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小寒剛過,寒冷的丘陵地區,溼度更大,氣溫越來越冷,霧氣一連幾天都不散去,渝州城籠罩在白茫茫的霧氣之中。
溼冷的感覺滲進禦寒的衣服裡,不得不讓人圍着炭火,一刻也不想離開。
在這樣的天氣裡,依然有人穿着錦袍緞襖,在街上閒逛,似乎這寒冷,抵不過這城中每日的熱鬧,必定這過年的氣氛,已經被商人烘托了出來,市民在這樣的節氣裡,是高興的,歡快的!辛辛苦苦的一年,就盼着過年的到來,期盼家人團圓,期盼來年圖個好的彩頭!
在“濟世醫館”門口,林飛從醫館出來,身穿了一身裘皮繡襖,肩上披着一件紅色薄絨披風;
隨身一名護衛早牽了兩匹好馬在門口等他,一匹棗紅白蹄兒,馬鬃細密、一匹渾身漆黑如夜,馬首昂揚如獅,鼻孔冒着白氣,一看便知這是寶馬良駒;
林飛這身打扮,一改平常低調的作風,只爲要去見一個人,這人是他這幾天一直想見的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寧紅天,只從上次醫館一別,心中數日掛念,便一定要去花臺村拜訪這新交的朋友;
鄉下的寧紅天也沒閒着,在村裡也是利用自己掌握的未來技術,改變着村裡的能有限改變的一切,比如讓老可家開始着手雞鴨養殖,明天年往城裡販賣蛋類,利用鴨絨他要製作羽絨服,這幾天把他發現布襖穿着實在厚重,於是有了做羽絨服的點子;
還把全村的皁角收集起來,計劃利用未來技術製作洗衣粉,洗衣液及相關衍生產品;
又通過在村子周邊走訪發現,這附近山體含有大量石英砂、硼砂、硼酸、重晶石等材質,這不是製作玻璃的原材料嘛;
上次去城裡,發現他們當地都沒有這玻璃,這要是能製作出來那不是就發大財了,自己再弄些石灰石、純鹼等材料,豈不是製作原材料就解決了;
大枝兒已經按自己設計正在建一個小的坩堝熔窯,熔化玻璃原材料,這一重要發現,讓紅天看到巨大商機,也沒打算給蘇老清說,他要自己幹;
宋林飛這次出行只帶了一個護衛,必定是去鄉下,是去會友,不會有什麼安全問題;
出城後,二人就揚鞭一揮,只見兩匹寶馬急速馳騁在鄉野路上,那速度快的只見馬鬃飛揚,紅色披風在風中招展,黑馬在前,紅馬在後,馬上揮鞭的少年,已很久沒有過這樣酣暢淋漓的騎馬飛奔過了;
由於這花臺村本來離渝州城也就四十里地,這好馬奔馳起來,沒想到一會兒就快到村口;
二人在離村口不遠就放慢了速度,待走進村口發現前面立着一塊木牌,上面寫着“花臺村農副產業園”一個箭頭指向左邊,林飛手提繮繩,呵斥住胯下寶駒,回頭望着緊跟身後的護衛說道:
“鹿原,走這邊,這後面應該就是花臺村”
說完二人騎着馬,順着左邊道路朝村子走去;
由於村口道路在一岔路口,右邊是去十里八村的山路,木牌上箭頭指向左邊,只不過這路後面有個大大的彎道,到這木牌處還望不見村落;
二人剛拐過彎路,就看見紅天說的花臺村村落羣,村子南邊衆人真在修路,有人用馬車拉土,有人放線清理路基,一切都是忙碌的樣子;
進村後,二人不知道紅天到底住哪兒,走到一處正在搭建棚舍的地方停住;
村民正乾的熱火朝天,沒太在意有外人進來,林飛下馬,護衛牽住繮繩,他上前找到一村民詢問道:
“這位莊客,煩請問一聲該村寧公子家在何處啊?”
這搭建棚舍的村民不是別人,正是惠娃子,他聽到有人叫他,便回頭一看,不由驚歎道,只是發現眼這前少年,一身豪華錦衣鍛襖,穿着打扮肯定是非富即貴之人,加之身後所帶護衛還手持一柄寶劍,兩匹矯健的寶馬緊跟主人其後;
這村裡已經很久沒來過這樣的人物,所以惠娃子趕緊面帶笑容,用奴才口吻,深怕有半點得罪,於是回答道:
“回大官人,您說的寧公子我知道,我知道,他是老可家親戚,我這就帶您去”
林飛見有人帶路,那是甚好,並讓這惠娃子一路帶着自己去找寧紅天,進村後,一路看見都是在搞建設,棚舍到處都是,一遍火熱的場景,這宋林飛完全不知道這個村裡到底在幹什麼;
一會兒三人來到老可家院外,只見惠娃子喊道:
“可伯,可伯,你家又來親戚了”
老可剛好在院中劈些木柴用來禦寒,聽到喊聲,放下手中的斧頭,正準備去門口看看時,三人就到了院門口;
惠娃子直接進到院中,拉着老可說道:
“可伯,這時來找寧公子的,是不是你七大公老爺家的親戚來了,是我帶的路,我帶的路,嘿嘿”
老可趕緊往門外一看,看到眼前這倆人是來找寧公子的,就回答道:
“二位大官人,您要找的可是我家寧紅天,寧公子啊”
“老人家,正是找你家寧公子的,他在家嗎?”
“那請進,請進,這天冷了,趕緊進屋烤火暖和暖和”
老可見到這樣高貴的人物來自己家,緊張又高興的使喚老二去把客人的馬照顧好,一邊喊老伴兒去燒水泡茶,自己帶着二人就往正屋裡去,至於院中的惠娃子,老可根本就沒顧得上搭理他;
惠娃子見狀不敢亂說,便出了老可家院子;
進屋後,老可安排二人圍着烤火的地爐坐下,只見鹿原讓林飛坐下,自己一直站在他身後一側,老可一看這是主僕關係,不便於多說;
少年往火爐旁一坐,取下肩上披肩,護衛一手接過,少年伸出手趕緊烤火,不忘對身後護衛說道:
“鹿原,你也坐下暖和暖和,這裡沒有別人”
林飛說完,護衛上前也圍着火爐坐下;
“老伯,貿然前來,打擾到您和您的家人,不知如何感謝您纔是”
“公子您這樣客氣,實在是折煞老奴,像您這樣的貴人,能來這鄉村僻野之地,還屈尊進我偏舍堂下,對我家那是幾世修來的福緣啊,”
“寧公子出去了嗎?什麼時候能回來?幾日前與他在城中一別,約好來找他一聚”
“原來是公子您前些日子在城中送我兒禦寒衣物,還用馬車送他倆回來,老朽真是無以爲報啊,只有給您磕幾個頭表達我的心意”
老可說完,就準備跪下磕頭,林飛趕緊上前扶起老人,說道:
“老人家使不得,一點小事兒何足掛齒,都是舉手之勞而已”
老可被扶起,然後坐在離火爐稍遠的地方繼續回答道:
“寧公子是個大忙人啊,這些日子他都在爲村裡忙前忙後,我家老二已經去叫去了,不時就回來了”
“我進村就發現你們村和別的村大不一樣,到處都在大興修建之事,都是寧公子一人策劃的吧?”
“正是他給我們村帶來了新的面貌,我們村現在的種地都不用給地主交租金了,都是他給促成的,別看他年輕,辦的每一件事兒啊,都能讓大家掙上錢,還能在山坡上種水稻,反正那奇思妙想就是用不完,真是一個奇才啊”
就在老可滔滔不絕的講述這寧紅天如何神奇的時候,如何奇思妙想時,聽老可講的這些事情,宋林飛心裡深深被震撼住,覺得認識能認識這位朋友,真是太十分幸運,特別希望早點見到這個奇才朋友;
屋裡談話間,寧紅天被老可家老二給叫回來,人剛到院子,宋林飛就起身到外面迎接他的朋友,紅天一看,正是前幾日結交那位醫館少年,兩人在院中相互行禮,禮畢後雙雙又進入屋內,圍坐在火爐旁一邊喝茶一邊暢所欲言,老可見狀,招呼家人和自己退到屋外,準備中午的茶飯去了;
二人惺惺相惜,所談甚歡,紅天不忘把自己在花臺村的設想,以及已經開展的各項工作一一作了敘述和講解,包括產業類別、產值規模、經濟效益、合作模式、入股形式、運行管理等;
待說完,宋林飛驚歎不已,就差說幾個“”來表達心中的驚訝;如果真如紅天所說,並得以實現,那齊叔的商賈之術就遜色多了,要是朝廷能有這樣之才的人,那能有如今國庫空虛,物價橫飛,那能有百姓窮困潦倒吃不起飯,實在對他欽佩不已;
當紅天說道他培育的稻種,到明年收割時預計一畝產糧在百鬥左右,宋林飛一下子精神一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說道:
“紅天,你有什麼法術能達到一百鬥,我們現在最好的水田趕上風調雨順產糧也才三十到十四鬥稻米,如果如你所說能達到百鬥,那你就是渝州國的神農,我們都把你當神仙”
“產糧百鬥你覺得很神奇嗎?這神仙就這麼容易當?我現在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明年,就南山的梯田,我就要他產糧百鬥,你信不,敢不敢和我打賭”
“山上的地,也能產稻米?你別騙我,打賭就打賭,要是你輸了怎麼辦”
紅天一看,這小子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那我就讓你們這些人長長見識,於是說道:
“好,有魄力,我和你打賭,麻煩鹿護衛做個見證,我相信他是個正直的人,要是明年花臺村的稻米每畝不到百鬥,我寧紅天願給你當僕人,任你調遣,要是你輸了你就任我差遣,敢不敢玩啊”
宋林飛一聽,想也不想就答應道:
“好啊,我同意,要不要簽字畫押啊?”宋林飛一說完,幫忙的護衛覺得他主人有點大意,提醒了一句:
“少公子,不可啊,就算你輸了也不能聽他呀,這要是讓老爺知道,那就……”
沒等鹿護衛把話說完,林飛打斷道:
“鹿原,你不要說了,連你都覺得我會輸,就算我輸了我也願意聽紅天的差遣,能輸給一個如同神仙一樣的朋友,有什麼不好?,你擔心什麼我知道,你就只管記得我倆今天的賭約就行”
紅天聽着主僕二人對話,心裡感覺這小子有點骨氣,看樣子是做大事兒之人;
一說到稻米,糧食,宋林飛心裡瞬間起了一個疑問,便問道:
“紅天,你爲什麼非要讓稻米提高到這麼大的產量呢,難道你要做糧食生意不成?”
“賣糧算什麼生意,就算把全國的糧食給我賣,我也看不上
第一呢,糧食受季節性影響比較大;
第二保管和存儲也特別講究;
第三呢遇到政府,就是你們說的官府、朝廷徵糧影響也大,最後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掙錢太少”
林飛一聽,言之有理,怪不得齊叔也不是很願意做糧食生意,要不是爲了大局,他也不會賠着錢經營了着一個小糧莊;
“那你爲什麼還要把糧食產量提高呢,你爲了什麼?”
“林飛,你住在城裡,前些日子城裡糧價漲到二十文一斗你知道吧,這個價格有多少老百姓吃不起,買不起
聽說南方還有鬧饑荒的事兒,我覺得這糧莊老闆是故意哄擡物價,爲了掙錢不擇手段,當官的不管,朝廷也不管,我沒辦法,就只有通過提高糧食產量來緩解危機了”
林飛聽着說完,心裡涌出一股莫名的感動,原來想解決這糧食危機的人,不只是他們,眼前這個少年也在貢獻着力量;
“還有啊,這糧食危機只能反映你們朝廷管理弊病的冰山一角
渝州城物價虛高的不只是糧食,缺乏監管,缺乏行之有效的體系管理,哎,不和你說這些,說了你也不懂,你就把你醫館開好,多做救死扶傷的事兒就行了”
林飛越聽越震撼不已,這小子既然能把這朝廷之事兒洞察如此清晰,果然不是凡人
難得他還有一顆愛民之心,體恤百姓,更加感觸眼前這少年才智自己老師有的一比;
“紅天,那你知道前段時間糧價怎麼又降下來了嗎?現在老百姓吃得起糧了,今年能過個好年了”
“那天和大枝兒進城去看了,的確降下來了,我推測應該是囤積的糧食沒了大買家,他們要處理掉今年的糧,趕在明年上新糧,不得已才降低的糧價,根本不信什麼有人買了低價賣出,一看就是演戲”
宋林飛聽完,心中更是波濤不驚,這小子簡直就是了事如神;
雖然這後面很多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在中間做了很多工作,才把這糧價降下來,但是現在不是告訴他的時候,必定這也是在保護他;
“紅天,聽你說了這麼多,你能帶我到你們村轉一轉嗎?我想看看你說的那些離奇的工作”
“好啊,走,我帶你去,先帶你去看看山坡上怎麼種水稻,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三人起身,還沒出院子,這時,外面又來了一個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蘇老清,只見他在院外門口喊道:
“老可,老可啊,聽說你七大公老爺家的親戚來了?我是來拜訪他的,順便中午到我哪裡吃飯,我都準備好了”
寧天一聽,心想,這消息他知道的真快,還有什麼瞞得住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