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雪想躲,往後一讓,倒在了榻上,正壓住自己的尾巴,他那襲中衣本就穿得散漫,衣帶欲系不繫,露三分□□,再得那絲絲銀毫相襯,冰肌雪膚,耀花了人眼。
裴鶴謙望着他,四目相對,兩人都出了神。裴鶴謙慢慢地捧住了顧言雪的臉,雙手漸次下移,到了領襟輕輕滑入,向下遊走,一分分、一寸寸,蜜色的中衣委頓下來,剝出個瑩白的身子。
糾纏着、嘆息着,裴鶴謙覆上了那個身子,早已慣熟的深入淺出,勾出的卻是刻骨的貪戀,難耐、悸動,一如最初。癲狂迷亂間,顧言雪偏過了頭去,雪顏、柳眉、烏絲、玉頸,於素衾薄褥間鋪出一片秀色,當真是嬌比水月、媚如春煙。
“言雪,”裴鶴謙箍緊了他,低低嘆息:“你真要人命。”
“是你這個人,要了我的命。”顧言雪望着他,一雙眸子,煙水迷濛。
裴鶴謙心中一蕩,剛要開口,脣間覆上兩瓣溫軟。
也是,管誰要了誰的命呢,不過是你貪我戀,你情我願,說是人妖殊途、姻緣莫測,可這一刻,脣齒濡染、肢體交纏,兩個身子嵌在一塊、團作一堆,也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雨散雲收,一個人又分作了兩個,裴鶴謙卻捨不得顧言雪的尾巴,也不穿衣服,把他那銀亮亮的尾巴拖到胸前,看個不住:“你平時藏哪兒了?之前怎麼沒見過?”
顧言雪理好了衣服,一擰身,從他手中抽過尾巴來,輕輕吹上一口氣,偌大一條尾巴,霎時消失了個無影無蹤:“讓你看到還好?”說着把團衣裳擲到裴鶴謙懷裡,“日上三竿了,再不起,叫人起疑。”
裴鶴謙笑着接過衣服,一邊穿,一邊纏着顧言雪問長問短。顧言雪被他糾纏不過,只得嘆了一聲:“我道行淺,一旦鬆懈、放下戒備,尾巴就會露出來。”
裴鶴謙聽了更是笑得高興:“這麼說,你總算把我當自家人了。”想了想,又犯起疑來:“你鬥沈姨娘、鬥道士、鬥那隻老虎,都如砍瓜切菜一般,道行還淺嗎?”
“法力跟道行是兩回事,法力是本錢,道行是經營之術。不會經營,本錢再多,買賣也得做賠了。”顧言雪說着,一揚長眉:“我才修煉了九年,道行自然淺。至於我的法力麼……那是別人轉給我的。”
裴鶴謙還想再問,外頭有人敲門了,顧言雪推門一看,卻是昨夜那個童子,揚了腦袋道:“師父請你們去用早飯。”
顧言雪點點頭,問他:“你師父是哪位?”
“您昨晚不是見過了,就是玄真子啊。”童子說着,撇了撇嘴:“清虛觀裡,只有我們兩個,我做了徒弟,他自然是師父了。”
顧言雪愕然,卻也不好多問,當下跟着裴鶴謙,由童子引着,出了客房。昨夜天黑,顧言雪也沒看真切,到了此時才發現,這清虛觀是個再小不過的道觀,幾間瓦房圍着個小小的院落,要不是其中一間屋子大開了門扇,供奉着神像,院中也擺了個香爐,簡直就是個普通的民宅。再看那童子身上的道袍也是髒兮兮的,手裡的一把拂塵,黑不溜秋,不比掃帚好上幾分。
“進來吧。”童子走到西邊,推開扇窄門,顧言雪探頭一看,卻是間廚房,心裡正嘀咕呢,卻見竈後探出個圓圓的腦袋來,三柳墨髯映了爐火飄飄擺擺,正是那玄真子:“快坐,我再添把火,這粥就快熬好了。”
裴鶴謙拉了顧言雪在竈邊的一張木桌前坐下,小道士拖把凳子,也大大咧咧坐了,等着他師父把粥盛好了,端給他們。
及至那粥端上桌來,卻是又黑又黃的一團漿糊,裴鶴謙不覺皺眉,唯恐顧言雪吃不慣,一扭頭,卻見顧言雪端起那個粗瓷碗,呼嚕、呼嚕正喝得香甜。
玄真子慢慢悠悠喝着粥,見顧言雪放下碗來,樂呵呵地問:“還要嗎?”
顧言雪愣了愣,眼珠子一轉:“好啊。”
玄真子問他:“味道如何?”
“太難吃了。”
玄真子聞言,哈哈大笑:“明知難吃,你還要?”
顧言雪一臉正色:“既然要拜師,那麼師父吃什麼,我便吃什麼。”
玄真子笑着點頭,將碗一推,對那童子道:“師父做飯,你洗碗,快點、快點!快去洗!”
童子氣鼓鼓地立起來,收拾了碗筷,拿到外頭去洗。
玄真子見童子出了門,這才慢慢地拈着三柳鬍子道:“顧公子,你是隻聰明的狐狸,我便跟你打開了天窗說亮話吧。我這道觀簡陋、人也古怪,承蒙你不棄,可是呢,我不能收你爲徒,也不會教你法術。”
顧言雪擰緊了長眉,裴鶴謙看了心疼,急着問:“爲什麼?就因爲他是狐狸?”
玄真子搖頭:“錯,草木禽獸,皆可修道。只是,我這道觀,頭一個字就是‘清’。顧公子,你明白嗎?”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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