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趙家銀所言,薛家的確迎來了最艱難的時刻。
時至深夜,薛家別墅大門前,緩緩停下了兩輛警車,車門打開,三五名身着警服的男女從裡面走了出來,手裡拎着文件,互相對視一眼,繼而走進了別墅大院。
而這個時候,剛吃過晚飯的薛家正在客廳裡談話。
趙剛的死讓他們也意識到了問題嚴重性,所以已經進入戰備狀態,時刻做好迎接趙家的反撲和的報復。
可是,這一刻他們傻了眼。
身着警服的男女一路風風火火走了進來,爲首的男子左右看了幾眼,便問道:“誰是薛宇鵬?”
咯噔!
頃刻間,議論紛紛的客廳內瞬間安靜了,薛海坤第一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眯着眼睛看了下兒子,而後朝門外走來:“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我們是公安局經濟犯罪警察。”
爲首的男子說着從身上摘下來自己的證件,遞給薛海坤,繼續道:“經過我們調查,發現薛宇鵬同志存在嚴重涉嫌經濟犯罪的事情,所以,請配合我們調查,跟我們走一趟。”
經濟犯罪?!
薛海坤猛然瞪大眼睛,他很清楚這是什麼意思,更知道這也很大可能是莫須有的罪名。
“我……經濟犯罪?”
薛宇鵬顯然沒有老爺子那麼強的定力,哭笑不得的指着自己,自嘲的笑了:“你們開什麼玩笑?公司是我們家的,這些年稅務和賬目清清楚楚,你們去公司調查了嗎?就說我涉嫌經濟犯罪?”
“劉海濱是你們公司的吧?”
男警察臉色平靜,不悲不喜,接着又掏出一份證明說道:“這是我們剛剛調查得出的結論,劉海斌是你們公司的副總,他涉嫌高大二十億的走私贓款,而且牽扯到外匯等各方面經濟犯罪。”
“不可能。”
薛宇鵬想都沒想直接一甩膀子,自信滿滿的說道:“劉海濱今天中午還給我打電話彙報情況呢,怎麼可能攜款潛逃了?”
“你現在給他打個電話試試。”站在旁邊的一名女警察淡淡的說道。
一時間,薛宇鵬的臉色越來約難看,隱隱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二話不說掏出手機,迅速找到劉海濱的電話,然而,對面傳來確實關機的消息。
再打,關機,繼續打,還是關機!
轟!
剎那間,薛宇鵬腦袋一片空白,眼前更是什麼也看不到了,身子下意識的往後趔趄了兩下,方纔站穩。
由於薛海坤年齡大了,薛宇鵬和薛宇剛又沒有掌控管理公司的能力,因此,兩人僱傭了著名打工皇帝劉海濱,近十年了,劉海濱從一個部門副總,發展到今天總集團副總,雖然掛着一個副字,可是很有實權。
從人事、財務到行政,他幾乎都是一把抓。
可是,今天卻發生了這樣讓他們不敢相信的事情。
“行了,什麼都別說了。”
看到兒子還想爭辯什麼,已經全然明白過來的薛海坤暗暗嘆息一聲,往前挪動了兩步,說道:“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公司賬目和稅務都是這個劉海濱負責的,我兒子因爲是集團公司除了我之外最大的股東,他應該不會做那種事情吧。”
“所以我們纔要帶走薛宇鵬,請老先生配合我們調查。”不得不說,這些經濟犯罪科的警察態度很好,並沒有出現拉拉扯扯的現象。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大夢初醒一般,薛海坤老爺子重重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爸,我不能走啊,這肯定是趙家使用的陰招,我也是走了肯定出不來了。”薛宇鵬一下子急了,一臉焦灼的看着父親。
“身正不怕影子斜,慌什麼?”
薛老爺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憤怒道:“去就是了,只要你做的事情是乾淨的,我就不信警察同志還能冤枉你?沒什麼見不得光的,去吧。”
老爺子發話了,沒人再能說什麼。
薛瑩看着父親被警察戴上冰冷的手銬,想要說點什麼,可話到了嘴邊還是沒張開口。
薛宇鵬走了,望着漸行漸遠很快消失在視線盡頭的車輛,薛海坤雙手背後,仰天長嘆,苦笑的搖了搖頭說道得:“趙家狠吶,我老了,真是鬥不過他們這些年輕人了。”
“爸,你還真讓我哥進去蹲着啊。”薛宇剛猜不透父親說的心思,有些着急的說道。
“蹲什麼蹲?”
薛老爺子轉過身緩緩朝客廳裡走去,繼而說道:“你沒看到咱們被人陰了一把嗎?趙家人不僅有實力將人脈滲透到政府機關裡面去,還能將的奸細滲透到我們薛家企業裡面來了。”
“爺爺,我爸會沒事的對吧?”薛瑩雙目赤紅, 這個堪稱薛家女強人的她第一次表現出了脆弱的一面。
薛老爺子心疼的看着她,眼神堅定的點點頭說道:“對,放心,你父親吉人天相,我就不信如今的國家法律還能讓趙家一個人說了算。”
“可是爺爺,公司產業明天停業啊。”
薛瑩有些急促的說道:“家族產業一旦涉嫌經濟犯罪,就得暫停所有業務,等待司法機關調查取證,抽查賬目,一旦發現什麼假賬,虛報賬目,財產不清,就會成爲真正經濟犯罪鐵案。”
聞言,薛海坤才如夢初醒那般,瞬間雙目瞪大:“這個劉海濱不會這麼狠吧,薛家怎麼說也養了他快十年了。”
“在這個鳥爲食亡人爲財死的年代,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爺爺,我現在就去公司查看賬目,覈實資金吧。”
有過創業經驗的薛瑩頓時主動請纓,介入家族產業當中進行調查和處理。
但她還是太年輕了,薛老爺子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說道:“這樣,老二,你學金融和經濟專業,應該很清楚這裡面的事情,你從現在馬上挑選幾個信得過財務工作人員,連夜返回公司,進行覈算三年來財務報表,看看有沒有漏賬不報,偷稅漏稅的情況,有的話馬上就處理掉。”
“好,我這就去。”
老二雖然在管理和統帥方面有所欠缺,但他畢竟可是國際著名大學金融高材生畢業,實力自然不弱。
“爺爺,那我呢?”薛瑩迫不及待的問道。
然而,薛老爺子還是沒聽見一般,轉頭看向兩個兒媳婦,說道:“淑芬,你現在去準備一筆錢,然後幫我聯繫政府機關以前的老幹部,我得想辦法爲你丈夫打官司。”
“明白了,爸,我去了。”淑芬是薛瑩的母親,也是薛宇鵬的老婆,曾經是個女強人,後來因爲丈夫而選擇退隱過上了賢妻良母的人生。
“謝婷。”
接着,薛老爺子將目光轉向二兒媳婦,說道:“你現在去人事部門抽調所有近五年來管理層的人員資料,帶上啓明,他年齡不小了,該是接觸家族企業的時候了。”
聽到兒子可以參與企業管理事務,謝婷瞬間興奮兩眼冒着精光,連忙點頭說着: “爸,您放心吧,我一定會處理好的,您就等着結果吧。”
“爺爺,我呢?您不能讓我這麼幹等着吧。”
看着所有人都陸續離開了,到最後實在忍無可忍的薛瑩一下子急了,哭喪着臉說道:“我以前以爲爺爺你不會重男輕女呢,現在看來是我看錯了。”
“胡說八道。”
薛老爺子洋裝憤怒瞪了一眼孫女,說道:“你現在馬上打電話,讓你那兩個在國外的姑姑馬上回來,家裡出事兒。”
“然後呢?”薛瑩有些失望的說道。
“然後就是等到天亮,你去鄭家。”
說着薛老爺子看了下手腕上的時間,慢慢朝客廳裡挪着腳步說道:“現在的情況是必須除掉趙家,否則我和你鄭爺爺就永遠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我以爲趙家的報復怎麼也要等到趙剛出殯之後呢,沒想到這麼快。”薛瑩心情沉重的嘆了口氣,拿起手機尋找兩個姑姑的電話。
“趙剛年齡小,上面不但有父母叔叔的全在,還有爺爺,他怎麼出殯?喪事肯定不能辦了,只能低調下葬就是了。”
薛老爺子說着慢慢坐在了沙發上,雖然事情都佈置下去了,可是關於薛宇鵬的事情他還是一點底氣都沒有。
約莫十分鐘後,薛瑩的電話打完了,長舒一口氣說道:“大姑姑在歐洲今天晚上就能趕過來,二姑姑在澳洲,最早的機票是明天早晨,所以她現在已經聯繫航空公司準備包機了。”
薛海坤點點頭,心累的慢慢閉上了眼。
叮鈴鈴——
然而,還沒等好好安靜一下,旁邊電話再次傳來了急促的鈴聲,爺孫女倆互相對視一眼,薛海坤最先拿起電話。
“喂?哪位?”薛海坤有氣無力的問道。
“薛叔,您老近來可好啊?”
隨着熟悉而又仇恨的聲音剛剛傳來,薛海坤猛地一下挺直了脊樑,臉色陰沉,甚至雙目中都透露着一股殺氣,一字一頓冷笑着說道:“你現在給我電話,是想看我薛海坤的笑話對嗎?小子,我想告訴你,你太嫩了。”
“哦,薛叔,你這麼說我可就不服氣了,別忘了薛宇鵬的死活可是我說了算。”說完,聽筒裡面傳來一陣猖獗嘲諷的笑聲。
薛海坤臉色鐵青,緊咬着牙關,噗呲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液。
“爺爺,你怎麼了?”薛瑩咯噔一聲,忙衝了上去。