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不大不小。
偏東的位置,孤單單地綻放着滿樹的梅花。
相對的偏西位置,一口水井,蒸騰着白色霧氣,煙霧繚繞着。
弈傾天收回掃視的目光,看着這位紮根在南世家,卻是分屬於羅剎鬼宮勢力的半百老者。
他傳音詢問道:“這麼說來,現在這院子裡,加上你我,有八個人了?”
老者看了看弈傾天身後的柳絮兩人,點點頭,指着西廂房,說道:“那裡有一男一女兩位不知身份的人定下了,暫時還未入住。”
他轉過頭,又是指了指東廂房,說道:“至於公子這邊,也已經有了一位少爺和一個女婢入住了。”
“老奴私下裡,調查過他們的身份,愣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是沒查出。怕是身份不簡單啊。”
弈傾天皺了皺眉。
隨即,他笑了笑,舒展眉頭道:“無妨。人多也熱鬧一點。想來,這幾位應該都是爲升龍道而來的。結伴而行總好過形單影隻吧。”
老奴鬆了口氣。
他還真怕,這位大人物,會不滿意他的安排吶。
所幸,這位上頭叮囑,要好好服侍的白衣公子哥,看樣子不是什麼難伺候的主子。
弈傾天進屋前。
西廂房內,走出了一位紅衣少女,梳着雙丫髻。
想來,就是那位,入住他隔壁的那位少爺的侍女。
接下來的幾日,他和對方定然會是低頭不見擡頭見,弈傾天也就禮貌地點了點頭。
雙手纏着絲絲縷縷紅線的俏麗丫鬟,呵呵一笑,算是回禮了。
一雙瞪得老大的眼珠子,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弈傾天幾人。
“老伯,這位,就是你家少爺?”
四合院,雖是看着簡陋,實則,敗絮其外,金玉其中。
內裡的佈置,極其講究。
每一處的廂房牆壁上,都是佈置着,各式各樣的法陣。
其中,自然也是有着,隔絕神識窺探的法陣。
明知如此,這位童心未泯,翻轉着手中紅線的紅衣少女,卻還是有些俏皮地壓低了聲音,有些鬼鬼祟祟地低聲問着,引弈傾天進來的那位老人。
老人點點頭,算是迴應了。
交淺不言深,他沒敢多說話。
他調查過這對主僕的身份。沒能查出點滴線索,這兩人背景自然大得很。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可不能多嘴壞了弈公子的大事。
紅衣少女哦了一聲,坐在梅花樹下,玩着手中紅線。
怎麼看,都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模樣啊。
老者感嘆了一聲,有些歲月催人老的感覺。
他半輩子耗在南世家,這一次替弈傾天安排一些事情後,便會衣錦還鄉,回到羅剎鬼宮守着一份清閒的工作,等着安然入土。
快要死的人了,還是不要操心,這幾位爺的事情了。
老者收回落在可以當自己孫女的紅衣少女身上的目光,緩緩走出了,這一片看似清靜的小天地。
歸去。
、、、、、、
弈傾天前腳入城,街道上,後腳便是沸反盈天地,傳出了幾大消息。
其中之一,便是一位疑似縹緲雪峰的白衣弟子,在入名城龍門的時候,被守城兵衛刁難,最後敗家地拿一粒雪丹做門票的事情。
第二個消息,則是涉及到,南世家自家的事情了。
影家家主影無痕下令,捉拿影家三爺影不留妻兒,準備向魔佛梵白負荊請罪的驚天舉動,早在幾日前,便是轟動了整個南世家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影無痕是不是真能狠心絕情到,送出自己的弟妹。
只是沒想到,這場好戲還沒能看到。
卻是緊隨着傳來了,更加驚人的消息。
影家三爺手下幾批護送三爺家人的勢力,詭異地在一夜之間死絕了。
非但如此,就連那些負責捉拿影家三爺家人的影家修者,也是被斬草除根的一乾二淨。
若僅僅只是如此,還算不得什麼驚天消息。
讓人震驚的是,影無痕的長子,那個紈絝子弟影樂安,瞞着自己老子,暗地裡跑出去之後,居然也是被人給宰了。
這下子,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
他影無痕的長子,再怎麼樣的紈絝不堪,那也是他影家的人。
殺影樂安,和直接甩他影無痕一個耳光子,有何區別!
所以,在得知關鍵人物柳絮未死,並且現身龍門之後。
影無痕便是馬不停蹄地,向着龍門趕來。
而影家二爺甫一回家,在得知弟妹柳絮,被大哥下令追殺之後,憤然離家四處追尋。
眼下,消息轟動傳開,再加上早些時候,封羅宇故意散佈的消息。
這位影家二爺,影縹緲,是不是已經在龍門,可都是不好說嘍。
這位二爺,若是和自己大哥,在龍門撞在了一起,還不知道會引起什麼樣的風浪。
如今身在龍門的人,可是等着看好戲吶。
“這位影家家主,還真不是個東西!師兄,你說是不是?”
街道上,出塵不凡的一男一女,緩步行走着。
面上帶着一層薄薄白紗的少女,厭惡了說了一句。
她旁邊與她並肩而行的青年男子,拂了拂髮絲,只見點點青芒,在他指尖流淌着。
稍稍掩蓋住了,他面色的蒼白。
輕笑了一聲,青年無奈道:“這位影家家主壯士斷腕,對影不留一家子而言,的確是有些不厚道。對整個影家而言,卻是求得了一線生機。”
他頓了頓,話音中帶着不知名的感慨,道:“畢竟,不是誰,都有大無畏的勇氣,對抗魔佛梵白,甚至······蝶魔神,那般存在的。”
這樣的人,他曾經見過一位。
如今,卻是塵歸塵土歸土,曇花一現般隕落了。
“所以,甭管別人如何看待他。這位影家家主,肯定要將影家,從影不留射出的破甲一箭的行爲中,摘出來的。”
青年譏諷一笑:“哪怕影不留的行動,他影無痕也有所參與。這一刻,也是萬萬不能夠承認的。”
青年話音落地良久,也不見少女說話,他面色不由一愣。
撇過頭,他看向低着頭有些興致缺缺的少女,疑惑道:“驚雨,你怎麼啦?”
少女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事情,情緒有些低落,勉強笑了笑,安慰師兄道:“師兄,我沒事。”
“嗯?有事可要記得和我說。”青年皺了皺眉頭。
他心中暗道:莫非,驚雨還在因爲江不凡的事情,在生氣?
不應該啊。
問劍宗雖然破滅,可是,據我所知,江不凡可是沒什麼大事,已經和藍楓羽安然退隱了。
草菅勝谷搖搖頭。
他只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師妹,是被那個女人,從江不凡手裡帶回縹緲雪峰的。
又哪裡會知道,自己這個師妹,心裡唸叨的那位仙人哥哥,可不是江不凡。
在許多人心中,已經逝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