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尹長生順嘴應道。
“所以啊,在離開之前,甄男肯定會爲甄仁做些什麼。那做什麼呢,天大地大,生死事大,他最擔心什麼也就會替甄仁做什麼。如果我沒猜錯,甄男肯定會將甄仁託負給皮休王,但如果皮休王在明天死了,這個託負將變得毫無意義。所以,爲了甄仁和皮休王,他會選擇與我們對着幹,我們要挑動四域之爭,他必定會不遺餘力平息,密旨在他眼裡又算得了什麼,只不過是他借用的工具而已。”
“有道理!劉長老揣摸人心的本事真讓尹某佩服得無體投地,服了!”尹長生重重點頭,繼而眉頭緊鎖,聲音也發緊,“這小子既然洞悉了我們要做什麼,那麼他會不會策動皮休王逃離慶豐廣場?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十萬陰人丹可就湊不夠數了。”
“呵呵,無妨!”劉天機擺手笑道,“外面兩道封鎖線,他突不出去,只要還在血瞳籠罩範圍,那他們仍然是血大人的盤中餐。所以,尹長老,明天無論如何,負責第一道封鎖線的皇衛和皇長老都不能調離。”
尹長生皺眉道:“可這與我們最初的計劃有所衝突啊,我們原本不是打算找藉口將所有皇衛都聚集到慶豐廣場,以借血大人的血瞳將皇家勢力一網打盡的麼?”
“此一時彼一時,既然我們料到了甄男會策動皮休王逃跑,就不能不有所防備。反正第一道封鎖線以內,都是血瞳攻擊範圍,他們一個都別想逃,而血大人只不過略略費點手腳而已。要知道,血大人當年降臨幽靈星時的沼澤之地,可比慶豐廣場大多了,那裡的生物依然成了血大人的裹腹之物,慶豐廣場屁大點的地方,對血大人來講,又算得什麼?”
尹長生咬牙道:“劉大人言之有理!不過,我總覺得姓甄的這小子對我們是個威脅。就是因爲他,曼陀、徐傲、明覺慧都折了,將來還指不定壞什麼事呢。不能再留着他了!尹某打算,今晚就去除了他!”
“不可!”劉天機聲音很輕,但語氣卻很堅決。
劉天機表面淡然,內心卻是一陣冷笑。他很清楚,因爲尹樂樂的事,尹長生對甄男恨之入骨,早欲除之而後快。擺出的理由雖說冠冕堂皇,但更多的原因卻是出於一己之私。
尹長生不解道:“爲何?這小子對我們已經沒什麼用了,留着他只會壞事!”
“尹兄,姓甄的是趨吉避凶之體,沒那麼容易就死。之前,成長老不是試過麼,結果怎麼樣?還有那個明覺慧,自作主張,居然想用人質要挾他,還不是把自己也搭進去了?尹兄,小不忍則亂大謀,復活計劃全憑你一力主持,萬一你出現什麼閃失,可怎麼弄?”劉天機語重心長。
“那就這麼饒了他?”尹長生咬牙切齒,很不甘心。
“哈哈。”劉天機放聲大笑,“尹兄,有句話叫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血煞王一到,血瞳籠罩之地,寸草不生,除了我們,誰能逃過此劫?”
“劉大人說得有理,只是便宜了這小子。”尹生生悻悻道。他曾發誓要親手宰了甄男,設想過無數種酷刑,現在看來都用不上了。
劉天機許久不再開口,尹長升見他閉目擰眉,一副心思重重的樣子,不由擔心起來,問道:“怎麼?劉大人,我們的計劃還有不妥之處麼?”
“龍葵!”劉天機睜開眼睛,“我擔心的是他!”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們不是商量好了麼,將來讓幽靈皇對付他就是了!”
“尹大人,你應該記得,就在昨天,西南方向的天空,紅雲漫天,彷彿要着火一般,而且隱隱伴有一聲唳啼,對吧?”
“怎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天象,難道是個凶兆?”聽劉天機說得神神秘秘的,尹長生不由惶惶不安起來。
“不!如果我沒猜錯,那不是什麼天象,而是鳳凰蒞臨而引起的。”
“你是說?血大人到了?”尹長生猛然一驚,但想想又不可能,擺手道,“不不,這絕無可能?還不到時辰呢。”
“是不可能,但如果那真是鳳凰蒞臨,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那麼,她載來的,是什麼人呢?”
“我明白了?”尹長生道,“鳳凰是血大人的專用之物,除了龍葵,不會假於他人,既然不是血大人到了,那便必是龍葵無疑。但這都一天多了,他爲何不現身來見?”
“很反常對吧,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劉天機兩指搓動,羽扇猛然合上,發出“啪!”的一聲。
尹長生彷彿被子彈擊中一般,身子一震,緊張地扭頭四顧,然後才小聲問道:“那,劉大人,他躲起來不見我們,怎麼個意思?”
“尹大人,沒必要這麼緊張兮兮的,你府上設有禁制,姓龍的不可能毫無聲息闖進來的。”劉天機羽扇再開,緩緩搖動,聲音也很平緩。
尹長生自嘲道:“呵呵,見笑見笑,這幾日,每每想到姓龍的,噩夢一般,覺都睡不踏實。”
劉天機道:“龍葵主持血煞門幾百年,雖說是殘暴至極,很多人恨不能啖其肉,飲其血,但畢竟樹大根深,有很多心腹,也有許多不爲我們所知的統治手段。我懷疑,他對我們三人結盟的事可能已有所察覺,若不然,他既然來了,爲何不現身?”
“啊!這可如何是好?”尹長生髮出一聲驚叫,只覺得一股涼氣從尾椎骨往上躥。
龍葵很強大,他們三人合起來也不是對手,偏偏此人又很殘暴,要真是被他知道三人結盟的事,那他尹長生這條命,是無論如何也保不住了。
“尹兄,如果你是龍葵,你想殺我們,會選擇在什麼時候動手?”尹長生驚慌失措,劉天機卻表現得很鎮定,聲音絲毫不帶抖音。
“我麼?”尹長生做了個深呼吸,極力使自己平靜下來,許久方道,“如果我是龍葵,最起碼,在復活計劃還需要你們主持的時候,我不會動你們。”
“對,尹大人分析得很對。”劉天機拳掌互擊,“以龍葵睚眥必報的性子來看,一旦我們失去利用價值,第一時間就會對我們下手。而這個時間,就是血大人蒞臨慶豐廣場之時!”
尹長生剛剛平復的恐懼再度濃烈,惶悚道:“要不我們逃吧,命都保不住了,還管什麼復活計劃?”
“逃?嗤!”劉天機冷笑道,“往哪裡逃?難道尹大人想領教血大人的怒火?再則說,逃得了一時,逃得了一世嗎?龍葵還活着,他會糾纏我們一輩子的,至死方休!”
“戰不能勝,走又走不得,這可如何是好?劉大人你足智多謀,快想個轍子啊!”尹長生額頭都見了汗,可見他有多害怕。
“天無絕人之路,尹大人何必這般慌亂?你忘了,我們不是還有個幽靈皇麼?現在看來,得提前將他請出來,對付龍葵了。只是,尹大人要送給他一朵冰花,以免他還未與姓龍的交手,就先被血瞳幹掉。”
“對呀!”尹長生眼前一亮,“我怎麼把皇上忘了?此事不宜再拖,我現在就去請皇上出山!”
劉天機身後叮囑道:“還有,尹長老,請成長老明天不必再坐鎮封鎖線了,喬裝進入慶豐廣場。畢竟,成長老戰力不俗,有他從旁協助對付龍葵,我們的勝算更大一些。”
劉天機可謂機關算盡,但人算不如天算,他還真是算錯了一步。龍葵躲着不見,並非是知道了他們三人結盟的事,而是另有原因。
血煞門的秘密基地,僅有少量血煞駐守,其餘大部分已跟隨劉天機潛入慶豐廣場,配合實施復活計劃。無人知道,就在秘密基地的某棵福緣樹的樹穴中,他們的最高統領——龍葵,正藏身其中,自我療傷。
昨天與甄男在地下的一番交手,龍葵吃了個啞巴虧。之所以說是啞巴虧,是因爲龍葵至今不知道甄男用什麼秘密武器傷了自己。
當時,神府之中驀然傳來一陣巨痛,火燒火燎的,猶如被蠍子的毒尾鉤在神府中深深犁過一般,出現一道淺溝。龍葵可以百分之百斷定,那絕非是金瞳的攻擊。因爲金瞳與血瞳一樣,是禁錮神魂,而非創傷神魂,而龍葵內視中,在神府中明顯看到一道刀痕,而且那火燒火燎的刺痛感覺也與血瞳造成的麻醉效果迥然不同。
“甄男,你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龍葵咬牙道。
黑暗中,龍葵的雙目精光四射,那是貪婪之光。
仗着聖丹境三重的強大修爲,龍葵在甄男的致命一擊中僥倖逃生,此刻在消耗了大量的修煉資源後,神府的創傷已經修復得差不多了。剛剛恢復元氣的龍葵,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仇恨,而是覬覦。
甄男就像一座金礦,他發誓要霸佔!淨靈之體他志在必得,金瞳他志在必得,使其深受重傷的不知其名的法寶,他志在必得,甚至甄男的湛瀘劍,他也視爲了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