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美!
安道子晶亮如星辰的眸子一翻,毫不客氣給了陸川一個白眼,沒好氣道:“你小子少得了便宜賣乖,真以爲我演武院的功法是好拿的?”
“可樑教習已經答應了啊!”
陸川臉色一垮。
他也沒想到,算計好的事情,竟然會出這麼一段波折。
“哼,你叫他樑教習,就不知道我老人家是幹什麼的?”
安道子傲然仰頭,霸氣側漏。
“咳!”
陸川目光閃爍,趕緊蹲到老頭坐着的巨石旁,狗腿至極道,“您老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就算是……”
“嘿,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皺一下眉頭是吧?”
安道子冷笑道。
“您老人家果真是慧眼識人!”
陸川毫不猶豫拍馬屁,驀然腦海中靈光一閃,驚道,“昨天您老就在鶴夫人院中?”
這話,正是之前他跟鶴夫人所言。
若非就在暗中,如何得知,反正以鶴夫人的脾性,不可能告訴他人。
“哼,這赤葉峰上下,老夫哪兒去不得?”
安道子傲然道。
“是是!”
陸川點頭哈腰,眼珠一轉道,“可是,鶴夫人……鶴夫人應該是寡居,您老人家德高望重,怎麼能隨便偷偷……”
“混賬!”
安道子吹鬍子瞪眼,毫不客氣賞了陸川一個腦瓜崩,惡狠狠道,“老夫是那樣的人嗎?”
“絕對不是!”
陸川捂着腦門齜牙咧嘴,頭搖成了撥浪鼓。
可剛剛分明看到,安道子看了眼四周,目光閃爍不定,那不是心虛是什麼?
要不,就告訴鶴夫人?
“小子!”
安道子突然一拍陸川肩頭,語重心長道,“老夫見你根骨清奇,是個百年難遇的武道奇才……”
“您老是不是要傳我獨孤九劍,九陰真經……”
陸川眼睛一亮,急吼吼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
安道子眉頭大皺,仔細咀嚼一番道,“不過,如此霸道,又富含真意的劍法、功法,不該寂寂無名纔對,老夫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小子,你從哪兒聽來的?”
“這個……您也知道,小子是從北地一路遊歷過來的,有些鄉間說書人,就喜歡胡吹大氣,所以就了點。
小子年輕識淺,多虧遇到您老人家指點迷津,才知道世間傳聞多半爲假。
等下次回去,我定要砸了他們的攤子,免得再誤人子弟!”
陸川眼珠一轉,義正言辭道。
“哼!”
安道子如何看不出陸川所言不盡不實,卻也沒有點破,而是語重心長道,“世間傳聞,雖然多不可信,但也不能都不信,一切要以自己所見,結合前人教誨爲準!”
“您老教訓的是,弟子一定謹記於心,時刻不敢或忘!”
陸川鄭重道。
“嗯,孺子可教,善莫大焉!”
安道子滿意頷首,輕撫顎下鬍鬚,這才一臉正色道,“好了,閒話就不多說了,老夫此番現身,爲的是送你一份機緣。”
“什麼?”
陸川眼睛一亮,搓着雙手,興奮道,“是不是您老要送小子幾顆並蒂蓮實嚐嚐鮮啊?
您老放心,我絕不會說出去的,一顆不嫌少,兩顆不嫌多,總之多多益善。”
“想什麼呢?”
安道子賞他一個腦瓜崩,看着眼淚汪汪的陸川,突然大感菊疼,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錯誤的決定,找這麼個腦回路清奇,不靠譜的人?
“不給就不給,幹嘛打人?”
陸川心裡委屈,有苦說不出。
若是可能,他現在是真想有多遠跑多遠,不跟這修爲恐怖的老傢伙待一塊。
用膝蓋想也知道,這老傢伙願意給他好處,多半是有事情要他做。
安道子堂堂先天宗師,一院之主,手底下能人異士無數,需要他一個小小的武子幫忙?
之所以跟老傢伙在這兒胡扯,就是想讓對方改變主意。
可惜,形勢比人強。
之前躲不過鶴夫人的魔爪,好不容易冒險扳回一局,卻又落入了這個老怪物的手中。
天可憐見,真是流年不利啊!
安道子可不管陸川心裡的彎彎繞繞,冷笑道:“小子,老頭子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少耍那些鬼心眼。”
“是是,不敢不敢!”
陸川立馬恢復狗腿狀。
生活就如那啥,既然無法抗拒,那就假裝享受吧。
可是,對方是個老頭子,陸川就是再催眠自己,也免不了心裡膈應的慌。
若是安道子會讀心術,立馬會斃了陸川。
可惜,他不會。
“哼!”
安道子強抑心頭煩躁,沒好氣道,“你也別覺得委屈,並蒂蓮實一甲子才那麼幾顆,我老人家都不能拿來下酒,你就別想了!”
說着,丟給陸川一個巴掌大小的酒葫蘆,裡面晃盪有水聲,大半葫蘆呢。
“弟子不好……多謝前輩厚賜!”
陸川本想說點俏皮話,可看到安道子神色不善,趕忙揣進懷裡。
開玩笑,這種老怪物送的東西,即便是手指頭縫裡露出來的,也足夠陸川受用無窮了。
只是太沒臉沒皮了些!
“呼……”
安道子吐出一口氣,告誡自己戒驕戒躁,沉聲道,“這可是並蒂蓮實泡的酒,還是六十年前的,天下也找不出多少。”
陸川瞳孔一縮,知道這玩意的珍貴了!
“好了,東西也給你了,該說正事了!”
安道子拍了拍手,緩緩起身,要往南方道,“演武院,你暫時是待不下去了,就去南方吧。”
“南方?”
陸川眉頭微皺,遲疑道,“前輩,弟子不是不想去,而是如今身體多有不便,若是貿然……”
“那是你的事!”
安道子突然有些暴躁,又丟給陸川一本卷冊道,“該去的地方,該做的事情,都在這上面。
若是做好了,你的修爲不僅能恢復,說不定還能更上一層樓。”
“去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陸川目中精芒爆閃,毫不懷疑安道子這是騙他。
“記住你的話!”
安道子深深看了陸川一眼,擺擺手道,“時間不早了,去吧!”
“弟子能不能等樑教習把……”
陸川遲疑道。
“行,隨你,但三天之內,必須南下,趕緊滾!”
“得嘞!”
陸川毫不猶豫向山下跑去。
“真是個小滑頭!”
安道子失笑搖頭,驀然目光幽幽的看向南方,呢喃自語,“相識一場,能爲你做的,也就是這些了!”
話音未落,安道子的身影竟是漸漸淡去,有如青煙般消散不見。
……
陸川回到下院住所,一路所見,便知演武院已經做出了安排,並且安撫好了衆武子。
不由感嘆,演武院行事效率之快。
更沒想到的是,未等他查看卷冊中的內容,樑同書便再次出現,甩給他三本厚薄不一的卷冊,虎着臉讓他這陣子消停消停。
陸川哪敢反駁,恭恭敬敬送走了樑同書。
心知,這是演武院之主,安道子做出的種種安排。
“南下就南下!”
陸川一咬牙,左右沒有什麼需要收拾的,也沒有通知其他人,就直奔山門而去。
剛剛發生了這種大事,京城周圍的大勢力,定然風聲鶴唳,誰也不敢頂風作案,不知死活的埋伏他。
再者,事出突然,就算有人在山外盯梢,也不可能有充足的人手。
當陸川風馳電掣,一路趕到上京城,絲毫意外也沒有發生。
直至鐵匠坊,等候寶刀出爐。
未曾想,魯塔大師依舊未歸,直到跟安道子約定好的南下第三天,魯塔才現身。
如此多的巧合碰到一起,就算是陸川也不禁懷疑,莫非安道子都算計好了。
一看就風塵僕僕,不知從何處歸來的魯塔,二話沒說,就拉着陸川進了地下煉器室。
陸川也算是二進宮,熟門熟路,像回自家大院一樣,跟在魯塔身後。
只不過,這次魯塔並未出手,而是兩名親傳弟子。
到達煉器室時,兩人正運使千仞絕中的手法,兩柄鐵錘如颶風般揮舞不停,敲擊在已然成型的寶刀之上。
看寶刀外形,正是陸川所畫。
直至最後淬水的一步,兩名煉器大師才停手,恭敬侍立一旁,似在等候什麼。
“哼!”
魯塔卻是冷哼一聲,徑直抓住漸漸變色的刀把,先是細細塗抹一層瑩**末,接着摘下腰間的一個鐵葫蘆,咬去塞子,將一股猩紅血液倒了上去。
陸川眉頭大皺,分明看到,兩名煉器大師有些痛苦的撇過頭去。
不是兩人身體有所不是,而是心疼不捨!
昂!
不等他多想,耳畔突然傳來滾滾驚雷般的異獸咆哮,神色陡然一滯。
雖然須臾便既恢復,面色卻是豁然大變。
這是玄兵異能!
但可怖的是,滾滾熱浪襲人的煉器室內,竟是在頃刻間,寒意乍現,好似憑空降低了數十度。
當!
讓陸川面色再變的是,魯塔手持一根纖細如,寒光四射的鐵錐,直接穿透了剛剛練好的寶刀一角。
即便是兩名煉器大師,也是愕然失色,顯然也沒有料到這一出。
叮鈴鈴!
卻見魯塔把一個精緻小巧的鈴鐺,掛在了寶刀副角尖端,神色有些複雜的遞給了陸川道:“兵者,兇器也,希望你慎用!”
說罷,抄起煉器臺旁邊的一根盤龍鐵棍,扔給陸川,大踏步向煉器室外走去。
“前輩,這刀叫什麼名字?”
陸川趕忙問道。
“龍吟刀!”
魯塔腳步一頓,頭也不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