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錘緩緩擡頭,霎時,他對上了一雙碩大的金色眸子。
那是一頭金色的兇狼,正趴伏在十米外的灌木叢中,死死的盯住了他。
啊!
王大錘嚇得驚叫一聲,也顧不得那株靈草了,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
吼!
身後響起一聲低沉的狼吼,一股狂風襲來,很快來到了王大錘的身後。
王大錘拼命的狂奔,但他卻絕望的發現,身後的金狼離着自己越來越近了,令他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這一刻,他十分的想念家中的爹孃,他已經後悔沒聽爹孃的話,冒然來到了這片危險的山林,他覺得自己要死了。
屋漏偏遭連夜雨,他正跑着,不小心碰到了一根藤,腳下一絆,整個人狠狠的撲倒在地上,啃了一嘴爛樹葉。
還沒等他爬起來,一雙粗壯的狼爪,已經按在了他的背上,鋒利的指爪刺穿了他的皮肉,令他痛楚萬分,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他知道,自己下一刻就將被咬斷脖子,然後成爲金狼的食物。
但就在這時,一聲蒼勁的怒斥聲突然響起:“大膽畜生,休要傷人!”
砰!
隨着一聲爆響。
王大錘忽然感覺到,壓在自己背上的金狼離開了。
他強忍着背上的劇疼,連忙翻身看去,只見那頭兇猛的金狼,居然已經四分五裂,化作幾塊碎屍散落在地上,鮮血撒了一地。
他掃視周圍,只見不知何時,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站在十米之外,正捋着長鬚,笑吟吟的看着他。
“老爺爺,多謝您的救命之恩。”
王大錘連忙跪在地上,向老者道謝。同時,他對老者能將那頭金狼打爆,感到十分的震撼。
老者微笑着道:“救你只是舉手之勞,這枚丹藥對你的傷勢有好處,服下吧!”
他說着,將一顆黑乎乎的丹藥扔給了王大錘。
王大錘接過丹藥,頓時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似乎還有點腥氣,味道並不好聞,他一時間猶豫着要不要服下。
“小娃子,你爲何會一個人來到這片山林?你家大人呢?”老者問道。
王大錘最終還是沒有服下丹藥,他老老實實的道:“老爺爺,我來山裡是爲了尋找能賣銀子的靈草,我是一個人偷偷跑來的,爹孃他們並不知道。”
“哦?”
老者眼睛微微一亮,笑道,“一個小小少年竟然敢獨闖惡虎山,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王大錘。”王大錘道。
“王大錘,你想不想學武?”老者笑問道。
“學武?”
王大錘眼睛一亮,趕緊道,“當然想!”
“哈哈哈!好,若想學武,就跟老夫走吧!老夫看你根骨上佳,願將一身所學傳授於你。”老者大笑道。
王大錘皺眉問道:“老爺爺,您是武士嗎?”
“武士?哈哈哈哈!老夫不是武士,但卻比武士高明瞭千百倍!”
老者不屑的大笑一聲,旋即大袖一揮,捲起一股滔天狂風,向着前方席捲而去。
轟轟轟——
狂風所過,一連數十株大樹紛紛拔地而起,飛上了半空,聲勢驚天動地。
王大錘吃驚的張大了嘴巴,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怎麼樣?小娃子,你可願拜老夫爲師?”老者笑吟吟的道。
“啊?我,我真的可以嗎?”王大錘磕磕巴巴的道,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你可以的!”老者鼓勵的點了點頭。
王大錘十分的難以置信,連忙跪在地上,激動的道:“徒弟王大錘,拜見師父。”
“哈哈哈哈!很好,老夫名爲烈陽子,今後你就是老夫的關門弟子了!”老者爽朗的大笑着,眼中卻依稀閃過一絲詭異的精芒。
王大錘也很高興,他沒想到,自己學武的夢想,這麼容易就實現了。
烈陽子臉色和藹的說道:“徒兒,你家住何處?家中還有何人啊?”
王大錘道:“我家住鐵牛村,家中還有爹孃。”
烈陽子沉吟着道:“嗯,我輩學武之人,首重心無旁騖,你隨爲師離去之前,還需斬卻俗緣纔好。”
王大錘一臉的茫然,烈陽子的話,他沒聽懂。
烈陽子微微一笑,也沒有多做解釋,他身形一晃,上前抓起王大錘的肩頭,倏地騰空而起,向着山外飛去。
王大錘嚇得哇哇大叫,臉色一片煞白。
烈陽子卻樂的哈哈大笑,他抓着王大錘,不一會兒的功夫便來到了離着大山最近的一座山村,然後落下了地面。
“徒兒,你家可是住在此地?”烈陽子問道。
王大錘站穩身形,仔細看了看,然後確定的點了點頭:“師父,這就是我們鐵牛村,最東頭靠外的那棟房子就是我家。師父我們走吧,我爹孃見到師父一定會很高興。”
“不必去了。”
烈陽子卻站立不動,目光冷漠的看着前方的村莊。
“嗯?”
王大錘奇怪的看着師父。
這一刻,林玄的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妙的預感,這個烈陽子雖然看似頗有長者風範,但實則心機深沉,難以揣測,他所謂的斬卻俗緣,恐怕不會是好事。
果然,就在下一刻,烈陽子在王大錘震驚的目光中,雙手緩緩擡起。
嗡的一聲,一輪金色的大日出現在烈陽子的上空,一股如山如嶽的威壓擴散在天地間,令王大錘驚駭欲死。
緊接着,烈陽子雙手狠狠一推,那輪威勢浩蕩的大日倏地飛了出去,落入了鐵牛村的中央。
轟——
那輪大日炸開,化作一片洶涌的火海,輻射向四面八方,將一棟棟的低矮的房屋,和一個個樸素的人影,紛紛吞噬一空。
“師父你——不!”
王大錘驚呆了,他看到大火焚燒了村莊,也吞噬了自家的房屋和鐵匠鋪,他彷彿隱約聽到了爹孃的慘叫聲,他的珠子一下子紅了,幾欲瘋狂。
這一刻,王大錘又驚又怒,他看向烈陽子的目光,充滿了滔天的恨意:“你!你殺了我爹孃!你殺光了全村人!這是爲什麼?我要殺了你——”
王大錘睚眥欲裂,怒吼一聲,拔出腰間的短刀,狠狠的砍向烈陽子的胸口。
烈陽子面帶微笑,身形紋絲不動,任由王大錘砍來。
砰!
短刀砍中了烈陽子,但烈陽子卻毫髮無損,反而是王大錘手中的短刀被震成了碎片,王大錘本人也被震飛出去,跌倒在地上,遲遲爬不起來。
“爲什麼!這是爲什麼?你是壞人!你是惡魔——”王大錘嚎啕大哭,痛斥烈陽子。
烈陽子居高臨下的看着王大錘,微笑着道:“大錘,爲師替你了卻俗緣,這是爲了你好,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爲師的苦心!”
“我不會感激你的!我會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爲爹孃報仇!啊——”
王大錘掙扎着再次撲過來,卻又被烈陽子的護體真氣輕易的震飛,跌在地上大口吐血,幾乎暈厥。
烈陽子微笑着道:“若想殺爲師報仇,那你今後就要好好修煉,只有練好了武功,纔有可能擊敗爲師,甚至殺死爲師。”
王大錘驚愕的看着烈陽子,以他的腦袋,實在是想不明白,爲何師父會殺死自己的爹孃,而且,還鼓勵自己學好武功爲爹孃報仇。
不過,他對於烈陽子的說法倒是十分贊同,他狠狠咬牙,用狼一般的目光盯着烈陽子,恨聲道:“好!我學!我一定好好學!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哈哈哈哈!這纔是爲師的好徒弟!大錘,你要記住,在我們烈陽宗,只有殺死自己的師父,才能算真正的出師!我們烈陽宗,也永遠只有一個烈陽子!”
烈陽子開心大笑,旋即抓起王大錘,如大鳥般一飛沖天,漸漸飛向遠方的天際。
……
五年之後。
三陽界,烈陽山。
一名高大雄壯的黑臉少年,手握一柄赤紅重鐗,在懸崖邊上刻苦的習練着鐗法。
他面容清秀,目光堅毅犀利,十分專注,將手中的重鐗舞的虎虎生風,破空聲裂人耳膜。
身懷血海深仇的王大錘,經過五年的刻苦修煉,已經成爲了一名九品武士,向世人展現出了卓越的天賦。
在三陽界,武者的修爲分爲武士,武師,武將,武侯,武王,武皇,每一個境界又分爲九品。
王大錘年僅十五,便已經接近武師之境,這在整個烈陽宗都屈指可數。
不過,王大錘修爲越高,卻越發沮喪的發現,自己報仇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他的師父烈陽子,也即爲烈陽宗當代宗主,乃是一位強大的武王,與他之間,猶如天地之差,雲泥之別。
他若想達到師父的境界,即便一切順利,也至少需要三百年以上,而那時,師父必定已經變的更加強大。
王大錘心中沮喪,但卻沒有絕望。
他相信自己只要沿着武道之途一步步攀登,總有一天會趕上師父,殺死師父,爲爹孃報仇。
這些年來,王大錘身體之中的林玄,也徹底與這具身體融爲了一體,但他依然只能走在王大錘走過的道路上,只是對王大錘的心理歷程感受的更加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