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面對了一個哲學的問題,蕭墨竹看着清澈的寒潭,聽着冰瀑的潺潺水聲,始終想不到頭緒。
既然沒有捷徑,那麼就如小冰所言的那樣,學以致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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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立在潭邊,蕭墨竹放緩了呼吸,閉上了雙眼。
自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起,彷彿一切都歸於寧靜,耳中聽見的聲音也是如此的平和。
盡力的讓自己處於“靜心”狀態,蕭墨竹回憶着“神遊”時見到的萬千靈力。
在蕭墨竹的旁邊,三股各異的靈力散發着強烈的波動,在閉目時,即使不用刻意的去感知周圍,也能感覺到這三股靈力,不用說,它們分別來源於蒲雪鶯、奚子芫和杜瀚雲。
黑暗並不是那麼的冰冷,蕭墨竹看不見,但隱隱感覺到了前方有什麼東西在律動着……
不,不止是前方,還有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有着奇異的氣息!
那不是人的氣息,也不是妖的氣息,是更加難以捉摸,也從未感知過的氣息。
看不着,也不知道這些氣息到底在哪裡,不周老人所說的“抓住它”更是無從談起,蕭墨竹不由得有些着急。
然而情緒有了變化,靜心的狀態瞬間被打破,周圍的所有奇異氣息全都消失無蹤,蕭墨竹還能感知到的,就只剩蒲雪鶯三人的氣息。
無奈的睜開了眼,蕭墨竹嘆息了一聲,周圍的景色還是一點未變,旁邊三人此時也都和剛剛的蕭墨竹一樣,閉眼靜心。
“三才大荒陣的影響還在,不然剛剛可能就有些眉目了。”蕭墨竹感到可惜的說了一句。
之後,蒲雪鶯、奚子芫、杜瀚雲三人也相繼的皺起了眉頭,似乎進展也不順利。
山即是山,水即是水,要從中領悟更高深的意義,對蕭墨竹四人來說並不簡單,如果不是已經有了幾天的靜心打坐,又有不周老人的“神遊”指引,恐怕這樣虛無縹緲的事情即是用上一輩子,也無從說起。
無論是蕭家、杜家還是奚家,無論是五帝劍、天罡秘祝還是百字言印,都不曾有過這樣的修煉法門,而不仙山蒲家的古靈術,也不具有這種奇妙境界的描述。
與以前的修煉相比,彷彿是從練武強體晉升到了修仙練氣這樣的變化,區別不可謂不大。
終於,繼蕭墨竹之後,蒲雪鶯三人也失望的睜了眼,一行人第一次進行靜息術的嘗試,以失敗告終。
“真是不容易啊!”杜瀚雲垂着頭,剛剛被激起的鬥志忽然沒了影兒,搖頭說着,拖着長長的尾音。
“我想我也得收回之前說過的話,一天之內掌握靜息術看來是不可能了。”連奚子芫也失去了信心,無奈的說道。
蕭墨竹一一的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說:“慢慢來就好,欲速則不達,現在還只是心境的修煉,往後的路還長着。”
或許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杜瀚雲和奚子芫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只能點了點頭。
“怎麼?遇到障礙了?”
在四人的身後,小冰突然出現,展露着笑顏,饒有興趣的看着功敗垂成的年輕人們,問道。
“小冰,你就別說風涼話了,沒看到我們正鬱悶着嗎?”奚子芫轉過了身,看了看依舊是紅裙赤足的小冰,說着。
不知道是跑到什麼地方溜達了一圈,小冰的外表有了幾分變化,無袖紅裙依然單薄,但原本紮起的雙辮卻散落下來,披在了後背。
“咦?小冰,你的辮子呢?”蒲雪鶯疑惑的問道。
擡起手,抓了一把自己的長髮,小冰一努嘴,說:“皮筋兒斷了一根,乾脆就都扔了,披着頭髮也沒什麼不一樣。”
“哈哈,我還以爲連皮筋兒都是你本體的一部分呢,原來不是啊!”奚子芫覺得有趣的說着。
小冰搖了搖頭,解釋道:“只有這紅裙子纔是我本體的一部分,皮筋兒不是。”
啪!
重重的拍了一掌,杜瀚雲似乎茅塞頓開,說道:“我明白了!既然小冰你穿着的是紅裙子,那你一定是一隻紅色的夢貘!”
“我不得不對你只有一根的腦筋服氣,想事情能不能開闊一下思維?”小冰像是俯視着某種愚蠢動物一樣的看着杜瀚雲,說,“紅色只是我喜歡的顏色之一而已,並不代表我原本就有着紅色的皮毛,真想變回本體來打擊一下你,可惜,做不到!”
“爲什麼不能變回本體?”杜瀚雲嘿嘿一笑,在和奚子芫相處的時日裡已經練就了厚臉皮的功夫,這點諷刺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小冰將頭一偏,一字一句的說道:“無,可,奉,告!”
一行人和小冰也是接觸了不短的時間,早已把她當做了一個朋友,雖然外觀看起來是個矮矮的小女孩兒,但四人都很清楚,小冰的真實年齡說出來的話,絕對能讓平均年齡還不到八十歲的全人類汗顏。
“小冰小冰,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能好心告訴我們一些訣竅嗎?關於現階段的修行,靜息術什麼的?”奚子芫“噠噠噠”的跑到了小冰的身後,動作嫺熟的幫小冰梳理着她的頭髮,然後問道。
“訣竅?”
小冰不解的看了一圈四人,說道:“你們才學了‘靜心’打坐,剛剛摸到‘靜心’境界的門檻,這就遇到困難了?不是告訴過你們,要學以致用嗎?”
“靜心是一種境界,不是一種臨時的狀態,僅僅是在冰風崖打坐時才能領略那種意境,是遠遠不夠的,隨時隨地、即使睡着了也能保持着靜心的狀態,才叫達到了那樣的境界!”
“而不周老頭教你們的靜息術,就是一種十分深奧的境界類靈術,說到底,無論是靈術還是妖法,都是殊途同歸,最後都是無限的接近某種形態罷了!所以說,要掌握靜息術,你們還得繼續的提升你們的‘心境’。”
“啊?怎麼這麼複雜,說得我頭都大了,真的沒有一點兒的捷徑?”杜瀚雲不死心的追問道。
“有啊!不過可能有一些風險。”小冰表情很是認真的說着。
“哈哈哈!我就說嘛,肯定有捷徑的對吧!快說快說!”杜瀚雲得意的笑着,慶幸着自己聰明的向小冰問了這樣的問題,因爲說不定可以節約很多的時間和精力。
“那還不簡單?境界一物虛無縹緲,假如你能永遠的停止呼吸,說不定就能在彌留之際領悟到了!”小冰嘴角上揚,眉毛上挑的看着杜瀚雲,說着。
“停止呼吸?怎麼才能做到?”杜瀚雲問道。
奚子芫已經感到丟人的捂住了臉,蕭墨竹和蒲雪鶯也忍不住笑了,似乎只有當局者心切的杜瀚雲還矇在鼓裡。
小冰緩慢的舉起了小手,在杜瀚雲的眼前握成了拳,就在杜瀚雲以爲這是一個什麼身法手訣時,卻意外的說道:“只需要打死你就行了!”
“呃……”直到此時,杜瀚雲才明白,原來自己是被小冰繞着彎兒愚弄了。
“反正意思就是說,想要掌握靜息術,對心境的要求,比冰風崖打坐還要高,是吧?”奚子芫直截了當的問道。
小冰點了點頭,說:“不僅如此,還要求能一直保持‘靜心’狀態,無畏無懼,心無雜念,這纔是目的,寒潭就是在這附近最能幫到你們的地方了。”
“哎,還以爲能開始有意思的修煉,結果還是一樣!無聊,無聊啊!”奚子芫看着一汪清澈的寒潭水,感到沒勁的說着。
可抱怨歸抱怨,奚子芫也不是輕易罷休、打退堂鼓的人,也許是“三花聚頂”的至高修爲在引導着她,最先重新振作的,也是她。
在離開寒潭一些距離的乾淨石頭上坐了下來,奚子芫再次閉上了眼睛,尋找着讓自己心無旁騖的意境,其表情之虔誠,看着讓人不禁對她豎起大拇指。
在上進心十足的奚子芫帶領下,其他三人也各自找了一處地兒,靜心守神,着手感悟、領悟之修煉。
天茫茫,雪蒼蒼,冰瀑寒潭重歸於寧靜,在這個雪煉峰的低處,環着山還尚有少量的綠植,冰瀑左右也有青苔,比起荒冷悽悽、與雪相伴的冰風崖,顯得清幽綺麗了許多。
這一天的冰瀑寒潭比起往日來,更多了幾分生機,畢竟有幾個像是朝聖者的年輕人在此安靜的“祈禱”着。
沒有明確的教導,蕭墨竹只能自己思考想象着往前“走”,不過不周老人做的也是夠多了,心的境界不是言語可以輕易啓發的,而需要自身有相應的思維與覺悟,也只能自己去摸索。
無論是瀑布落下的冰還是水,又或者一池的寒潭,和周圍的石頭,都是沒有生命的事物,蕭墨竹則要在這樣沒有生命的事物裡,“看”到屬於它們的“靈”,彷彿在向着一個虛幻的目標而前進。
奄奄一息的黃草,落盡飛葉的枯樹,夾縫求生的青苔,各自都有生命之能,在現在的蕭墨竹一行人的竭力感知下,也能“看”到它們的微弱靈力,到底也是“生”物。
而“死”物就另當別論了……
像是遙遠的低語之聲,又像是緩緩浮動的氣流,難以聽清,又難以看明,蕭墨竹几乎融入這片奇異的空間裡,連自身的存在感似也變得模糊。
周圍的一切都有着各自的“呼吸脈動”,區別於其它之時,又融於所有。
在跟着不周老人“神遊”時,蕭墨竹只是短暫的見識到了那縹緲的意境,離“清楚”還差的遠,隨着他真正的靜下心來時,居然慢慢的感覺到了那神奇的場景。
雖然是閉着眼,但不知爲何,蕭墨竹能知道周圍的古怪氣流是來源於什麼……
這邊的是一棵草,那兒的是水,還有石頭、泥土……
所有的一切,沒有因爲被蕭墨竹的發現而有任何的改變,彷彿這樣的情形本該如此,看與不看,感覺得到與感覺不到,都完全不影響它們。
這,就是“靜心”的境界嗎?但又該怎麼樣才能“抓”住它們?
蕭墨竹在這片離奇的空間裡一動也不動,只能“觀察”,沒法有其他的行動,大概是因爲這是蕭墨竹閉目凝想時所見到的虛幻的空間原因。
能看到這些異景,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況且靜息術的修行纔是第一天而已。
靜坐在寒潭邊,不知過了有多少的時間,蕭墨竹再一次睜開了眼,一切的異景在這瞬息之間倏然散去,眼前的情景仍舊是冰瀑和寒潭。
天清氣朗,太陽已經升到半空,進入“靜心”的狀態纔沒多久,竟然已是經過了幾個小時。
此時的蕭墨竹沒有絲毫的疲憊,反而感覺精神大好,一點也不像是修煉了半天的樣子。
看向了安坐在其他地方的三人,蕭墨竹發現蒲雪鶯、奚子芫和杜瀚雲三人,雖然都是紋絲不動的靜坐着,但無一例外的眉頭半皺、嘴脣緊抿,看樣子是不順利。
寒潭的淺水裡,一個紅色的身影正彎着腰,鬼頭鬼腦的在忙活着什麼。
輕輕的擡起了右腳,小冰往前邁出了一步,潭水微微盪漾,動靜不算大。
紅裙的下襬被打成了一個結,不會因爲輕微的動作而落下,也就不會沾到水,小冰樂在其中的俯身,伸手在寒潭裡摸着什麼。
蕭墨竹保持着盤膝的坐姿,饒有興趣的看着小冰的動作。
忽然想起之前奚子芫曾被寒潭水凍得尖叫,而此時小冰卻不受一絲一毫的影響,蕭墨竹忍不住出聲問道:“水不冷嗎?”
“啊?”
聽到後面突然有人說話,小冰的訝異的站直身子,轉過來後,看到已從閉目靜坐結束的蕭墨竹,說道:“你清醒啦?在問這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