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道閣中的牆壁上,烙印着不計其數的道痕,涵蓋了無數大道。
如果能有所領悟,無論對於戰技的修煉,還是境界的突破,都會大有裨益。
正因此,這座聞道閣幾乎成爲了大乾年輕人心目中的武學聖地。就連一些神通境強者,都會偶爾來此尋找靈感。
林玄的蕩魔金身早已圓滿,但下一個境界的真武金身,還未能入門,他也是希望來此聞道閣尋找突破的契機。
魔尊金身,其實並不僅僅蘊含着一種道,而是數種大道的集成,僅就目前而言,他們的金身已經凝聚了力道和魔道。
下一個境界的真武金身,則是力道的質變,需要凝聚力道道痕。
林玄也不是第一次進來了,他輕車熟路的登上了六層,這一層的牆壁上,烙印着大量的力道道痕。
聞道閣六層,空闊的空間中,數百名武者盤膝坐在地上,正聚精會神的盯着,四周牆壁上那一道道閃爍遊動的七彩流光,偌大的空間中寂靜無聲。
這裡規矩森嚴,有空間道強者坐鎮,規定任何人不得發出聲音,也不得在此演練戰技和突破境界,一旦有人違背,會被立刻移出空間,並收回出入令牌。
林玄貼着牆根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中,盤膝坐下來,吞下一枚空靈丹,開始觀摩牆壁上的道痕。
牆壁上的力道道痕乍看上去沒什麼差別,但實際上卻各有玄妙,有的是防禦道痕,有的是攻擊道痕,有的是速度道痕,有的是力量道痕,還有一些破防、弱攻、減速、耗力的道痕等等等等,每一種都有着無數種變化。
林玄屏息凝神,鎖定了其中一道防禦道痕,全神貫注的參悟着其中的玄妙。
這座聞道閣,他已經來過七次了。
而每一次,他都在參悟同一道道痕,對於這道防禦道痕,他已經十分熟悉,也依稀領悟到了一絲精義。
他隱隱感到,自己離着掌握其精髓,已經僅僅隔着一層窗戶紙,只要再前進一小步,就能將其悟透,從而晉入真武金身。
時間靜靜的流逝着。
林玄漸漸忘卻了周圍的一切,眼中只有那一道大道之痕。
與此同時,聞道閣四層,一名丰神俊朗、卓爾不羣的年輕公子從地上站起來,輕嘆了口氣,陰沉着臉色下樓而去。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沈玉坤。
沈玉坤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心中難靜,無法全身心投入修煉之中,今天來到聞道閣,仍是如此,這令他有些心煩意亂,乾脆放棄了修煉。
他一路所過,許多帝都公子都默默的禮讓一旁,臉上帶着或討好或忌憚的神色。
沈家有着皇道奴的背景,這一點凡是達到一定層次的世家大族都是知道的,由此無不忌憚三分。
如果沒有達到那個層次,也都對沈玉坤這位一流世家的少主敬畏無比。
沈玉坤對此都習以爲常。
他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出聞道閣,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氣,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眉宇間的陰霾卻更加明顯。
他剛出現,四名恭候在外面的沈家旁支高手,立刻圍了過來,恭敬的立在他身後。
“少主,您修煉完了?”
“今日不在狀態,乾耗着也是浪費時間。除魔行動進展如何了?”沈玉坤沒有看向四人,一邊前行一邊冷淡的問道。
一名身形瘦削、面目精明的年輕男子恭敬的道:“少主,除去北荒和桓王六州治下,林玄在其餘州府明面上的勢力已經掃除了一半。”
“才一半?哪怕是全部掃除,對林玄也做不到傷筋動骨,讓他們加快速度!”沈玉坤劍眉挑了挑,露出不悅之色。
“是,屬下會盯緊他們。只不過,剩下的一半都開始由明轉暗,難度會加大不少,所耗費的時間恐怕也要多一些。”年輕男子小心翼翼的道。
沈玉坤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冷漠的道:“也罷,讓他們盡力就好!林玄的基本盤是在北荒,不拿掉北荒,恐怕他是不會感到疼的!我昨天申請的動用北荒九號,上面回覆了沒有?”
那名屬下道:“已經回覆了,但上面沒有同意,說是九號另有任務,還沒到啓用的時候。”
“哼!”
沈玉坤不悅的輕哼一聲,朝着空間的出口走去。
自從林玄害死了他的老祖沈天星,又當着他的面擒殺了趙永泉之後,他的心中就彷彿被紮了一根刺,不拔掉這根刺,他的念頭就無法通達。
於是,這幾天他動用了手中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對林玄的聖蓮道發動了全方位打擊,進展也是不錯。
只不過,這卻並不能令他滿意。
如果將聖蓮道比作一頭張牙舞爪的大章魚,這幾天他也是僅僅剪除了章魚的一部分觸手,不但沒能傷到章魚的根本,而且那些觸手還會隨時長出來。
至於這頭大章魚的首腦林玄,更是連影子都沒找到,毫毛也沒有掉一根,這令沈玉坤內心越發惱火,以致於心緒都無法平靜。
走出一段距離後,他突然腳步一滯,看着遠處迎面走來的兩名絕色少女,眼神晦暗不明。
走來的兩女,都在二十歲左右,容貌有着七八分相似,顯然是一對姐妹。
而且,這兩女全都絕色傾城,氣質若仙,引得過往路人頻頻刺目。
但凡是帝都公子哥,對這兩女都不陌生,她們正是沐家姐妹,沐清凝和沐清雪。
沈玉坤遲疑了一下,嘴角漸漸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擡步走了過去。
“姐姐,我想去千秋崖待一會兒,你要不要一起去?”沐清雪對身旁的沐清凝道。
沐清凝搖了搖頭,笑道:“不了,千秋崖我已經去了無數次,一點收穫都沒有,去了也是浪費時間,我打算繼續去聞道閣領悟道痕。”
“好吧,那我自己去了。”
“嗯,別待得太久,若累壞了,還得我去救你。”
“纔不會呢!”
沐清雪嘟囔了一聲,轉身朝着另一邊的千秋崖走去。
沐清凝笑了笑,便要繼續去往聞道閣,但這時,她卻看到沈玉坤迎面走來,不禁愣了一下。
“清凝,好久不見了,你的修爲又見長了啊!”
沈玉坤來到近前,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隨意的打招呼道。
沐清凝淡然笑道:“再如何增長,還是不如沈兄,沈兄氣息略有不穩,想必又快要突破了吧。”
沈玉坤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旋即他臉色正了正,低聲道:“清凝,可否借一步說話?”
“嗯?”
沐清凝美目一動,點了點頭。
“請!”
沈玉坤做了個邀請的姿態,領先走向不遠處的一座小丘。
沐清凝遲疑了一下,擡步跟了上去。
小丘上,沈玉坤居高臨下,俯視着遠處道路上來來往往的帝都公子小姐們,久久不語。
沐清凝淡然道:“沈兄,不知找我何事?”
沈玉坤感慨的道:“清凝,你離開絕龍道已經有三年了吧?”
“嗯?”
沐清凝臉色微微一沉,眼底閃過一絲冷光。
被絕龍道逐出門帷,是沐清凝心中最大的痛處,也是她此生最大的恥辱,沒有之一,甚至比被林玄囚禁還有過之。
她本爲絕龍道天氣聖女,對絕龍道忠誠不二,鞠躬盡瘁,卻最終被師門當做棄子驅逐,成爲了許多人眼中釋放出龍族的罪魁禍首,一身罵名。
這其中雖然林玄居功甚偉,但她最恨的還是絕龍道的高層。
她的脾氣本就不算好,這幾年凡是敢在她面前提起這樁舊事的人,都受到了她的酷烈懲戒。
“沈兄此言何意?”
沐清凝冷冷的道,看向沈玉坤的眼神透着幾分怒火,身周不覺間泛起冰寒之氣。
她如今的修爲是天變境初階頂峰,而沈玉坤的修爲是天變境中階頂峰。
不過,境界並不代表一切,若真要動手,沐清凝心中對沈玉坤並無絲毫懼意。
沈玉坤笑了笑,趕緊道:“清凝,我們從六歲就認識了,你還不瞭解我嗎?我並沒有半點取笑你的意思,你又何須動怒?”
“哼!有話快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沐清凝輕哼道。
沈玉坤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好吧,那我就直說了,我想邀你共同對付林玄!
清凝你之所以揹負莫名的冤屈,被師門所棄,說到底都是因爲林玄,有仇不報,這不是你的性格。
而我,同樣與林玄有着血海深仇。
所以,我想與你合作。”
沐清凝聞言,絕美的臉上漸漸有些陰晴不定。
沈玉坤的話,再次揭開了她這幾年刻意去忘卻的仇恨。
林玄!
她對林玄的恨,從來沒有減少過,反而隨着時間的流逝,逐漸發酵,壯大。
只是,因爲誓言所困,她必須刻意的去忘卻這段仇恨。
哪怕是一個月前,林玄在她視野中出現的時候,她都沒想過要報仇。
並非不願,而是不能。
她冷笑着搖了搖頭:“沈兄,我的仇我自己會報,無須與人合作。而且,這也不是現在的我所能考慮的。”
沈玉坤玩味的笑了笑道:“清凝,我知道你被誓言所困,不過,信道之誓,也並非不能解。”
“嗯?”沐清凝瞳孔驟然一縮,驚疑不定的道,“你有辦法?”
沈玉坤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如果你立下的是五階之下的信道之誓,我想我還是可以解除的。”
沐清凝不由的美目一亮,道:“若真是如此,我可以答應你——”
嗡!
就在這時,虛空突然震盪了一下,卻是一名在聞道閣中領悟道痕的年輕人,被樓閣鎮守扔了出來,恰好出現沈玉坤和沐清凝立身的小丘之下。
“咦,此人要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