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陰暗,幽幽的鬼哭聲令人發怵。浮生聽着那聲音卻昏昏欲睡,眼皮耷拉着,時不時碰在一起。
耳邊有急匆匆的一陣風帶過,而後一陣喃喃細語。
“浮生。”
林城一聲吼,聲音響徹地牢,讓她所有昏昏欲睡的心情都消散,醒過來不知東西南北。
“林,林大人。”她的腦袋恢復運轉。
“跟我去趟人間。”林城對此時還暈暈乎乎的浮生十分不滿,臉色難看,嚴厲地吼了一聲以後就從地牢中消失。
浮生也沒管有沒有聽清,林城走了就跟着上去。
“大人,我們爲何又要去人間了?”路上浮生小心翼翼地問林城道。
“有陰差已經找到了擺渡人在人間的接應。”
“誰?”浮生想了想,謝必安曾說過這些擺渡人在人間肯定也是有接應的。那時候情況緊急,她也沒多想,回往生閣也都忘記了,再加上連夜地提審,精力耗盡,更是記不起了。
“我派去人間偵查的陰差。”
浮生撇撇嘴,原來林城早想到擺渡人與活人之間可能有勾結。
她跟着林城上了連陰山,起先還沒認出來,後來走着走着覺得這路越有越熟悉,心中謎團叢生
“大人,與擺渡人有勾結的人在此處?”她試探地問了一句。
“無人問津,才能遮人耳目。”林城以爲浮生是不相信如此偏僻的地方可以進行活人與死人之間的交易。
浮生聽這回答,也是應正了她方纔問話。她心中浮沉不定,不知道要不要將自己在此地見過一位擺渡人的親人告訴林城。
林城這個人,鐵面無私,不講人情。若是告訴她,不要管那兩個母女與此事是否有關,他都必定會將追查到底,不把別人的生活攪亂不罷休。
“浮生,跟緊了。”
林城在前頭提醒了一句,浮生才意識到自己想的太投入已經和林城差了一大截了。她幾步子小跑跟了上去。
路越來越熟悉。
浮生的也越來越糾結
。
“林大人。”她正要開口說,就見林城換了一副模樣已經在敲門了。
她看到不是自己認識的那扇門,心裡鬆了口氣。
出來開門的是一個倚着柺杖的老者,枯槁的面容有些憔悴,萎縮的眼窩深陷,黝黑的臉上毫無光澤。
浮生此時還是活人看不見的陰差身份,就沒等着老者把門敞開,自顧自就進去了,林城在門口和老者佯裝問路閒聊了一會。
浮生在裡頭逛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異樣,就出來了。
她出去的時候老者抹着眼淚,林城滿臉無措地站在那邊。
林城搖搖頭,就道別道,“老人家,你休息着吧,我要繼續去趕路了。
”
那老者將眼淚抹乾,再去關門,“好,你去吧,當心了。”
“怎麼了?”等到老者把門關上後浮生問。
“親孫女死了,嫁給山上的土匪不願意,撞牆而死。”林城有點想到了前幾日浮生帶去往生閣的紅衣女子。
浮生知道是誰,心中有些不是太爽快,輕輕“哦”了一聲。
“如何?裡面可有什麼異常。”
浮生搖頭,“只有他一人,沒有任何異常。”
猶豫了一下,浮生道,“他剛死的親生女住的離他不遠,我知道,因爲她死的那一天我來過。”
她知道林城會問她更多詳細的經過,不過她暫時還不想告訴他,方纔忙忙把話接上,“不若你我一同去她孫女住的地方看看。”
林城不發一言,跟着浮生去了。
浮生帶着他來到那日她看喜宴的地方,那女子走了沒多久,門前還有做法燃盡的灰和少許的紙錢。
這一次,浮生和林城都直接進去。
進門就有一對夫婦在吵架。
“我說了吧,我說了吧,虧心事做不得,你看看現在遭報應了吧。”一箇中年女子,拿着手絹在外屋哭。
一布之隔,裡屋傳來陣陣的男人的哀嚎聲,地上有一條血帶。
“快,快去找大夫。”裡屋的男人邊痛苦,邊朝外屋叫着。
“你讓我上哪裡給你找去,我們這山頭又沒有大夫,去別的山頭給你找大夫來,恐怕你……”說着她又掩面哭泣。
浮生與林城走進裡屋,入眼滿是鮮紅的血,有坑窪不平的地方,已經積起了一個小血潭。
牀上有一個穿着土布衣服的男人,抱着他只剩下半截的腿痛的直打滾,
他用粗布衣裳僅僅地綁住那條斷掉的腿,卻無濟於事,鮮血直流不止。
浮生聞着屋裡頭重重的血腥味皺了眉頭,“也就今晚了吧?”
林城點頭。
“命不夠硬,卻偏偏要和鬼打交道。”浮生看着那條流血不止的腿搖頭道。
“等等就抓着他去對質吧。”林城的意思是要再等他一會,當着他的魂魄質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