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地法則排斥走了?”苗人鳳悚然一驚,暗忖,“這麼說尹樂樂這小子已經臻入金丹境了?這就難怪他有本事連殺包括丹境九重在內的十三名陽人了。”
苗人鳳冷氣倒抽,之前的疑問霍然而解,但新的疑問接踵而至,探詢的目光投注在甄男身上。
“這小子從天而降!這小子制服了金丹境!這麼說,他也是金丹境高手?”
出事了,出大事了!狩獵場中發生的事件完全超出了苗人鳳的想像空間,屬於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的那一種。
苗人鳳立刻叮囑副隊長韓連球留下主持,他決定親自去向皮休王彙報情況。剛轉過身,遙見從內城急衝衝飛出一名皮休王的貼身近衛,直接落在他面前,附在耳邊向他低低耳語了幾句。
苗人鳳得到指示,向臺下以手點指:“你你你,還有你,你們四個,即刻隨霍城衛去面見王上。”
被苗人鳳點名的四人,包括甄男、呂之林、史不了,還有那位死裡逃生的女子。
不愧是聖丹境,城門之外這些人的對話恐怕已經一字不漏被身居內城的皮休王聽了去,若不然他也不會這麼快就找人問話,而且所點的四人都是尹樂樂做惡的見證人。甄男滿心感慨,與另外三人出了隊列,跟着霍隊長進內城去面見皮休王。
王城內城,南域中樞之地,但入目所見,氣派程度看上去卻不過爾樂。這也難怪,五丈高處,即是陰陽分界,受此客觀條件制約,幽靈星上的建築最高的也就三層,即便是王城的內城也不能例外,只不過多了些奢華之氣而已。
一行人進入內城,迎面是一幢宮殿模樣的建築。宮殿兩側建有圍牆,左右各開一道圓形拱門,通往後院。
隔着大殿和圍牆,可看見後院一棵金光閃閃的福緣樹拔高而起,傘蓋如雲,襯托出一派**肅穆的氣氛。
大殿四門大開,大長老黑眉、四長老莫刑目光灼灼望出來。二人中間,是一張很大的,覆着獸皮的椅子,那應該是皮休王的王座,此刻空無一人。
霍城衛本來是要將四人引上大殿的,中間忽然腳步一頓,做歪頭側耳狀,好像在聆聽什麼指示。之後霍隊長向左折,再前行,領着四人徑直穿過大殿旁邊的月亮門,進了後院。
後院中,霍城衛在某道門前停下,右手撫左胸,恭聲道:“王上,人帶到了!”
“讓他們進來,你守在外面,未得允許,不許任何人靠近。”屋內響起皮休王的聲音。
甄男心頭一突,門口已經有兩名城衛值守,皮休王看似畫蛇添足的一道命令,無疑透出了某種異乎尋常的信息。
霍城衛推開門,放四人進入。
入目所見,桌椅茶具而已。堂堂皮休王的御書房,竟是極爲簡陋,甚至顯得很寒酸。
幽靈星上衆生民,不具肉身,都是魂魄形式的存在,隨之而來的,是七情六慾與正常人相比的巨大差別。很多欲望的滿足與其是說是享受,不如說是對往昔的回憶,是屬於一種與肉身無關的心理體驗。因此幽靈星上衆生民,強者如域王、幽靈皇等上位者,弱者如蓋氏三雄之類低層大衆,對酒色財情等慾望興趣了了,所有人念茲在茲的,是魂魄不滅,是延壽,是逃出這方天地,是去往外星界,或奪舍,或再塑肉身,重新做一個靈肉俱全的完整人。而要實現這些,無止境地提升修爲是唯一途徑。說到底,幽靈星上的生民不具物質形態的肉身,所以追求的不是物質享受,而是精神層面的修煉、修煉、再修煉。
皮休王微微頜首,示意四人落座。接下來,皮休王將甄男晾到一邊,挨個讓呂之林三人講述所見所聞,中間只問了幾個細節,鮮少插話。
甄男注意到,隨着三人的講述,皮休王眉頭越鎖越緊,面色越來越凝重。
三人講罷,皮休王魂遊畫外,久久不語,好像忘記了四人的存在似的。
正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吵鬧聲。
只聽霍城衛厲聲道:“王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立刻退後,否則格殺勿論!”
“霍城衛,放我進去,我有重要事情必須立刻稟報王上。”
皮休王正在沉思中,聽到吵鬧聲微微一驚,慍怒道:“什麼事?”
“啓稟王上,是城衛副隊長鄧立維,說有重要事情稟報王上。”
“鄧立維?”皮休王眉毛擰成了麻花,沉聲道,“讓他進來。”
一虯髯大漢閃身而入,進門後,驅前一步,以手撫胸稟道:“王上,餘童突然鬧得厲害,把屋頂都快掀翻了,口中還胡言亂語,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餘童?哪個餘童?”皮休王擰眉問道。
“就是人犯尹樂樂的僕人。”鄧立維回道,“尹樂樂逃走後,王上特意交待屬下說你要親自審問餘童,有什麼事直接向你彙報,所以屬下……”
“哦……本王想起來了。”皮休王拍拍額頭,“這小子神智不清,本王看也問不出什麼結果,留着也沒用。他若再鬧,乾脆一刀殺了算了,主人犯下大罪跑了,本王就拿他頂缸!”
“是!”鄧立維答應一聲,轉身欲去。
“等等!”甄男突然開口,“他是什麼時候開始鬧的?”
餘童神智不清,就像尹樂樂牽在手上的木偶,並沒有自己的意志,平時不聲不響,主人讓幹什麼就幹什麼。這一點甄男印象很深刻,但突然會鬧事了,這其中肯定有蹊蹺。
鄧立維沒想到甄男突然會問這麼一句,不知該不該回答,看向皮休王,意在請示,見王上微微點頭,方道:“餘童本來一直像個啞巴,昨日傍晚突然開始自言自語,今天就開始鬧騰了,而且越來越厲害。”
昨天傍晚?那不是尹樂樂被排斥走不久後嗎?主人剛剛離開,僕人的舉止就有了變化,這意味着什麼?甄男隱約想到什麼,向皮休王欠了欠身,道:“王上,能不能把這個餘童交給晚輩?”
“你要他做什麼?”皮休王撇撇嘴,“此人力大無窮,戰力超羣,雖是丹境九重,金丹一重卻都不一定降服得了。”
甄男笑道:“呵,王上說到點子上了,福契人大賽在即,正是用人的時候,餘童既然這麼厲害,殺了他王上不覺得可惜麼?”
“也好,只要你收服得了,就賣你這個人情!”皮休王不置可否,擺手道,“鄧立維,你可以去了,等着甄男去接收就好。”
鄧立維諾一聲去了,皮休王沉吟片刻,目視甄男:“每屆福契人大賽,各域都會指派一名選手擔任隊長,本王決定,這屆隊長,就由你來做。”
甄男現在就是隊長,但只代表盤龍鎮,皮休王所說的隊長,卻是代表整個南域。
這個決定非常突兀,不能說是趕鴨子上架,甄男也不是鴨子,但起碼很霸道,根本連意見都沒徵詢,就直接定下了。
關鍵是,甄男一直懷疑南域有內鬼,誰放跑了尹樂樂?誰送他進的狩獵場?又是誰送給尹樂樂的冰花?在這些疑問解開之前,甄男根本無心談其他。
皮休王這個決定一宣佈,甄男期期艾艾,呂之林等三人卻是喜形於色。
皮休王察言觀色,不等甄男開口,大手一揮道:“就這麼定了,幾百選手還在廣場前等着,沒時間給你解釋。”
見甄男依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皮休王緊接着道:“隊伍解散後,你先去處理餘童的事,有什麼疑問,本王會給你答案。”
皮休王這段話,讓甄男放棄了爭辯的打算。皮休王話中的意思,分明是把擔任隊長與餘童一事扯到了一起,而且言明不久後還會與甄男一晤。既如此,還有什麼可說的?
霍城衛送甄男四人返回內城門外廣場,當衆宣佈了王上任命甄男爲南域參賽隊隊長的決定。
甄男的實力,甄男的爲人,許多人親眼所見,可謂德藝雙馨,大家都服氣。因此決定一出,立刻引得歡聲雷動,尤其是甄男的幾位朋友,歡呼聲更是震天動地。
之後隊伍解散,各歸館驛。甄男會同赤眉,二人由霍城衛領着去見餘童,欽謦死纏爛打一番後,成功當上跟屁蟲。至於躍躍欲試的王猴,被甄男一個眼神瞪得乖乖隨邱大展一行人先回了館繹。
牢房建在福緣樹內,出於皆需腰牌。霍城衛用腰牌打開入口,領三人入內。
牢房爲一長條形走廊,走廊兩側是一間挨一間的房間,用來關押重要犯人。剛踏入獄門,便聽到餘童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響徹走廊。
鄧立維正爲餘童這尊瘟神犯愁呢,見甄男到來,大喜,寒暄沒幾句,就急着領甄男去見餘童。
“等等!”甄男擺手制止。
鄧隊長不明所以,但見甄男屏氣凝息,很專注的樣子,也只好耐心等候。
餘童的怒吼聲很大,每個字都敲擊得耳膜震動,根本沒必要這麼專注,但餘童吼聲中有個詞彙引起了甄男的注意,他在捕捉第二個熟悉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