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來了!”
朱勝男只覺滿嘴苦澀,還有一抹難以言說的驚悸充斥心田,忍不住嬌軀顫慄。
雖然曾經想過,那個天賦無雙的男子,會有一天出現在自己面前,但隨着時間的流逝,那道身影終究敵不過時間洗禮,早已淡忘在記憶深處。
畢竟,二十多年了啊!
而在下界,卻是至少六百年過去,連許多神藏人仙,都抗不過五六百年,更遑論那處只能有先天武者生存的地方了。
“看樣子,郡主在此間過的不錯!”
陸川淡淡道。
“當年……”
朱勝男欲言又止,卻被陸川揮手打斷。
“真相於我並不重要!”
陸川所言是實話,是誰動的手腳,控制了孫漁和沈婉茹,已經沒有必要深究了。
於他而言,琅琊十三家,不過早晚滅族而已!
朱勝男默然,心頭卻有一股寒意升起。
她很清楚,眼前人的心志是何等堅毅,否則也不可能從小小的西北之地走出,一路過關斬將,成就非凡,壓的十三家不得不聯手針對。
更遑論,還孤身一人,闖出了那片絕地。
幾年前萬靈谷之變,朱勝男也偶有聽聞,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只以爲是琅琊餘孽所爲。
畢竟,後來也有琅琊餘孽出現,奪走了玄瀾寶鏡。
最重要的是,其中的知情人,也就是陸天南,不知因爲何故,並未將此事傳揚開來,導致陸川的根底,依舊處於保密之中。
“你是來殺我的?”
朱勝男聲音沙啞道。
“是!”
陸川坦然承認,這沒有必要。
無論當年交情如何,琅琊十三家之人,都是敵人。
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
陸川並非生母,也從不是心慈手軟之輩,當年的情分,也在日月峽一戰,消耗一空了。
“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朱勝男嫣然一笑,玉指輕捋額前秀髮,英氣逼人的女子,此時平添三分嫵媚,淡笑道,“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能不能讓我死的不要太難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縱然知道必死無疑,朱勝男沒有苦苦哀求,只是想要保留身爲女子,最後的一點體面。
“放心!”
陸川沉默少頃,緩緩頷首,終究是沒有做出,讓朱勝男見一見,下界朱家故人的事情,也算是對這位曾經的故人,唯一的善念了。
當然,即便是善念,也實在算不上多麼友好。
“謝謝!”
朱勝男抱住陸川,緩緩閉上了眼睛。
“睡吧!”
陸川輕撫朱勝男秀髮,冷峻面容,難得緩和了幾分,唯有眸光一如既往,古井無波,仿若一汪亙古不變的幽潭。
不多時,陸川將朱勝男抱上了牀,並將一個玉瓶放在了牀畔,旋即身形淡去。
“我這是怎麼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朱勝男悠悠醒轉,輕揉額頭,失笑不已,“看來,最近是太累了,竟然會睡着!”
說着,便既起身,順手將玉瓶收起,絲毫沒有覺察到自己的異常。
什麼時候,歸真境巔峰強者,竟然會無端感到疲憊,更是對突然出現的玉瓶,沒有絲毫在意,一切是那般自然。
甚至於,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照鏡子梳妝時,自己的雙眼,與平常完全不一樣,冷漠中透着凜冽,竟是與陸川極爲相似。
好像,鏡裡鏡外,是兩個人一般。
篤篤!
敲門聲乍起,外間傳來丫鬟的呼喚。
“三小姐,老祖壽誕即將開席,您該去迎賓了!”
“哦!”
朱勝男點點頭,當即起身,離開了閨房,帶着自己的幾名親衛,交代好一番巡邏事宜,便去了後堂。
不久之後,朱勝男回到正堂,此間已是擺好了一百零八桌流水大席。
雖然不曾看到賓客,但這是有隔音陣法在,否則的話,城主壽誕亂哄哄,成何體統?
路過正堂,朱勝男便去了前院,與往來的賓客中,相熟之人,熱絡交流起來。
作爲朱家後起之秀,已是半步神藏的天之驕女,自然引得無數青年俊傑爭相追捧,其中不乏有朱家高層中意的青年才俊。
世家大族,少不得聯姻結盟等等手段,不僅僅是女子,男子的婚配,更是如此。
似蕭鳳羽那般,以女子之身,成就一族之長着,萬載以來,琅琊十三家,也就出了這麼一個罷了。
雖然朱勝男算不得絕美,但氣質無雙,英氣逼人,天賦更是不凡,神藏人仙已是近在眼前。
甚至於,若有機緣,未來未必不能一窺靈寂顯聖!
這樣的女子娶回家,不僅倍兒有面子,更可以充實自家底蘊,繁衍出的後代,天賦不凡的可能也極大。
對此,朱勝男也知道,她本就是世家大族出身,對於這其中的門道,算是一清二楚,更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哪怕立地成就神藏人仙。
一切如此,朱勝男與以往,沒有絲毫變化,只是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罷了。
待得吉時到來,壽宴照常進行。
照例是壽星公朱廣浩這一脈的後輩子孫,上前獻壽禮,而賓客的禮物,早在登門賀壽之時,便已經唱名了。
這是一種誇耀的方式,顯示自身底蘊實力的同時,也代表着對朱廣浩的敬重和友誼。
不得不說,朱廣浩作爲有望靈寂顯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威懾,想要交好之人,何其繁多。
而起後輩子孫,更是極盡所能的表現,想要得到這位老祖的重視,以獲得更高的地位和培養,甚至於城主之位。
畢竟,這位一旦突破靈寂,便可進入朱家族老會。
這一方城主,就如土皇帝一般,擁有莫大權力,無論是誰,都極爲覬覦。
可惜,這注定了是一場悲劇。
待得獻禮一過,在一番商業互吹之後,宴席便正式開始。
上首正堂,自然是數十尊神藏人仙,分了幾桌,外面是上百桌賓客中的歸真境武者。
一派熱鬧祥和的壽誕,當真是讓人嚮往。
但很快,便有人察覺到不對勁,最先發現之人,正是朱廣浩這位半步靈寂的最強者。
只是這位壽星公老辣非常,沒有第一時間發作,而是傳音於心腹管家,安排一番後,笑眯眯的向賓朋舉杯邀飲。
唯有一雙眼睛,全無笑意,冷冽非常的暗暗掃過全場。
“歸真境武者都沒有事,只有這些神藏人仙,全都中了奇毒,到底是什麼人?”
朱廣浩暗運玄功,漸漸臉色發黑。
不是因爲中毒,而是發現,以他的修爲實力,竟然也只能稍作壓制,無法排除那在體內作祟的奇毒。
由此可見,這奇毒的可怕之處!
連他這位半步靈寂,都如此棘手,更遑論其他人了。
甚至於,到得現在,幾尊與座的巔峰神藏,都未曾察覺到絲毫異常,依舊與鄰座之人推杯換盞,好不樂乎。
朱廣浩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否則,待得衆人中毒太深,實力大打折扣,便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再無還手之力。
“諸位,且靜一靜,聽老夫一言!”
但朱廣浩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同時傳音衆人,冷靜道,“酒盅有毒!”
唰!
剎那間,正堂之中寂靜一片,旋即便旁若無事般,繼續招呼起來,只是無人再碰觸酒菜。
無論真假,但既然壽星公都提醒了,自然不可能毀掉自己的壽誕,來爲衆人助興。
而且,都是神藏人仙,即便起初沒有察覺到異常,現在得了提醒,稍稍運轉真元,便可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朱兄,到底怎麼回事?”
一名虯髯大漢面色沉凝,暗暗運轉真元調息,面上卻不動聲色傳音。
“劉兄,此番府中怕是混入了歹人,讓你見笑了!”
朱廣浩知道此時不是客套的時候,當即將自己的猜測,言簡意賅說完,然後傳音衆人道,“諸位,此毒頗爲邪意,待我喚出暗中歹人,看看對方要做什麼。
若事有不協,大家一同出手,拿下歹人,此毒便可迎刃而解。”
言盡於此,衆人還能說什麼?
畢竟,對方弄出這般大陣仗,多半是衝着朱廣浩而來,他們不過是遭了池魚之殃而已。
“咳……”
朱廣浩輕咳一聲,正準備叫停壽宴,卻見一人自外堂賓客中站起,旁若無人的向這邊走來。
外堂賓客不以爲意,這種趁此機會露臉,交好神藏人仙前輩的人,實在太多了。
只不過,大都有長輩帶領,露個臉,混個臉熟而已。
但下一刻,所有人卻是悚然一驚。
“你是何人?”
朱廣浩冷冷盯着來者,體內真元若即將爆發的火山,隨時會發出驚天一擊。
其餘數十神藏人仙,也是嚴陣以待,神識在無形之中,死死鎖定了這個並無任何印象的年輕人。
“本座陸川,前來送爾等歸西!”
陸川眼眸微擡,露出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
“哈!”
朱廣浩怒極反笑,厲聲道,“你倒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孤身一人來犯,交出解藥,說出幕後主使,本座或許可以留你個全屍!
否則,本座便要將你抽魂煉魄,屆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下毒搗亂壽誕,這已經是不死不休,即便再蠢,他也不會說出什麼饒你一命。
“呵!”
陸川輕笑搖頭,淡淡道,“出手吧,我也很想要領教一下,半步靈寂是何等威勢!”
“動手!”
話音未落,包括朱廣浩在內,數十尊人仙齊動,霎時風雲變色,日月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