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偷吻

浮生跟着林城在人間查案子,追着鬼魂跑來跑去後一陣子終於算是有得消停幾天,林城沒有放她假,但是她可以隨意地離開往生閣,不必像往日一樣報備着,生怕一走有什麼事情就找不到。

她忙起來的時候覺得很累,可是一閒下來卻也一時不知該做什麼。她回憶了一下她以前的閒下來的日子是怎麼過的,竟然悲慘地發現,自己以前壓根也沒有什麼閒下來的日子。她曾打算去人間玩一趟,可還沒走出冥界的時候,又來了新的事,想去找謝必安,連口酒都沒有喝上就又被林城叫回來。

但是這一次她是真的空下來了,好像是聽說,人間那邊政治清明,老百姓也沒有那麼多的憂慮,自然冥界也就跟着消停……儘管人間如此美好,她還是不知該幹什麼。

兜兜轉轉,她還是回到了自己的往生花海之中,之前她像所有的往生閣陰差一樣,在這一片花海之中種過往生花,親眼看着長大,有靈性的花甚至是會收藏回憶。

這種花難得一見,像浮生這種在往生花海里種了三百多年的人也不曾見過一朵。

好巧不巧的是,以前她天天盼着能夠找到一朵這樣的花的時候卻從來沒見過,而如今,她只是故地重遊,這樣的花竟然真的被她找到了。

紅色的花,搖曳在花海,只要輕輕地握住他的花柄處便可以清楚地看到它曾經記錄下的回憶。

浮生正驚歎,這花在她的花域,看着年歲大概也是有個幾千年了吧,不知會不會有關於她自己的記憶。

她一一的感受着這朵花所記錄下的畫面。

浮光掠影一般,腦海之中閃過的畫面也有人,也有鬼差,當她看到自己的畫面時也是高興了很久,沒想到這花還真的可以記錄下來。

她在往生花海里偷懶,種花,做白日夢,所有的樣子都有。

浮生看着以前的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而後在她的畫面中有一閃而過的無常。無常最開始路過她的花域的時候幾乎是從不和她講話的後來也不知怎麼的,竟然也開始主動地搭理浮生。

浮生看了花中的景象才明瞭,原來當時浮生曾經無意中幫了他們一把。那時候她是在花海里偷懶睡覺,有個鬼魂竟然踩着她的身體就跑走了,氣的她陡然清醒,追上那鬼魂,不由分說的就是一頓胖揍,讓後將他扔回了黃泉路。

那時候她只想着隨便扔,哪個陰帥撿到了便讓那個魂魄就讓他跟着誰走。誰知道,她當時一轉身,無常便緊跟着上來了,兩個人相視一眼,看了逃跑的鬼魂一眼,也看了浮生一眼,面無表情。

後來在往生花之中看到那個鬼魂的回憶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那個鬼魂是耍了些手段,才從無常手底下逃脫,搖搖晃晃地便跑到了往生花海里。

而浮生幫着他們抓住了那個鬼魂,扔回了黃泉路真是給了他們省了不少的麻煩。

浮生以前一直以爲自己就是在往生花海里待的太久了,纔會讓來來往往的陰差都與她熟識,沒想到,她和無常真正熟識的原因竟是因此事。

這也就不難說通,作爲陰差的無常往後能在秦廣王那邊替她說話了。

後來又一晃而過很多的謝必安和範無救,大多是在那裡來來回回把鬼魂押往冥界。

只有一幕,讓浮生震住了,謝必安獨自一個人到了往生花海里,就是在這一朵有記憶的花前站在那邊觀賞。

謝必安在做什麼?

她腦中疑惑。

謝必安的臉上從容,沒有半分疲勞之色,眉頭舒展,彷彿是在感受着什麼東西。莫不是,一朵花。

可是往後他的嘴角就微微翹起,眼睛忽得睜開。浮生彷彿是與他面對面一般,就在他睜眼的那一刻,浮生感覺已經被他的目光看到了最深處。

嚇得她趕緊將眼睛睜開,希望不要再看到。

她大概是知道了,謝必安一早就知道了有一天有人會看到這株花,所以方纔的舉動便是他對於此事會發生的預防。

可是他越是如此,浮生便越是想要看下去。

她久久徘徊於花前不肯走,可是每一次都是在謝必安睜眼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不能再看到更多。

謝必安是想藏着什麼?

嘗試了幾次無果,浮生也不再執着,她知道自己的法力有限,終究是比不過謝必安的,不得不放棄。

“你可以嘗試來問我。”謝必安經過的時候幾乎看着浮生一直在和那朵花計較,不自覺地上前道。

“啊?”浮生也不知怎麼地,腦子裡突然沒了思考,只覺得有一些慌張,好像是因爲被窺破而窘迫。

謝必安不知何時已經換了個方向站立,到了浮生的面前,直直地看着浮生,眼底似乎是有些什麼。

浮生只覺得呼吸慌亂,看着謝必安道,“怎……怎麼了?”

謝必安伸手,食指輕輕地捏住浮生的下顎,俯下身去,將自己的脣印在她的脣上。

浮生沒有頭緒,只覺得下顎一涼,被謝必安的手指輕輕掰過,強制性地擡頭,脣上就是一片溫潤的溼潤。

她的腦子中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握在手上的花一動,一切的記憶都在繼續。

很久之前,浮生在花海里偷懶睡覺的時候,也曾經被謝必安輕輕一吻。

她瞪大了眼,幾乎難以接受……

謝必安慢慢鬆開了她的脣,用輕和溫潤的目光一直看着她,“看到了嗎?”

浮生點頭,還是沒能夠反應過來方纔發生和看到的一切。

“你……我……”她支吾了半天,也沒能講出一句話,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也實在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該如何去說。

“浮生大人,林大人讓您回去。”在浮生萬般糾結的時候,一個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浮生看着前來通報的陰差,不知道是否是方纔看到了什麼,陰差的臉很低,好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她對視。

她也是一陣尷尬,看了一眼謝必安,神情一如從前,毫無窘迫,不失風度,淡然自若,彷彿沒有吻過浮生一樣。

“好,我一會就過去。”她羞紅了臉,強行地拉回自己的神智。她再也沒敢看謝必安,直直地道了聲“我先走了。”便逃也一樣的離開了。

離開了謝必安,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脣上還停留着謝必安的氣息,一直一直地提醒她,她和謝必安發生過什麼。

“浮生!”林城看到浮生回來半晌還羞紅了臉,腦袋裡不知在想着什麼少兒不宜的畫面,也不認真工作,便怒喝一聲。

“在!”浮生一聽到林城吼,也不管是有沒有反應過來,都先應着。

“用心辦事!”林城道。

“是的,大人。”應允一聲過後,事實上浮生的腦袋仍舊是迷迷糊糊,沒過多久,她又陷入沉思。

林城看着浮生這塊朽木也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雖沒有再發火,卻將她一個人留在偏殿裡,命令她不站夠一天一夜不準走。本以爲浮生聽到此話會急得跳腳,可誰知她非但沒有跳腳,卻仍舊沉浸在思考之中。

一個侍衛偷偷地跑過去,在林城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林城才瞭然,意味深長地看了浮生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無奈浮生爲情所困。他搖了搖頭之後,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