但到底還是辜負了蒲雪鶯的一番心意,定然不能讓她受到傷害,立刻便決定起身前往鷯都一趟。
東古、蘭島之間遙遙萬里,對現今的蕭墨竹來說並非天阻鴻溝,雖然淵禾妖力難以駕馭,無法使用以往身爲人類術士時的招式,但僅是異妖之力本身的強力,就足以讓他無畏無懼。
位於蘭島大陸南部的這片不毛之地,在這個夜晚之後也迎來了自由,不再被誰當做所有物,海上升起日出之光時,拉克亞拉前所未有的安寧。
一個還算溫和的強大妖怪終於也離開了,那個狹窄的碎巖縫隙成了無意義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