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拓從沒見過她這麼茫然失措的模樣,心疼又難受,坐在她身邊,將她攬在懷裡,“別擔心。”
寧藍失神的喃喃自語,“展拓,你知道嗎,阿澈就是像剛纔鬱望那樣死在我懷裡的。”
“那天雪好大啊,好冷好冷,他躺在我的懷裡,心臟流了好多的血,無論我怎麼努力,他的心跳還是停止了。”
“我那個時候真的好恨自己,我自己不是醫生嗎?我不是救活了很多人嗎?爲什麼我卻救不了我最想救的那個人?”
“他死了,我就那麼抱着他,大雪把我們變成兩個雪人,若不是我還想着報仇,我當時真恨不得也跟着他死了算了。”
“我以爲我已經釋然了,我殺了那些害死他的人,現在我又重新找到了他,那一幕我應該要忘掉。”
“可是今天看到鬱望渾身鮮血的倒在我面前,我發現我這輩子可能都忘不了那個畫面。”
“阿澈因我而死,若是鬱望也……”她捂住臉,“我果然是個掃把星麼?”
克父克母,被送進孤兒院,唯一的親人阿澈爲了救她而死掉,天大地大,她孑然一身。
沒想到換了一個身體,這纔多久啊,就又有一個人因爲她快要死掉了。
也許她就是掃把星轉世,註定了孤苦到老,誰接近她都沒有好下場。
“不。”展拓拿下她的手,捧着她的臉,強迫她和他對視,“寧藍,你聽好。”
“不管怎麼樣,你都有我。”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寧藍淚眼朦朧的看着他,撲到他懷裡,嚎啕大哭,像是要把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通過哭泣統統發泄出來。
展拓嘆息,不顧路過的一個醫生一臉夢幻的表情,柔聲安撫着她脆弱的情緒。
等了好幾個小時,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軍醫走了出來,對迎上來的寧藍和展拓道。
“元帥,病人的命保住了。”
寧藍鬆了一口氣,可軍醫隨後一句話就讓她僵在了原地,不能動彈。
“但他腹部的那個傷口太嚴重了,且延伸到……咳咳,輸精管的部位,也就是說,他喪失了讓女人懷孕的能力。”
作爲一個醫術不錯的中醫,寧藍自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她愣了好久,才艱難的開口。
“是怎麼樣的一種損傷?”
她雖然沒專門研究過如何治療男人,女人的不孕不育,但是這不代表她不會。
軍醫搖頭,“這種傷是治不好的,輸精管嚴重斷裂,且已經不是人爲可以接好的了,除非……”他看了一眼展拓,“除非用克隆技術。”
展拓清俊的眉蹙了一下,克隆技術早在千年前就開始被許多人嘴巴里提起,但這項技術在千年前就不允許有人實驗,後來更是被禁止。
帝國有一條法律,就是禁止有人研發克隆技術,一旦發現蛛絲馬跡,立即槍斃。
這個時代槍斃的刑罰已經不多了,一般都說無期或者有期,但若是有人敢研發這種技術,但凡露出一點苗頭,都會受到非常嚴厲的懲罰。
寧藍也是知道克隆技術的,暫且不論這項技術根本就沒人敢研發,就是帝國同意了,想要研發成功也需要好多年。
寧藍不會把希望寄託在這個上面。
她也顧不上害羞不害羞了,一臉認真的道,“只要能取精,帝國的試管嬰兒存活率極高。”
軍醫懂她的意思,臉色凝重,“輸精管破裂會導致精子的數量下降,一般人兩千萬才正常,可病人現在連兩百萬都不到。”
“更關鍵的是精子的活性程度大大降低,即便能取出來,想要培育出一個試管嬰兒的可能性也是低的可憐。”
“還有,就算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成功了,這個孩子也是不健康的。”
寧藍渾身冰涼,喃喃道,“難道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軍醫嘆息,“除非出現奇蹟中的奇蹟,還要敢於冒險,這種代價太大,我不建議做試管嬰兒。”
“病人這次受了很嚴重的傷,可能還會留下後遺症,每一次取精都會給他的身體帶來不可彌補的傷害。”
“哦,對了,他受的傷不影響和女人上牀,除了生育障礙,其他的不會有任何影響,照樣娶妻過夫妻生活。”
軍醫推了推眼鏡,“大不了領養一個孩子好了。”
寧藍苦笑,這不是領養不領養的問題,不管在哪個世代,人們對於後代總是抱着很大期待的,要不然也不會有綿延子嗣,傳宗接代這一說法了。
如果鬱望這輩子都不能有孩子,按照古時候的話來說,他可就是絕戶了,相當於斷子絕孫了!
寧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壓下心裡亂七八糟的情緒,“謝謝你,醫生。”
“這是我應該做的,病人還需要住院觀察,雖然暫時是脫離生命危險了,但爲了保險起見,還得在icu住幾天。”
“好的,謝謝。”
寧藍坐在長椅上,怔怔的發呆。
展拓揮手讓軍醫離開,然後坐在她身邊,眸光微閃,“小藍,別太自責。”
看到她這愧疚不安又難受的樣子,他感同身受。
寧藍低頭苦澀一笑,“我怎麼能不自責呢,他這是爲了救我,如果不是他,現在躺在病房裡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不,或者說我可能已經死掉了。”
展拓抱住她,聲音微顫,“你不會死的。”
寧藍靠在他懷裡,突然道,“展拓,你是不是跟在我後面離開帝都的?”
展拓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這就是默認了。
如果不是眼下還有太多的麻煩沒有解決,寧藍一定會開心的大笑,可現在她卻笑不出來。
“那你是肯定知道我在哪裡落腳的,這次刺殺你有沒有聽到什麼風聲?”
“鬱望說是刑五少乾的,是他嗎?”
展拓雙眸眯起危險的弧度,“我已經派人去查了。”
他大概是昨天晚上才抵達第三軍團的駐紮地,然後黎白打聽她的落腳地,他則例行公事的開始檢閱軍隊。
黎白給他的報告說,他們三人一直在採藥,並沒有什麼危險。
他也不怎麼擔心她,因爲刑少擎和鬱望都不是一般人,他又提前派黎白打探過麗山附近的情況。
麗山距離第三軍團的駐紮地很近,黑勢力和恐怖分子絕不會選擇在這裡動手,因爲動靜稍微大點,就會引起基地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