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樂樂帶來的兩個幫手,每一個長相都很怪異。甄男深知怪異之人必有怪異之能,因此一直在暗中戒備。旁觀的衆人,聽到尹樂樂呼叫管戈出場,一個個也是屏氣凝息,想看看竹籤人到底有何驚世駭俗的手段。
衆目睽睽中,竹籤人深吸一口氣,原本就很纖長的身體突然再度變細變高,就像有兩隻無形的手拽着他的頭腳向兩頭拼命抻拉一般。
噝!走廊之上,響起一片倒抽冷氣之聲,楊君更是捂嘴發出一聲尖叫。
管戈的身體像拉麪一樣被抻開,直至半尺粗細,兩丈長短才停了下來。而此時的管戈,受制於走廊不大的空間,身體蜷縮盤繞,而頭頂尖尖,嘴脣凸前,就像一盤準備隨時暴起襲人的毒蛇。
這還是人嗎?衆人目瞪口呆!正當大家訝異之時,管戈的身體猛然彈開,頭前腳後,以身做矛,向甄男箭射而來,速度快得驚人,乃至走廊中響起銳物破空之聲。
甄男早有準備,向側旁一個瞬移,讓過管戈,避開這致命的一擊。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管戈竟然凌空一個三百六十度折轉,腦袋尖尖,再次向甄男電射而來。
甄男悚然一驚,於間不容髮中再次瞬移而走,而管戈立刻變向,緊咬甄男不放。
管戈的身法並不是即發即至的瞬移,但收放回轉,異常靈活,而且始終保持着金丹威壓。
人羣自動後退,或者說被金丹威壓和管戈詭異的身法逼出了戰場,給二人閃出打鬥的空間。
甄男的朋友提心吊膽,但誰也幫不上忙,一個個瞪大眼睛給甄男掠陣。
只見甄男的身體飄忽不定,剛在東,又是西,纔在北,又是南,猶如剪輯過的電影膠片,呈現出不連續的片段。而甄男的身後,管戈如同一條巨大的長尾,始終如影隨形。
管戈以身做矛,對身體各處運行如指,不僅能凌空迅速彎折變向,而且速度上不僅不見稍緩,反而愈來愈速,就像一道道之形的閃電,緊咬甄男不放。
“呯!”在甄男又一次於電火石火中躲開管戈的致命一擊時,管戈收勢不住,一頭撞穿牆壁,撞進了客房,頓時磚塊碎屑四下迸飛。
“好啊!”甄男的一干朋友情不自禁鼓掌喝彩。
但喝彩聲未落,又是“呯”的一聲,管戈竟然破門而出!
“小子,老夫看你還能撐到幾時?”管戈突然說話了,每一個字都像剛剛在冰水裡浸過,寒冷至極,讓聽到的人忍不住打哆嗦。
管戈說的不錯,瞬移也是極耗修元的,甄男是準金丹境,不如管戈這個真金丹境餘力悠長,他此刻體內的丹元已被壓榨的差不多了,身體極度疲憊。這一點,與甄男正面交手的管戈當然看得出來。
瞬移的距離在縮短,身法漸漸滯澀,一次次瀕臨絕境,又一次次死裡逃生,到後來,連旁觀的人也都看得出來,局勢在朝不利於甄男的方向迅速惡化。
甄男的朋友儘管憂心忡忡,但誰也不敢喊出聲,唯恐驚擾到甄男。尹樂樂可是得意至極,心道早知如此,何苦再調用什麼秘密法器!
“哈哈……”尹樂樂得意大笑,“小子,你死定了!現在討饒還來得及,只要你跪下給老子磕三個響頭,再叫一聲大爺,老子就饒你不死。”
公然違背幽靈皇擅殺陽人的禁令,若說尹樂樂不忌憚是不可能的。此刻看到甄男狼狽不堪的樣子,胸中的惡氣稍稍緩解,理智也恢復了一些,他此刻的如意算盤就是隻要能狠狠羞辱甄男一番,就可以暫時饒甄男一命。當然,甄男這條命他是必定要取的,但那是背地裡乾的事。
“放你祖宗的狗臭屁,你想給老子當孫子,老子還嫌你不是東西呢。姓尹的狗東西,不信你叫一聲爺爺,看老子答不答應……啊!”甄男說話分心,不小心被管戈從屁股上一頭擦過,拉開一道深深的口子,頓時鮮血飛濺。
“甄男!”“甄大哥!““甄兄弟!”甄男的朋友失聲驚呼。
“不識相的東西!管戈,往死裡整他,出了事老子給你擔着。”尹樂樂被甄男搶白了一通,頓時怒火萬丈,什麼顧忌也不再乎了。
甄男卻是叫苦不迭,剛纔曾試着用金瞳術鎮壓管戈,無奈這傢伙如飛去來兮,身形飄忽不定,根本對不住焦。而動用湛瀘也是下下之策,甄男自忖出手再快也快不過管戈閃電般的撲擊。
逃,唯有逃!甄男心思陡轉,猛然看到牆上被管戈穿出的兩個洞口,頓時有了主意,瞅準空檔退自客房門前,屁股後坐,閃身進了客房。
這間客房正是甄男居住的,裡面苦澀的毒藥味尚未散盡,不過這對淨靈之體的甄男根本造不成多大影響。
“小子,哪裡逃!”管戈如跗骨之蛆,幾乎在甄男躲進房中的同時,亦閃電般追了進去。
進入房間後,管戈卻大吃一驚,外面的火把和窗外福緣樹瑩光的照耀下,整間房子根本看不到人,甄男憑空消失了!他哪裡知道,這是甄男的隱身之術,光線黯淡中,更是如有神助,他到哪裡找人?
管戈正在納罕,忽然有兩朵金光在眼前乍現,神魂頓時如陷泥沼,運轉不靈。隨後,他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張冷笑的臉,臉上兩隻眼睛放射出燦燦金光,直刺自己的神府之中。但這時,他已經認不出這張臉的主人是誰了,甚至,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管戈一直在空中飛來飛去的身體終於轟然落地,不過依然保持着長條形狀,就像一條貪吃蛇,一動不動。
甄男摸了摸自己受傷的屁股,恨從中來,擡腿狠狠踢在管戈屁股上,踢得他凌空飛起。甄男展臂接住管戈的身體,使他正面朝着自己,一邊用金瞳懾其元神,一邊雙手運轉如飛,一陣繞來繞去,打了數道死結,將管戈盤繞得猶如一個線團。
“出去吧!”甄男雙臂向上一較力,做了個端尿盆式的罰籃動作,將管戈從窗戶扔了出去。
倒黴的管戈和甄男在客房內的交鋒,寫起來長,發生的時間卻很短,走廊上衆人只聽到甄男“出去吧!”的斷喝聲、“嘩啦啦”窗玻璃的碎裂聲,正想近前看看發生了什麼事,甄男卻笑眯眯出了房門,拍了拍雙手,笑道:“呵呵,奶奶的這根竹籤的駕駛技術還欠點火候,竟然自己撞破窗戶飛出去了。”
所謂駕駛技術,這是地球術語,旁人當然不懂,但大家卻能聽懂甄男話中的意思,不由鬨堂大笑。這其中蓋人狼笑得最大聲,其中包含着一塊懸着的石頭終於落地的暢快感。
尹樂樂本來信心滿滿,但當看到只有甄男一人出現後,立刻被深深的憤怒和失望的情緒所包圍。
對修爲低於金丹境一重的人,管戈從來一擊必殺,對付甄男,他這是第一次失手。但,爲什麼偏偏是自己用他的時候卻失手了呢?尹樂樂本來就很鬱悶,蓋人狼刺耳的笑聲更像火上澆油一般,直接點燃了他的殺心。
“公孫谷,殺!給老子殺!”尹樂樂咬牙向矮胖老者發出命令。
“可是曼長老曾經囑咐,動用法器要做得隱秘,而且不得傷及無辜。尹少爺,這裡人太多了,事鬧得太大恐怕不好收場。”公孫谷小聲分辯。
“怕什麼?出了事老子擔着!”尹樂樂並指頂在公孫谷下丹田上,惡狠狠道,“幹不幹?敢說個不字,信不信老子現在就結果了你!”
感受到尹樂樂指端魂刃刺破肌膚的刺痛,公孫谷眼中閃過一抹戾色,右手緩緩伸向虛提。
甄男當然不可能忘了尹樂樂這個始作俑者,一直在冷眼旁觀,見尹樂樂向那個陌生人一陣低語後,這人臉上帶起殺氣,將手摸向了虛提,立刻從人羣中閃出,將一衆朋友擋在身後。
剛剛站定,耳聽得公孫谷暴喝一聲:“咄!”右手向前一揮,撒出一把米粒大小的黑點。
黑點迎風就漲,眨眼已有黃豆大小,空氣中立刻響起低沉的嗡嗡聲。
這些黑點,竟是生着翅膀的蟲子!火把映照下,只見這些蟲子全身黑黢黢的,唯有兩隻眼睛放射着瘮人的綠光,分外駭人。而甄男的心頭,從見到這些怪異的蟲子那一刻起,立刻拉響了空前刺耳的警報,這是他的趨吉避凶之體提醒他有巨大的危險近身的信號。
有那見多識廣的立刻嘶聲驚呼:“啊,是噬魂蟲!”
這聲驚呼引起一陣騷動,顯然很多人聽說過噬魂蟲,而且這種蟲子肯定相當恐怖,若不然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嘈雜聲中,蓋地虎高聲示警:“甄大哥小心,噬魂蟲殺不死!”
殺不死?甄男心中一突,連忙低聲招呼:“赤眉!”
赤眉聞言閃身出來,與甄男並肩而立,而本來與赤眉待在一起的王猴立刻退縮到了人羣后。
幾十只噬魂蟲組成一小片烏雲,在空中振翅盤旋,發出低沉的嗡鳴,如同死神的招喚。黑漆漆的烏雲中,數十對綠瑩瑩的死神之眼,飄忽來去,放射出陰森的兇光,溫度爲之陡然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