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戰矛學院的上一任院長林長豐破例將院長之位傳給當時剛剛突破到尊者境,還很年輕的顧輕煙之後,便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再也沒有出現過。
幾十年過去,所有人都以爲林長豐已經逝去,一代強者從此化爲過往,
甚至戰矛學院內不少元老都以爲林長豐已經仙逝,因爲尊者境修士活過450歲太難太難,比普通人活過150歲都難。
雖然修爲越高,壽命也越高。但也正因爲修士修爲太高,所以延長壽命的條件也無比的苛刻。理論上尊者境可以活到五百歲,但是一代藥尊華一然都無法真正活到五百歲,差點老死。其他尊者那就更不必說。
“師叔,聖道之難,難於上青天,想不到此生還能再見到你。”
於應海拄着柺杖,望着天空之上的魔海,眼眸中滿是滄桑,看起來他似乎比林長豐都更加蒼老,但事實上,他卻比林長豐年輕一百餘歲。
只有他知道,林長豐當年將戰矛學院的院長之位傳給顧輕煙之後,便踏入死門閉死關,以求突破那虛無縹緲的聖境。
可惜天道無情。
再次見到師叔,於應海便知道,師叔已經失敗,此生怕是再難踏入那無上聖境,因爲他已經在師叔身上感受到死死死氣,那是壽元將近,人將就木的表現。
如果不是魔心殿來犯,發動黑暗動亂,恐怕師叔根本就不會再出現於世,而是在死關中默默等待生命的終點。
只有達到他們這般境界的人,才能明白聖境究竟有多難。他雖然比師叔年輕百餘歲,但卻也心有慼慼然,感同身受,對未來一片迷茫與絕望。
百年太短,那虛無縹緲的聖道太難太難!
“應海,不必悲傷,生老病死乃是天道人倫,衆生的歸宿都是如此,又有何可悲可嘆。只是臨終之前,不能一窺那無上聖境,實爲遺憾。不過聖道難,卻也並非無路可走,命運最是難測,你尚且年輕,萬萬不可放棄。”
林長豐揹負着手,脊背挺直,哪怕即將逝去,也依舊氣吞山河,凌雲蓋世。
天空之上的魔海終於徹底將戰矛城籠罩,最後一絲光線也被隔離在魔海之上,整個戰矛城陷入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一些零星的燈光在黑暗中搖曳。
但是,黑暗只持續短短片刻。下一刻,整個戰矛城似是一隻兇獸,猛地甦醒。
戰矛聖山,上百道沖天光柱扶搖直上,似是一百多根撐天巨柱,照亮整個天地,每一道巨柱的氣息都不弱於尊者境。
上百名尊者同時釋放出自己的威壓,場面浩大,震撼人心。很多學院的長老與老師都從沒有想過,學院居然有着如此多尊者境的元老。
以前,一名元老都難以見到啊,學院裡有名有姓的幾個元老,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上百位尊者,簡直就像興奮劑一般,徹底刺激了整個戰矛城,氣勢無比鼓舞。
幾乎緊接着,偌大的戰矛城內便有着一道接着一道龐大的氣息沖天而起,似乎在響應戰矛聖山上百根擎天巨柱的號召,一道道龐大而可怕的氣息像是煙花一般在城內綻放,頃刻間就數量過百,甚至往兩百三百的高度上漲。
在其他城市無比罕見且尊貴的尊者,戰矛城卻如此之多,西陵國一個普通郡的尊者數量恐怕都未必能超過二十個,作爲西陵國排名前三的城市,它的威嚴與強大一時間顯露無疑。
“黑暗動亂!戰矛城已經有四百年沒有發生過,四百年前恰恰也是我們戰矛學院無聖的時期,歷史告訴我們,弱小就要被欺負。”
於應海望着天空之上不斷壓下來的魔海,眸光無比的冷。
林長豐沉默不言,只有到了他們如今的境界,才能更深刻的明白,所謂尊者其實都是浮雲,只有成聖,才能在大陸的舞臺上有話語權,否則只能偏居一隅,隨波逐流。
而國家亦是如此,若是無聖,隨時都可能覆滅,百層大廈也會傾倒。
“他們都沒有來嗎?”沉默半響,林長豐才緩緩說道。
“沒有,一個都沒有來。”
於應海冷笑道:“皇室與帝師家族的人,早在十天前就發來消息,說他們已經在準備籌劃,必然在三月十九之前趕到戰矛城,與戰矛城共進退,與黑暗世界對抗到底。可惜過去十天時間,他們依舊沒來,看來真的要等到三月十九他們纔會來了。”
於應海的言語中滿是嘲諷與不屑,說的再好聽也沒用,事實上根本就不想來幫忙。
不僅皇室與帝師家族的人沒有來,國內其他準聖勢力與大宗門也都沒有來人。
按照帝國公約,一旦發生黑暗動亂,國內所有勢力都必須前來支援,共同抵抗黑暗入侵。
然而,事實上卻是,皇室與帝師家族的人都不來,其他勢力與宗門那就更別說。
林長豐淡淡道:“早已料到如此,人心難測啊。誰都知道黑暗世界不可能真的在三月十九才發動黑暗動亂,故意說成三月十九,不過是爲了給那些人不來製造一個藉口而已。歷史上不也經常有過類似的事情發生嗎,再爛的手段,但只要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那就是絕世好計謀。”
“怕是不少人都在期待我戰矛學院因此而衰敗下去吧,真不知道,我戰矛學院衰敗下去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所謂現實就是如此的冰涼,如果所有勢力都真的能聯合起來,黑暗世界又豈敢冒頭,不過是一羣曾經的失敗者而已。”
林長豐輕嘆,論整體力量,黑暗世界不可能比得過他們,但是黑暗世界團結,雖然血腥兇殘,但卻規矩森嚴,絕不會像他們這些陽光下的勢力一般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那麼多年來,黑暗世界始終橫行無忌,掀起各種腥風血雨,囂張猖狂,不正是因爲他們看中這一點纔會如此。可是誰都明白的道理卻是根本無法破解。
“如果此次只有一位黑暗聖者前來,我們戰矛學院倒也不懼。如果兩位……戰矛城怕是要付出無比慘重的代價;如果是三位……”
林長豐沒有說下去,眼中有着深深的憂慮。但是不說於應海也很清楚,如果來上三位黑暗聖者,那麼戰矛城必然會被血洗,甚至戰矛學院都有着覆滅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