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分高下,也決生死,殺穿中院。
這番話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迅速傳遍整個演武院,更牽動了所有人的心,不由自主的向下院鬥武臺而去。
演武院創院數百年,即便是最輝煌之時,也不見有人敢放出這等豪言壯語!
無論陸川最後能否做到,也足以載入演武院史冊。
不知多久沒有熱鬧過的演武院,此時因一個人的言行,徹底沸騰了起來。
除了閉死關,亦或外出任務,幾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時刻放下了手頭活計,或呼朋喚友,或孤身趕來。
當陸川越過下院無數亭臺樓閣,來到此前驚鴻一瞥的鬥武臺,周圍早已是人山人海。
“他就是陸兵?”
“人不可貌相啊!”
“這麼年輕……”
衆人自主讓開一條道路,竊竊私語此起彼伏,無不是圍繞有關陸川的種種傳聞。
但無一例外,對於他這次豪言殺穿中院,挑戰上院的壯舉,並不看好。
畢竟,上院那可是公認的怪物聚集地。
最低三品修爲的門檻,不止是卡住了無數天才武者,更嚴苛的層層篩選條件,甚至能擋住三品上武者。
中院十大高手,過半都是三品上,就可見一斑。
但現在,陸川卻要殺穿中院,即便是十大高手以車輪戰出手,他都未必能扛過去。
關鍵在於,中院武子是否要以這樣不光彩的方法,來面對這次挑戰。
隨着陸川的身影登臺,衆人的目光移動,漸漸轉向上方,那裡正是中院所在。
事實上,場中也有中院武子,甚至是上院武子。
不過,陸川此時是要單挑整個中院,而且放言既分高下,也決生死,就代表着沒有挽回的餘地。
能阻止這件事的,唯有中院院主和衆教習!
若沒人出面,除非中院武子無人應戰,否則陸川就要直接挑戰上院。
這是演武院的規矩。
若有矛盾,可以在鬥武臺上解決,決不允許私下自相殘殺。
當然,理論上而言,上了鬥武臺,生死各安天命,絕不能事後報復。
否則的話,演武院就會出面彈壓。
但今天之事,明顯不可能善了,甚至演武院的規矩,都可能被踐踏的一文不值,就看各方怎麼選擇了!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直至日上三竿,不見中院院主或教習傳話。
“哼!”
一名中院武子冷哼一聲,腳下一點,掠上了鬥武臺。
“嘶,中院十大高手之一的袁青山,沒想到他第一個出手!”
“聽說就連上院武子中,也有不少人敗在他手!”
“看看再說吧,陸兵也不是普通人,據傳打敗過二品武者呢!”
“你也說了是據傳,誰知道真假……”
隨着高大青年站定,衆人竊竊私語聲中,將此人來歷說了個遍。
“聽說你要挑戰整個中院武子,雖然你實力不錯,但要知道……”
袁青山上得鬥武臺,手中握着一根手腕粗細的齊眉熟銅棍,冷傲看着陸川。
“呵,午時三刻,你選了個好時間!”
陸川微微側頭看了下太陽,緩緩起身,好似渾然不設防般,一步步走向袁青山。
“找死!”
袁青山勃然大怒,驀然一揮熟銅棍,懾人心魄的氣爆嗡鳴,猛然響徹四方,帶起滾滾颶風,有如怒龍出海,席捲向陸川頭頂。
三品中期的修爲,在這一刻顯露無疑,勢大力沉,剛猛無儔的招式,更顯雷霆萬鈞之勢。
在場之人,雖然大半都不如他,但好歹是天才武者,眼力勁並不缺。
這一招之下,即便是同階武者想要抵擋,都難以爲繼,更遑論是他們了。
當所有人都在想,陸川會以什麼樣的方式來抗衡這一招時,驚人的一幕出現。
呼!
只見陸川腳下微錯,身形一側,輕描淡寫,好似不食人間煙火般,輕飄飄避開了這勢大力沉的一棍。
但身爲三品中期武者,又是中院武子中的佼佼者,袁青山豈是好相與的?
“哪裡逃?”
隨着一聲雷霆轟鳴般的爆喝,卻見那熟銅棍嗡然一震,竟好似幻化出無數棍影,有如無盡浪濤,又似滾滾颶風呼嘯而出,層層疊疊涌向陸川。
剎那間,棍影重重,籠罩四面八方,風雨不透。
可驚人的是,陸川好似遊走在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又似狂風驟雨中的落葉,任由浪頭拍打,秋風吹襲,卻堅韌無比的遊弋其中。
足足過了半刻鐘,只見場上棍影與人影不斷閃動,卻再無其它動向。
“千雷!”
直到一聲爆喝,棍影驟然一收,袁青山不知何時,竟是一躍數丈高下,從天而降,舞棍狂砸。
嗡嗡!
劇烈音爆轟鳴中,無數棍影閃爍,有如雷霆般呼嘯而出,聲勢比之前強了何止數倍?
無疑,這正是袁青山在中院所修煉的絕技!
可讓人震撼的是,面對這聲勢驚人的一棍,陸川動也未動,直至棍影臨頭之際,微微仰頭,似慢實快,閃電般向上揮出一掌。
與其說是揮掌,不如說是輕描淡寫探出一隻手。
可就是如此隨意,有如探囊取物般的伸手,那無數雷霆般的棍影,卻突兀消失一空。
嘭!
直至,沉悶碰撞聲中,棍稍正中掌心,袁青山就在上方看在真切,不由面露駭然之色。
他很自信,莫說是同階,即便是三品上,甚至二品下,面對自己這一棍,都不可能如此隨意。
可偏偏,陸川不僅做到了,而且遠比想象中輕鬆。
這不由讓他對此前傳聞,陸川戰敗二品下武者,是仗着防身寶甲和秘籍之說,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只可惜,他再也不用懷疑,也沒機會懷疑了!
袁青山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不等自己施展這一秘技的後招,一股無與倫比的巨力,循着自己的熟銅棍席捲而來。
嗤!
龐大的力量推動熟銅棍,令他雙手都握不住,只來得及側頭撇開,肩頭卻被棍稍正中,竟是有如矛尖一般,直接刺了進去。
說來話長,不過是一瞬間,形勢已然逆轉。
卻見陸川一掌順手將熟銅棍拍回,並且刺入袁青山肩頭,生生震散了他的全身內氣,令其不由自主下落。
啪!
陸川單掌擎天,五指如鉤,正好接住了袁青山的天靈蓋。
“住手!”
一聲厲喝傳來,所有人卻聽到了一聲瘮人無比,毛骨悚然的咔嚓碎響。
噗通!
頭頂鮮血淋漓的屍體,有如破布袋般被扔下臺,漸起滾滾塵埃,就落在衆人腳下。
“啊……”
有膽小者,被唬的尖叫一聲,幾乎所有女武者都臉色發白,不由自主的撇過頭去。
“你怎麼敢如此?”
來者是一名中年武者,面容方正,橫眉立目,怒視陸川。
“呵!”
陸川失笑搖頭,淡漠道,“首先,我沒有壞規矩,其次,你若有心救人,便該阻止他登臺!”
“你……”
中年武者怒發如狂,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畢竟,陸川說的是實話。
鬥武臺上訣生死,任何人不得插手,這本就是演武院爲所有武子解決矛盾所設。
“若你覺得不妥,也可以出手!”
陸川毫不介意火上澆油道。
“哼,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中年武者恨恨跺腳,踩碎了幾塊青石,掠下擂臺,帶走了袁青山的屍體。
“太殘忍了!”
“無冤無仇,何至於此?”
“這麼做,就不怕惹衆怒嗎?”
衆人竊竊私語,不知就裡之人,皆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再無之前聽聞陸川豪言時的熱血沸騰。
此時他們才意識到,這裡是鬥武臺。
即便沒有直接步入江湖,可這裡同樣是一個江湖的縮影,同樣不缺乏廝殺。
可看到如此年輕,明明有着大好前程的武子,就這樣死在面前,他們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嘁!”
陸川冷冷一曬,盤膝而坐,靜等下一個。
此時此刻,他依稀響起前世一句話。
那些未曾經歷過你的苦,就勸你善良的人,一定要離他們遠點。
免得遭雷劈的時候,連累到你。
陸川現在的所作所爲,正是離這些人遠遠的。
不出意外,永遠也難有交集!
既然那些人能做的出,來噁心他,陸川就敢用最強硬的方式反擊。
更何況,既然試探出樑同書極可能是武盟魁首,而且所圖甚大,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幹就完事了!
“我來!”
壓抑的氣氛足足持續了半刻鐘,又有一人登臺。
毫無意外,這也是中院十大高手之一,而且是三品上的存在。
此人雖然比袁青山強出一籌,卻也強的有限,在全力搶攻盞茶工夫後,便步了前者後塵。
一如之前,中院教習姍姍來遲,只帶走了一具還未冷的屍體。
只不過,他沒有多問,只是複雜的看了陸川一眼。
直至傍晚時分,再無第三人登臺。
“呵,都說演武院藏龍臥虎,這中院就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嗎?”
陸川端坐鬥武臺,毫不掩飾輕蔑的掃過一張張憤慨的年輕面孔,心下不無嘲諷。
曾幾何時,他也跟這些人一樣,動不動就熱血沸騰。
唯有經過社會毒打,纔會明白什麼叫現實!
“狂妄!”
憤怒憋屈的吶喊,卻不敢宣之於口。
“我給你們一個機會!”
陸川緩緩起身,冷漠掃視衆人,“聽說中院有什麼所謂的十大高手,你們一塊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