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後果就是一夜的昏昏沉沉和晨起的頭痛,某人扶着頭從‘牀’上爬起來,覺得天旋地轉,好像地板都在頭頂搖晃。
他勉強走到浴室衝了澡出來,發現餐桌上又擺好了早餐,依舊是現烤麪包外加‘花’生醬。桌上還有字條,說是咖啡在保溫壺裡,如果涼了就不要喝了。
他沒去找咖啡,丟開字條,轉身去了客房。屋子裡空空‘蕩’‘蕩’的,‘牀’頭櫃上的書都不見了蹤影,只剩下海藍‘色’的條紋窗簾和清冷的牆面。衣櫃裡也一樣空空的,下面的一層還墊着搬進來時鋪好的吸水紙,照舊是海藍‘色’的。
整座房間就像是沒有人住過,再找不出什麼痕跡。
他站在窗前向外看了一會兒,纔給Ken打了電話。對面是漫長的等候音,等到接通,最先傳來的Allen的咕噥聲:“誰啊,一大早上就打電話?”
“Allen,Ken在嗎?”某人皺了皺眉,想起pub關‘門’時間晚,這個時間都在補眠,也覺得自己一定是昨晚喝得太多,到現在都沒有清醒過來。
那邊的Allen還在抱怨,Ken‘迷’‘迷’糊糊地搶過手機:“Ives,你總算醒了。我說,你家那位也太兇了,好心好意把你送回去也不理人。”
我家那位?他看了看空空‘蕩’‘蕩’的房間,忽然想起昨晚的某些片段。似乎是被人拉進了屋,先是拉着不放,後來他說了一句什麼,那人就把他丟在了‘牀’上,然後用‘毛’巾給他擦臉。
他皺了皺眉,走進浴室,看到洗漱臺上依舊擺着一粉一藍的杯子和牙刷,旁邊的架子上也掛着對應顏‘色’的‘毛’巾。
原來,還是會留下些什麼痕跡的。
昨晚他到底說了什麼?當時說是醉了,其實也還是有三分清醒的。那人抱着他不放,他沒力氣掙扎,也就任憑那人抱着,等到體溫爬升,才做出一副無‘藥’可救的醉態,嘴裡別有用心地念着別人的名字。
做了那麼多年的渣攻殿下,他原本就不用劇本,就可以演繹渣到極致的橋段。
等到後來那人給他擦臉,他纔是真的完全醉了,就連自己也不願意清醒。生怕意識一清醒,就會做出什麼第二天會深刻唾棄自己的事來。
海藍,那個名字每次念都會刺痛人心。終於有一次,可以從他的口裡說出,完全不含一絲感情,卻偏偏可以跌碎那麼七竅玲瓏的心。
出‘門’的時候纔想起來昨晚自己是開車去的La Tulipe,昨晚是Ken送他回來,現在車子多半還停在彩虹廣場的后街。
某人想了想,也不去擠什麼地鐵,徑直走到路邊打計程車。好不容易找了一輛空車,司機師傅還嫌棄他要去的地方總堵車。他本打算多給100塊,忽然想起來自己已經是身無分文還趕走了金主的可憐窮人,只好放走了計程車。
那司機師傅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自己開走了。
他默默向公司的方向走去,冬天的風太冷,剛把手伸到‘褲’兜裡打算取暖,忽然頓了頓,居然從裡面掏出來一沓現金,不多不少,剛好足夠維持到身份證寄回來的時候。
就算是再遲鈍,也知道放錢的人是誰。他‘摸’着那沓鈔票,一時說不出話來。
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10點多了,他擡頭看看樓上那金光閃閃的牌子,忽然覺得可笑:原來不僅自己是那個人掌心的玩物,就連自己視若珍寶的工作也不過是那人家裡隨隨便便擺‘弄’的棋子。
出了電梯,小周匆匆迎過來:“Ives你總算來了,林主管……啊不,是顧總經理已經等你半天了。”
“嗯,”他漫不經心地勾了勾‘脣’:顧總經理?真是需要熟悉的稱呼。
推‘門’進去的時候,林希站在窗前,照舊穿着特別乾淨的白襯衫,如果不是西‘褲’筆‘挺’,他幾乎要以爲是時光倒流到剛認識的那天了。
“怎麼纔來上班?”林希回過身看他。
他悶聲說:“車不在,走着來的。”
“怎麼不打車?”林希知道他一直沒有擠地鐵的技能,所以問題的中心一陣見血。
“沒錢。”他坦然,然後伸手把‘褲’兜裡的錢掏了出來,丟到桌上,“拿回去,分了手也不至於這樣。”
林希皺了皺眉,忽然笑了起來:“怎麼?嫌分手費給的太少,上不了檯面?”
他瞥了一眼林希,漠然找出昨天扔下的那張信用卡:“都拿回去,你的東西我不想碰。”
林希也不看卡和錢,轉而問:“所以要多少才合適?一百萬?一千萬?”
“……”善於腦補的某人嘴角‘抽’搐,腦內小劇場裡不小心跑題地出現了霸道總裁的橋段,啊不,是霸道總經理的橋段。
主角:我不要分手。
總經理:分手費多少,我給你?一百萬?一千萬?嗯?
主角:你別這樣……
總經理豪氣萬千地甩出一張支票:你隨便填!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你的分手費被我承包了!
某人被自己無窮的想象力雷到了,半天沒有說話。
停頓了一會兒,林希笑眯眯地看他:“可惜我付不出來那麼多,所以——咱倆還不能分手。你得等我攢夠錢,七老八十的時候估計纔能有那麼多。”你看,劇情總是不會那麼喪失,只可能比想象的更喪失。
某人知道自己不管‘花’多少心思也不可能在腹黑的角度戰勝眼前的人,所以也不去理會,徑自走到座位前,打算開始工作。額,對於某位一直沒有工作可做的工作狂來說,其實是假裝開始工作。
才走到桌邊,就被林希一把拉住:“別鬧脾氣了,是我不好,等我空下來慢慢解釋。”
“解釋什麼?”某人冷聲道,“是解釋你爲什麼一時興起微服‘私’訪,還是解釋你怎麼心血來‘潮’開始演無間道的?”
“不是你想的這個樣子,”林希嘆了口氣,“不過如果事先知道來這邊就會碰到你,我一定不會後悔那時的決定。”
某人瞥了他一眼:“現在纔開始背臺詞?不覺得晚了點嗎?”
林希似笑非笑地看他:“我還需要背什麼臺詞?有人一喝醉就背臺詞,比我說的好多了。”
某人雖然一直不知道自己有這個習慣,但聽了林希的話,也知道是說自己,不免挑了挑眉:“難道你不背臺詞?西山大神?”
林希停頓了幾秒鐘才笑了起來:“殿下,我對你的心可是日月可鑑,絕對不用背臺詞。”
兩個人雖然早就相互猜到對方的身份,卻還是第一次當面說這些話,一時間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像是要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三次元的形象似的。
某人忽然甩開林希的手:“這些天你騙我的還少嗎?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家世背景是假的,就連網配的身份都瞞得滴水不漏。你還打算騙我多久?”
林希擋住他的座椅:“殿下要公平,你認出我時不也一樣沒說出來嗎?”
某人冷哼了一聲,也不理會,心裡嘀咕着這怎麼會一樣,卻終究沒有說話。
辦公室的‘門’猛地一響,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有一道身影興沖沖地竄了進來,搖晃着手裡的郵包:“Ives,你猜什麼東西到了?”
某人心情特別糟糕,沉聲道:“都說了多少次了,也不敲‘門’,沒看我忙着呢嗎?”
小翻譯暗地吐了吐舌頭,又看了一眼兩個人的神情:“喲,小夫妻鬧彆扭了?”
“有事快說,沒事出去。”某人推開林希阻擋的身體,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小翻譯笑嘻嘻地湊過去,把手裡的包裹衝某人晃了晃:“別不開心了啊,Ives,我保證,你看了這包裹的話,一定會開心得飛起來!”
某人皺了皺眉,低頭看那上面的文字,居然是完全看不懂的意大利文。小翻譯在一邊解釋了起來:“這是今天早上寄到的,因爲沒人認識上面的字,後來就被送到了翻譯部。我一看是從意大利寄來的就猜是給你的,可惜沒署名,所以只好打開來驗證一下。Ives,你快猜猜看,這裡面有什麼?”
某人當然不會真的去猜,直接伸手打開盒子,裡面居然端端正正地放着他在羅馬被搶的那個包,裡面相機、錢包、各種證件和信用卡一應俱全,就連那隻一起遺失的旅行杯也安安靜靜地躺在屬於自己的角落裡。
“寄件的是什麼人?”他遲疑着問。
“不知道,看樣子應該不是警方。難道是羅西夫人幫忙找回來的?”小翻譯分析道。
羅西夫人的家族從中世紀開始在當地就很有勢力,家族裡也曾出過數位國王和王后,是名符其實的貴族。直到如今,在意大利一提到她的家族,也讓很多人談之‘色’變。如果是她派人做的,也就毫不意外爲什麼會這麼周到了。
他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打算一會兒寫郵件向羅西夫人表示感謝。
小翻譯笑眯眯地說:“這種事還是由我來做吧,用夫人本國的文字看起來也更正式點。我先回去了啊,你倆也別鬧什麼彆扭了,小夫妻神馬的,‘牀’頭打完‘牀’尾和。”
等到小翻譯出‘門’,某人指了指桌上的錢和卡:“保障都回來了,你現在可以把你的東西拿走了。”
林希笑了笑:“我可以拿走,不過你還沒給我分手費呢,要不要再給我一張卡透着玩?”
某人險些被眼前的專業腹黑人士氣笑:“總經理大人,你走錯片場了吧?”
林希湊得更近了些:“是你說的要分手,我又沒說同意,難道不是你該給我的嗎?”
某人眯了眯眼:“我不記得說過要在一起。既然都沒在一起過,還要什麼分手費?”
“怎麼不用?你跟我試了那麼多次,難道都是白賺的?”林希俯□,幾乎要完全貼在他的身上。
他的耳間感受到溫熱的氣息,不免向一邊閃躲,覺得此情此景特別像一隻大灰狼偷吃了‘肉’又說控訴賣家沒給發票。
“林希,你別太過分。”
“不過分,如果你不給,也就不用分手。皆大歡喜,不好嗎?”林希順勢又要貼過來。
“對不起,我忘了,應該叫你顧西的。”某人猛地站起身,拎着那隻旅行杯直接丟到了廢紙簍裡,冷冷地說:“我還有事,麻煩你自己出去,把你的東西也都帶走,別讓我回來時還覺得屋裡有騙子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木有話說,但素按照習慣要把空格佔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