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經理請我來吃飯是可爲了慶賀高升?”他目色沉沉,帶了一身屋外的寒氣。
林希怔了一下,淡淡地笑:“你知道了?”
“我希望自己不知道。”他面無表情地說,攥緊的拳沒有揮出,也沒有鬆開。
“我也希望。”林希笑了笑,表情並不輕鬆。
他臉色平靜得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冷笑了一聲:“我更希望聽你親口說,只可惜,你沒有機會了。”說罷,轉身就向外走,再不理會桌前的人。
林希眉頭皺了皺,終究沒有追出去。
夜色深沉,沒有離人眼中的皎皎明月,沒有銀河盡頭的點點星光。
他一個人走在路上,沒有開車,徹骨的風從身後吹過來,卻再也感受不到一絲寒冷。因爲,有一個地方更冷更清,已經結了冰。
回到家,屋裡沒有開燈,只有兩個人前一晚裝扮好的聖誕樹在屋角藉由着窗外的路燈,折射出着熹微的華彩。
他走過去,打開牆邊的開關,整棵聖誕樹瞬間亮起,照亮了半間屋子。最上面的那顆五角星立在樹頂,不斷變換着顏色。
他坐在樹下,身上的衣服被五光十色的燈火不斷暈染,不知道坐了多久,終於站起身來,關掉了牆上的開關,一個人摸着黑走回臥室,蜷縮在被子裡,月光安靜。
第二天早上起牀,他衝了澡出來,剛好看到桌上擺着早餐,新切的麪包尚有餘溫,剪好的香腸整齊地排列在盤子裡,旁邊是盛好的花生醬和芝士卷,又溫暖又愜意。
林希坐在沙發上擺弄手機,見他出來就擡頭道:“早餐做好了,趁熱吃吧,我去給你倒咖啡。”
他盯着林希起身,倒咖啡,然後給麪包抹好花生醬遞到他面前。那動作太從容,全無半分不自然,就好像昨天發生的事全都不存在一樣。
他不知道林希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昨晚太安靜,他也不知道自己最後到底是怎麼睡過去的。
林希在他的對面坐下,又抹了一片面包,剛要遞給他,他已經吞下了第一片面包,沒有接第二片就站起身來,聲音凜冽:“該上班了。”
“給我五分鐘。”林希丟開面包,按住他的手。林希的手微涼,像極了昨晚的夜色。
他漠然看向對方:“你覺得還有這個必要嗎?”
“有。”林希的聲音依舊清清淡淡,卻極重地壓到他的心底。他覺得透不過氣來,甩開林希的手:“可惜我覺得沒有。”
他轉身找了外衣套上,走到門口才轉回頭看向僵坐在桌前的林希:“晚上我會晚點回來,希望到時你已經搬走了。”
隨即一聲門響,大踏步地走出了令人沉悶的屋子。
昨晚車停在了外面,眼見時間也不夠回去找車,他皺了皺眉,自己去了地鐵站。上班早高峰照舊是人山人海,他隨着人潮涌進去,然後被卡在車門邊,眼看着無數的人從身邊擠過去,只有自己還停留在原地沒法動彈。
他忽然想起上次坐地鐵的情景,林希一直攬着他的腰,護着他上下地鐵。那一天,林希穿着他的格子衫,一直微微笑着。那是他第一次意識到林希對自己的意圖,那麼清晰,從林希的掌心傳遞到他的腰間。
作爲一隻渣攻,他一直是奉行兔子不吃窩邊草的,無論在pub裡怎麼玩,卻從來沒對公司裡的人動過什麼念頭。然而一旦真的動了念頭,卻原來,還是要落到眼前的境地。
地鐵里人潮涌動,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錯過了三趟車。他皺了皺眉,想要出去打車試試,才邁了步子就發現身後也都是人,根本走不回去。他嘆了口氣,只好站在原地等着自己被人潮擠上車,或是等大家都上了車,自己再爬出去。
下一趟地鐵如期而至,他奮力跟着人潮擠了擠,依然紋絲不動地卡在門邊,完全移動不了。直到身後伸出一隻手,摟着他的腰用力向前一推,他才真的從卡了許久的門邊爬上了車。
身後的手始終沒有放開,那觸覺太熟悉,那溫度也太熟悉。
他本打算直接甩開,然而車廂裡的人實在太多,連轉身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身後的那人越靠越近,摟着他的腰,貼近他的耳:“別這樣,如果當初我沒做那些,就不會有咱倆現在的事了。”
某人咬牙:“咱倆現在也什麼都沒有了。”
身後的人又貼着他的耳邊說:“相信我,我不是有意騙你。”
某人哼了一聲,猛回頭盯着林希:“先前是無心,難道泄露設計案也是無意?”
林希的臉瞬間蒼白起來,停了一陣子才問:“你怎麼知道的?”
某人也不說話,剛好地鐵停了下來,也不管是到了哪站,直接順着人潮擠了出去,自己打車去了公司。
出電梯的時候,小周剛好抱着一摞資料走了過來,見了他也騰不出手打招呼,只好笑着說:“ives早啊,你今天來得比林主管早呢。”
某人點了點頭,心想:當然早,那人已經搬去了17樓,再不會回來了。
小周走了兩步,又折回身說:“剛纔上面傳了通知,說是10點鐘在11樓開大會,要求全員出席。”
某人下意識去看錶,低頭髮現自己居然帶了那塊昨天剛換上的情侶表,心裡很不是滋味。小周湊近了去看,笑着說:“這表可真好看,還是ives有眼光。”
他面無表情地摘下那手錶:“喜歡就送你吧。”
“哎呀,那怎麼能行呢,這太貴重了。”小周頓時滿頭冒汗,抱着資料的手都抖了。
某人也不做聲,直接把手錶丟在小周抱着的那摞資料上,徑直向辦公室走去。
到了10點,全體員工先後在11樓的大會議室落座。某人沒有換提前備在辦公室的西裝,隨便套了一件休閒外套,坐在會議室的最後一排。
最前面的平臺上,端坐着一手創建整間公司的總裁顧嶽霆。某人剛進公司時是見過顧總裁的,聽說顧總裁早年大病過一場,嗓子也壞了,所以說話一直都是啞着聲,特別容易辨認。
如果那天他不是在門口聽出了顧總裁的聲音,只怕到現在還嬉笑着坐在臺下,等着推蛋糕出來給林希慶祝榮升之喜。
他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冷笑,以爲不會再有驚喜出現了。然而當顧嶽霆介紹新任分公司總經理的時候,冷笑掛在脣間卻還是不免僵硬了起來。
“經過公司高層研究一致決定,分公司的總經理一職將由顧西擔任……”
他猛地擡頭,看到前排有一道人影緩步走上了臺,身上的西裝是兩個人上個月在一起在商場挑好的,那時他覺得那人穿着新西裝實在是好看得恨不得瞬間直接把人撲倒,然後把西裝剝下來。
到了眼下,他看着那人,同樣想要把那西裝剝下來,只是換一種方式,換一種心情。
剛認識的那天,那個人站在他的窗前,緩緩回身,一身的白衣躍進眼簾,笑容暖得連晨光都爲之遜色。
“ives?你好,我叫林希。”
那一天,他不知道,眼前的人不止身份是假的,就連名字也沒真過。
那張臉,他無數次在白天和黑夜,用視線勾勒,用雙手描摹,卻從未想過原來還有這樣的巧合。
直到這一刻,父子兩個一起站在臺前的時候,他才驚覺,原來那兩張臉竟也有着以前沒來得及發覺的相似之處。
“ives,你去哪兒?”聽到身後的動靜,小週轉過頭,剛好看到某人站起身正向外走。
他回身冷淡地說:“我還有事要忙。”
遠處的臺上,正發表就職感言的人剛好看到某人遠去的背影,眸色低沉了下來,臉上卻依舊掛着不變的笑容,似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某人回了辦公室,換回暖和的外套,本打算出去吃飯,摸了摸空虛的口袋,不免氣餒,裡面竟只有一*希週末給他買東西用的信用卡。
他把信用卡丟在桌上,在抽屜裡翻了又翻,終於找了幾張零錢出來,自己下樓去對面的小麪館吃番茄雞蛋麪。
麪館老闆高高興興地端了面過來,看看某人鬱悶的神情,不免多嘴問了一句:“竹先生一個人來的啊,怎麼沒看到林先生?”
某人抿了抿薄脣,勉強從齒間擠出幾個字:“他工作太忙,最近沒有時間。”
“唉,年輕人啊,什麼都沒有身體重要,怎麼還能忙到連吃飯都沒時間?”老闆搖頭晃腦地嘆息着走開了。
時間還早,遠遠沒到飯點,整座麪館裡也只有某人這麼一位客人。他盯着麪碗看了一陣子,忽然沒了胃口,丟下錢就走了出去。
林先生怎麼沒來?林先生當然不會來了,因爲那座大樓裡,只有顧先生了。
他冷笑,沿着落雪的街道走到昨天停車的西餐廳門口,開了車,徑直去了彩虹廣場后街的latulipe。
正午的酒吧安靜得像是大學的圖書館,他輕車熟路地從後面的員工通道走了進去,剛好看到allen正在吧檯邊收拾酒具。
“喲,ives,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加拿大裔的allen用一口字正腔圓的中文跟他打招呼。
他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你家哈尼呢?怎麼換你在這裡勞動改造了?”
“唉,他早上才睡,這會兒還跟周公作伴呢,哪有時間理會我?”allen笑眯眯地抱怨,臉上卻是甜蜜的神情。
他勉強笑了笑:“幫我把上次存的酒取出來吧。”
allen愣了愣,查過底單又問:“是紅酒還是龍舌蘭?好像還有一瓶威士忌。”
他薄脣輕勾:“都拿出來吧,反正要到午夜才走。”
作者有話要說:啊好睏忽然不知道在這裡嘮叨點什麼…… 小說.網配之我們結婚了 最新章節網配之我們結婚了 第92章 分居 網址:html/73/739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