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清打圓場:“爹記的可真清楚,想當初一定跟四叔關係很好吧。”
楚邦笑道:“那怎麼能說很好呢?是非常好,爹跟你四叔,從小都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嗯,我小時也記得,四叔總是跟爹一起同出同進。”
原本以爲用楚寧的父母做話題,能拉開場子,結果氣氛反而越來越冷,凍的楚婷不由自主扯了扯楚玉清的袖子,示意他看一眼楚寧的反應。
楚寧只是靜靜坐着,毫無反應,等着他們演完的意思。
“楚伯父還有事麼?”
這已經是楚寧第二次問這話,楚邦本就是壓不住脾氣的性子,這次來找楚寧,完全是迫不得已,況且他本來就不想管這鳥事兒!當即不悅的站起來。
站在楚寧身邊的玄離當即一步站出去,斜斜對着楚邦,殺氣騰然而起。
楚玉清立馬扯住楚邦,楚邦豎起眼睛。
“寧兒,你這是何意?二伯父親自上門,你不出門迎接也就罷了,難道還要跟二伯父動手麼?”
帷帽之下,楚寧微微揚起笑容,這纔是正戲的開場吧!
這樣想着,楚寧事先喝了一杯水,潤潤嗓子先,要開撕,她得做好準備。
“楚伯父是忘了白雲寺一事了吧!”
咯噔,楚玉清心口微窒,看向自家父親,白雲寺一事?
楚邦黑着臉:“那已是過去事,當時二伯擔心你觸怒了太后,牽連整個楚府一百三十幾口人,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寧兒就不能原諒伯父?”
呵,這就是楚邦,求人家的原諒都求的這麼理直氣壯。
楚寧笑了笑:“若我說不能原諒呢?楚伯父會不會又說是我心胸狹隘,飛上枝頭變鳳凰之後,就瞧不起孃家人了?”
呃,這個……楚寧咋猜的這麼準呢。
看楚邦噎住,楚寧笑意加深:“能得睿王青眼,已經是意外,睿王爲何會動那種心思尚且不知,更不知睿王明日會不會反悔,楚伯父現在就來拉關係,不覺得早了點麼?”
楚邦眉頭緊皺:“難道這種事情還能胡鬧?”
楚寧悠然:“哈!那楚伯父真是不瞭解睿王。”
楚邦頓住,楚玉清與楚婷對視一眼,眼神裡也透着些許失望。
“不可能,現在詔書已經送去了御書房,只要皇上在上面蓋上玉璽,這件事就算板上釘釘,睿王妃的寶座肯定是你的!”
楚寧呵呵,這回他倒是知道維護她的利益了。
聲音依舊平靜無波:“就算這件事能成,但睿王的心思誰能猜得準?就算現在睿王有那麼一絲絲護我之心,我也不敢有任何恃寵而驕的行爲,自小如履薄冰習慣了,不相信好事能發生在我身上。”
“睿王那一絲絲護我之心就是我現在唯一的護身符,若是失去,我還是會萬劫不復,請你們換位思考,倘若還未正式成爲睿王妃之前,我就對睿王有所求,那一絲絲護我之心還能維持多久?”
語氣平靜,語言簡單,但話鋒一轉,已是句句冰渣子,聲聲擲地有聲:“所以,不求楚伯父在我自身不保的時候
幫上一把,只求楚府此時此刻不要企圖利用我,若是大家相安無事,那我們還是親戚,楚府藉着睿王妃孃家的身份,也能平步青雲,但若是不然……”
話到這,停頓,就這麼一個呼吸間,讓楚邦感覺到了森森的寒意,楚玉清與楚婷情不自禁後退兩步,就算楚寧戴着帷帽,就算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種陰寒與森冷之氣,仍然讓人爲之一驚。
不然?不然什麼?她沒說,但像是已經說了幾百種嚴重的後果,每一種後果楚府都承擔不了。
楚邦納悶,一個小不點,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怎麼就能把他堂堂七尺男兒嚇住?可是剛剛那一瞬間的毛骨悚然,卻那麼突然,又那麼無法控制。
“玄離,送客!”
楚寧袖子一輝,玄離兩步上前,臉子冷的能把人凍死。
“三位,請。”
“楚寧!你……”
“唰”一聲,玄離劍出鞘,直直的比在楚邦的脖頸間,劍鋒正正好好貼在脖子上,哪怕楚邦深呼吸一下,就能劃開皮肉。
“你不能這樣!”
楚邦眼睛一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嚇所有人一愣,就連萬年無情緒的玄離都愣住了,楚邦可是長輩,又是朝廷命官,怎麼就……
耍上無賴了?
楚玉清就知道他爹要使出這招,這招在祖父那裡或許還好使,在楚寧面前,簡直除了丟人就剩丟人了!
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楚玉清轉過身去,實在不想看。
“我可是你的二伯父呀……你怎麼能這麼對親人,你現在得勢了,就瞧不起我們了啊……我不管,今天你必須認我這個伯父!否則我回去都沒臉見人!”
他們臨出門時,楚沛和楚安都是一臉鄙視的看着他,現在時候尚早,冒然叫楚寧認祖歸宗猶顯不妥當,可是楚邦是急性子,又從來不用腦子,他只想解決眼前的問題。
楚婷也受到刺激,噗通一聲跪在楚邦身邊,一個坐在地上,一個跪在地上,楚寧靜靜的看着,良久也不沒說話。
“姐姐……”
楚婷哭着叫了一聲,楚寧的帷帽動了動,楚婷一張小臉天生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模樣又帶上梨花帶雨的眼淚,對男人是必殺技,但對女人來說,就不知道好用不好用了。
“求姐姐救我……”
玄離轉回身,站在楚寧面前,等着她發話,現在這種情況,不是她下不去手,而是剛纔楚寧有交代,如果楚邦犯渾,讓她先留他狗命。
楚婷接連的哭求,終於讓楚玉清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拉起楚婷,也不管還坐在地上耍賴的丟人老爹。
“妹,我們走!”
“哥……你給我留條活路吧……如果寧姐姐不幫我,我就活不成了啊……”
而坐在地上的楚邦,更是臉紅脖子粗,叫嚷。
“哎呀我可憐的四弟呀,怎麼就走的早哇……留下一個不懂事的女兒,我這個當二伯的也管教不了呀……現在楚府有難,她就要袖手旁觀吶……”
三個人演的實在不怎麼樣,楚寧拄着腮幫子看了一會兒,忽然
站起身。
“楚伯父這是做什麼呀,快起來,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楚邦的哭聲一噎,隨之擡手抹了抹眼角隱形的淚水,忍不住埋怨:“你看你這孩子,早有這個心思,怎麼不早說呢,二伯還以爲你不認親人了呢。”
楚寧嘿嘿一笑:“瞧二伯這話說的,怎麼會呢!”
楚寧把楚邦扶到位置上坐好,楚玉清和楚婷愣愣的站在原處,有些不可思議。
這就……認了?不爭氣的老爹用他無敵耍賴神功讓楚寧折服了?
兄妹倆又對視一眼,眼神中帶着懷疑。
楚寧又招呼兄妹倆也坐好,兩人遲疑着坐下,如坐鍼氈,因爲楚寧前後的表現反差太大,況且……楚寧是即將成爲睿王妃的人,睿王是什麼眼光,會看上毫無腦子的女人?答案只有一個:絕對不會。
所以楚寧這是要搞什麼?
奈何還沒成年的兩個孩子都看清事態不妙了,當爹的還喜不自勝的坐的穩當!
“楚伯父,聽你說楚府有難了?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麼?”
艾瑪,從踏入這個門檻,楚邦就等楚寧說這句話了!
當即來了精神:“其實也不是楚府的麻煩,而是二伯父這邊,有了點小問題,玉清馬上就要參加秋試了,可是會試沒過,無法參加這屆秋試,錯過這次又要等三年。”
“哦,這樣子,那楚伯父想讓我做什麼呢?”
對於楚寧這麼上道,楚邦太高興了,楚玉清和楚婷太驚悚了。
“你幫二伯父去求求睿王,只要睿王給禮部施壓,隨便劃掉一個名字,把玉清添上,二伯父一生的心頭病就算拔掉了。”
說着,楚邦似乎已經看到了這一天,高興的合不攏嘴。
楚寧的帷帽悠然的飄了飄,聲音含笑:“楚伯父,您這是讓睿王作弊呀,睿王最討厭作弊的人了。”
楚邦嘴角騰的一撂:“咦!以後我們與睿王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怎麼說兩家話,幫自己家人怎麼能算作弊。”
楚寧真是想不透楚邦這麼不要臉的精神是隨了誰,怎麼就能連眼睛都不眨就把睿王看成自己家人了。
睿王若是真成了楚府人,怕是整個楚府的人不是被嚇死,就是被氣死。
“王爺倒是答應過我,要滿足我一個要求,就不知道這個要求……能不能幫到楚伯父。”
一聽這個,楚邦當即雙眼跳金星,王爺就是王爺,隨隨便便就能許諾滿足別人任意一個要求,這等於是給了楚寧一個蓋好大印的空白聖旨,她想要什麼,動動手寫在上面就能實現了!
這種好事他怎麼就沒遇到過呢!羨慕的要死要死的!
“能!當然能!睿王金口玉言,既然答應了寧兒,就一定能滿足寧兒的任意要求,只要寧兒肯幫你玉清哥哥。”
楚寧笑笑:“肯幫,怎麼能不肯幫呢,但是我現在身有風寒,實在不能……”
“二伯替你去!你給睿王寫封信,再給伯父一個信物,伯父幫你送到睿王府。”
楚寧憂桑:“這樣呀……什麼信物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